宋须满露出疑惑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冰山高冷地说，“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难不成王小桧也知道宋小雨吗？
宋须满正想询问一番，没想到方才打菜的窗口传来了巨大的碗碟破碎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被那边吸引。
餐盘摔在地上，碎裂成数片不规则的碎片，像是一朵绽开的瓷花。
一男一女站在瓷花正上方，背对着众人。宋须满只感觉这背影有点眼熟。
“对不起阿姨！是我打碎了餐盘。”高大的男子微微欠身，对着打饭的窗口赔着笑。
在他身旁的女子死死捏着手中的餐盘，指尖用力得变成白色，她盯着窗口里阿姨摘下口罩后的面孔，脸色有些不好。
口罩下的吸盘蠕动着，一圈圈小尖刺颤动着，她不知道阿姨是怎样发出的声音。
吸盘从盘踞在阿姨脸上的平面，逐渐往外蠕动着延伸变得立体，几乎要贴上男子的脸。
男子镇定自若，脸上仍带着抱歉的笑意，哪怕那吸盘距离他已经很近，他也没有后退半步。
“没事的同学。”也不知是从吸盘里还是喉咙中冒出的声音，长长的吸盘绕着男子的头环绕一周，“中午留下来打扫卫生。”
看着眼前那环绕着他的巨大蠕虫般的花纹，秦遥庭微笑着闭上眼：“好的阿姨。”
待吸盘缓慢收回去，秦遥庭往队伍外撤了一步，那名女子也微微松了松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她灵活地活动了下手指，取代了秦遥庭的位置：“阿姨我要……”
……
空气凝滞了三秒，现在她选择摔盘子还来得及吗？
宋须满眯着眼看着那两个背影思索着。
直到男子转过身，那身段！那气质！那五官！
很好，她没什么印象。
不过……宋须满不自觉回忆起一个人，一个有可能是她潜在客户的人……
女子艰难地作出了选择，她得承认，这比当年高考报志愿还要令人纠结。
“走吧……”她端着五仁月饼大杂烩和黑色块状物绝望转身，却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于是她警惕起来，她的眼神飞刀似的朝着那股视线的来源处望去。
少女的眸子水灵灵与她对视了。
二人皆是一愣。
宋须满甚至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女子竟是在「血银钗」副本中见过的云琼月。
“愣着干啥，不和她会合吗？”秦遥庭噙着笑，显然他早已发现了从方才起便一直好奇地朝这张望的少女。
宋须满旁若无人地挥了挥手。
顾小时挑了挑眉：“队友？”
宋须满眼瞅着那二人越走越近，捕捉到了顾小时嘴里再次出现的这个词。在刚进入副本之时，顾小时便说要去找队友，难不成这游戏还有组队功能？
她反问道：“你们是组队进来的吗？”
顾小时扒拉着餐盘里的东西：“你不知道吗？同一个公会的玩家可以一起组队。”
宋须满没有公会，怪不得她不知道呢。
云琼月端着餐盘，和悠闲地插着兜的秦遥庭走近。
至此，「无色之地」的六位玩家完成了首次会面。
“没想到又见到你了。”云琼月清冷脸上的激动肉眼可见，“我是云小迪。”
“这位是？”虽然心里已有了猜测，宋须满还是得确定一下。
“王一。”男子慵懒地开口，看得出，他因为不需要吃这顿歹毒的午餐而心情畅快。
“噢——”宋须满刻意拉长尾音，“真没想到是你啊。”
云琼月反而无语地看了王一一眼，就他最装！
她噼里啪啦捣鼓着不知名黑色块状物体补充道：“他是秦小阳。”
原来王一不仅仅在新手副本中隐藏了自己的名字，就连外貌也是假的。
宋须满倒是没有很意外，她痛苦地吃了一口辣椒炒西瓜，歹毒的辣椒炒西瓜好似在她嘴里打了她一顿。
少女的面色有些扭曲。世界上毫不相干的两种食物到底是为何能够混合在一起？
她不禁发出了哲学的思考。看似没有关联的东西，实际上却是联系在一起的，正如这辣椒与西瓜，又如那粉笔灰与饭。
她疯狂洗脑自己。西瓜清爽的味道与辣椒霸道的气味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让味蕾被辣味霸占的同时有一种清新的味道，增添了辣味的西瓜与往常的西瓜不一样，清甜饱满的果肉中蕴含着不同寻常的辣味……
好了，宋须满编不下去了，这道菜真的很歹毒。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秦遥庭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顾小时！”少女突如其来严肃的声音使埋头吃饭的顾小时一个激灵。
他半是疑惑半是犹豫地抬起头。
少女放下筷子，双眼迸发出奇异的亮光：“校规有说必须自己把饭吃完吗？ ”
顾小时略微回忆了一下《霸道校草爱上我》第198页。
“……没有吧。”他给出了最终的回答，校规上只写明了必须把饭吃完，这句话没有限定主体，显然是条不太严谨的规则。
宋须满眼中的亮光更甚，简直像个电灯泡。
电灯泡缓缓转向了食堂的边缘。
在哪里，有一排供学生洗手的水池，墙壁上镶嵌着十几个生了锈的水龙头。
在水池的右边，有一个“厨余垃圾处理处”。
顾小时注意到了那个大大的垃圾处理处：“你的意思是……”
宋须满俏皮地眨了下一边眼：“它吃的怎么不算呢？”
有道理！在座的玩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中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刘小溪戳了戳顾小时的手臂：“小时，我们可以把饭菜倒进厨余垃圾处理处吗？”
顾小时沉思片刻：“还真可以！”
众玩家大喜过望，可是……宋须满注意到，垃圾处理处旁站着一个老师模样的人。
要把她引开，要怎么做呢？
“《霸道校草爱上我》，给我一下。”宋须满朝着刘小时伸出了手。
其他四位玩家的脸上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都什么时候了？！”云琼月不可置信，宋须满看起来也不会是这种会在关键时刻小说瘾犯了的了啊！
再说了，《霸道校草爱上我》……云琼月感觉DNA里有什么古早的东西蠢蠢欲动。
刘小时面不改色从校服底下掏出《霸道校草爱上我》。
宋须满把书哗哗哗翻到198页。
“1986.中午十二点半之前必须吃完饭回到教室午睡。
1987.禁止在学生食堂以外的地方进食。
1988.学生食堂的饭菜非常好，每人每次必须打两个菜。
1989.阿姨的口罩下没有类似七鳃鳗的吸盘，重申一次，没有类似七鳃鳗的吸盘。
1990.禁止将饭菜倒入厨余垃圾处理处。
1991.厨余垃圾处理处每日安排一位老师执勤，非必要情况，请勿呼唤该老师。
1992.学生食堂一切为了学生服务，请遵守规则，共创良好就餐环境。”
“必要情况？”宋须满思索着，手指无意识在书页上轻点。
什么是必要情况呢？要让厨余垃圾处理处执勤的教师离开，必须是要很紧急的事情才对。
宋须满的心里有了个初具雏形的计划……
今日垃圾执勤处的是紫老师，食堂的活儿实在是无聊透顶。这个厨余垃圾处理处就是个摆设，在校规的规训下，哪有学生敢剩下饭菜呢？
其实今日不是她执勤的，但蓝老师总是把活推给她，美名其曰“多干点活是为了你好”，紫老师虽然不服，但对方比她在学校的资历更老，她也只能笑着咽下这口气。
除去有个倒霉学生把碗摔了，就没有什么新奇的了。
她正盯着天花板发着呆。
“咚——”
“啊啊啊！有人中毒啦！”
一声巨响把她从想象的世界中拉回来，在她前方不远处，一名学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生死不明。
骚动传染得很快，先是周围几桌学生，他们纷纷站了起来。
接着慢慢扩大，周围不断有学生朝骚动中心张望。
紫老师心头一紧，她慌忙朝着骚乱中心走去。
“咚——”
“咚——”
“咚——”
学生倒下的声音好像敲鼓，紫老师不合时宜地想。
确实太不合时宜了，整个食堂不停有学生倒下，灰白色的他们倒在灰白色的食堂地板上，简直让人难以分辨。
“怎么了？”她拨开围成一团的学生，向着中心走去。
在那里，秦遥庭紧闭双眼僵硬地倒在地上，口边有喷出的白沫。
好机会！顾小时同时拿着五个餐盘蹑手蹑脚冲了出去。
他连菜带盘直接投进了厨余垃圾处理处，然后若无其事地重新挤进人群中观看秦遥庭精湛的演技。
宋须满眼含热泪：“秦同学他……他……”她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地上还在喷沫的秦遥庭真想跳起来求求她别演这么夸张了。
宋须满哽咽主要不因为她的演技夸张，而是因为秦遥庭口中源源不断吐出的白沫，即使她眼神再怎样躲闪，还是避免不了触及到。
于是她莫名很想笑，但良好的演员素质使之转化为了符合情景的“哽咽”。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倒地这个学生的情况可谓是非常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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