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外头的拍打、撞击持续了三个小时之久才停下。
可能是发现真的找不到人,荆棘的攻势慢慢缓和下来,不打算继续浪费力量,开始专注于吸收香飘出来的红线。
稍微计算,要是九柱香全部烧完,阵法的红色应该可以累积至约五分之二左右,要是刚才没有放出荆棘攻击,估计能超过一半。
莫名有种因小失大的感觉。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自己腕上戴手链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功效,才让符箓愿意花力量来捕捉自己。
况且符箓就一张纸罢了,又不是人…
等等,余文楠微眯起眼睛,猛地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刚开始是感应,那之后的收回是否太人性化一点?
有生命之物才会做选择。
难道现在这符箓是活的?或者里头的东西是?
还有一种可能。
或许,有人在操控它。
如此想法于余文楠脑海中冒出便一发不可收拾,直觉告诉自己,最后一个的可行性最高。
是这个家里的人?唯一的人选估计只有奶奶,可余文楠觉得她没有这种能力。
毕竟从白天看到的那个影片能知晓,这栋楼的住户只能想办法加快仪式的速度。
那仪式最有可能的建设者…
「大师」。
没错,就是居民们口中的「大师」。
但按照影片内所说,「大师」人应该在国外吗?跨洋操控?
想想副本大小,就算是S级副本也不大可能涵盖这么大的地区及距离。
当然不是说无法做到,而是余文楠直觉否定这个观点。
换一个角度思考,如果「大师」真的这么厉害,玩家的所作所为应该无所遁形才是。
当下察觉到仪式不对劲,早就通知住户才对,没道理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可阵法又依旧在运转,看起来仪式并未终止。
一时无法理解「大师」究竟是想要让仪式成功,还是失败。
如果「大师」实际上没出国,人会在哪里?
若是在某个阴暗处凝视着这里,哪里是最安全的?
外头的住宅都是不可进入的背景,商场、商店也不是不可能,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会不会「大师」其实早就隐藏在「永安大楼」中。
将这个猜测暂时藏于心中,毕竟这事挺难验证,她不可能每一个地方都去排查。
正当她慢慢地拉开略微有些松垮的窗户,外头却忽然传来争吵声。
听声音,是爸爸和妈妈。
“喝酒喝酒!你总是在喝酒!能不能别一回来就喝酒啊!”
“关你什么事,臭娘们!老子工作多辛苦,回来还要看到你这泼辣丑女,郁闷死了你知道嘛!”
“工作辛苦我在家里照顾一家子就不辛苦?你这酗酒的酒鬼!”
尖叫、怒吼声此起彼伏,客厅裏传来框框框砸东西的声音。
余文楠顿时施展能力,「看到」客厅此时的场景。
与白天看到干净整洁,家具稀少的状态不同。
此时的客厅里不仅墙壁灰蒙蒙的,满是脏污、印痕,还有大片的壁纸脱胶往下垂落,露出里头坑洼的墙壁。
地上堆了不少杂物,角落甚至还堆着一袋袋垃圾,家具陈旧摇晃,仿佛一推就能散架。
桌上摆放吃完的瓜子壳、外卖烧烤串的垃圾,以及数量多到惊人的空酒瓶。
坐在老旧沙发上,仰头灌酒的爸爸比第一次见面时年轻不少,应该三十岁左右,身上还穿着属于底层员工的衬衫。
乱糟糟的头发亮晶晶的,不是发胶抹出来的,而是太久没洗的油腻,下巴带着鬍渣,脸上油乎乎的,还长了好几颗油痘。
站在他身旁的是背略微有些佝偻的女人,看起来比男人老了些许,头发甚至参杂些许半丝,皮肤粗糙蜡黄,眼角处还有着鱼尾纹。
衣服老气得紧,挽起的袖口处能清晰看到双手布满时常做家务的厚茧。
一点也看不出男人未来能当上经理,女人则能够打扮得光鲜亮丽,还有着整个保险柜的珠宝及钱。
仔细一看,画面也非真实存在,略微有些透明,余文楠微微挑眉…这是以前的景象片段?
明明之前爸爸死的时候还没有…不,也不算没有!
昨天他来踹门时,余文楠并没有用能力查看,说不定当时在外头的就是年轻时的爸爸。
一边思考,一边继续看着,老实说并没有过多的资讯,只能让她给出这样的总结。
贫贱夫妻百事哀。
过去的幻象只持续30分钟便飘散,画面如同电视讯号不好时的卡顿,眨眼的功夫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摸着下巴,微垂着眸的余文楠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算是给玩家撑过鬼怪敲击窗户带来危机的奖励吗?
那岂不是躺在床上昏睡的玩家,有可能面临鬼怪破窗攻击,以及丢失掉知晓过去幻想的机会?
真是狡猾呢。
后半夜的时间,余文楠又完成好几笔订单,已经完成名单上的八成数量。
坐在书桌上直至天亮,约莫十点左右的功夫,外头传来脚步声,余文楠才迅速回到床上。
手中紫光闪烁,快速笼罩整个房间,眨眼功夫,那些坑洼便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待门吱呀打开,香炉被取出后,余文楠手中光芒散去,房间又重新变回坑坑洼洼。
虽说「幻界」能力没有攻击性,但却稳固又带着幻觉,这也是「古山村」副本以及晚上保护窗户与电脑时她所施展的结界。
啊…昨天是不是应该尝试把阵法包起来呢?
既然能骗过奶奶,那是不是也能骗过所谓的「大师」的「眼睛」。
那窗户的话…
晚上试试吧。
换了身衣服,余文楠便打着哈欠走出房间,迎面而来就是奶奶沉重的神情,对上她的目光便质问道:
“看到你爷爷了吗?”
余文楠一愣,随后摇摇头。
看来今晚死的是爷爷啊。
本来以为会先去找两个孙子呢。
也不知道死亡的顺序是怎么定的。
结果和奶奶在家里的房间、厕所、厨房都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最终余文楠拉开阳台玻璃门,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朝着味道的源头看了过去,只见阳台的角落正摆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旧轮椅。
椅背面对玻璃门,加上玻璃门下面一半是雾面玻璃,所以一眼看过去很难察觉。
地上的血水已经染红了整个阳台地面,甚至有着两公分左右的高度。
此处浓厚的血腥味顺着外头的风吹入家中,很快吸引奶奶的注意,她立刻跑了出来,往阳台冲去。
她微微侧身躲开奶奶的冲势,就见小老太毫不犹豫的踩进血水中,啪搭啪搭的血水花四溅而起。
“老头子!老头子!”沙哑地语气中满是惊慌,奶奶一拉轮椅把手,刺耳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顿时响起。
轮椅显然生锈到已经卡住,不仅本身骨架歪斜,轮子更是一大一小,相当不稳。
咕咚…
一颗椭圆的东西掉落,在血水上头微微漂浮。
赫然是爷爷的脑袋。
平常肃穆的老人此时脸上呈现宛若名画「呐喊」般的惊恐状,双瞳被挖出呈现两个黑洞,大大张开的嘴巴里头空无一物,显然舌头被割断。
再看向轮椅上的躯体。
说是躯体还算是好听,分明就是一团皮肤满是皱褶的软肉。
身体内的骨头似乎全被抽出,紧接着卷成一团,就这么摆放在椅子上,最上端微微凹陷的地方显然就是之前摆放头颅的位置。
好像目前的三具尸体都有所缺失,爷爷的眼睛、舌头及骨头,爸爸不见了四肢,至于妈妈似乎没有什么都没失去...
啊!那头乌黑的秀发不见了!
杀人者该不会有恋尸癖吧?但是感觉拿走的东西也颇为奇怪,妈妈的头发就算了,爸爸的四肢,还有爷爷的东西...不能说嫌弃,但着实没什么用吧?
前者明显没有锻鍊,后者的年龄大,骨质酥鬆等毛病大概率跑不掉。
什么奇怪的癖好。
“呜啊啊!老头子!老头子啊!你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不是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吗?你这让老婆子我和两个孙子要怎么活啊!”奶奶抱着爷爷的脑袋干嚎。
嗯...「余小楠」果然不是亲生的,直接被排除在外。
“奶奶...先把爷爷带出来吧,这里都是血。”余文楠轻声开口。
此话一出顿时让奶奶的声音嘎然而止,满脸怒火的瞪视余文楠,而后竟清了清嗓子朝着她的方向呸了口唾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臭丫头在想什么,现在全家就只剩下你在挣钱,别以为你就掌握大权,就你那微薄的薪水,老婆子我才看不上。”
嘴角微抽,余文楠仍然保持着笑容,信誓旦旦道:
“奶奶你在说什么?就算爷爷、爸爸走了,我肯定也会赚钱供养您,会照顾哥哥和弟弟的。”
“就你...”奶奶的话语顿住,忽然看着余文楠的目光略带炽热: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没结束,还没结束就可以更改,只要那样,以后就吃喝不愁!”嘴中神神叨叨的嘟囔,小老太毫不犹豫撇下爷爷的脑袋。
就算向前几步不小心踹到脑袋,导致脑袋扑哧扑哧几个弹跳撞到墙上,也没有阻止奶奶冲进卧室的脚步。
低下头望着牙齿因撞墙掉了好几个,脸也微微凹陷的爷爷,余文楠低声轻语:
“虽然不知道当初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但拥有这样的下场,开心吗?”语毕,轻笑一声,直接拉上玻璃门。
自己老婆都没想管,那她有什么需要管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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