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节绝对有点不对劲。
沈瑜余光观察着似乎在认真读书的女孩子,在心里面肯定道。
虽然聊天的时候还是挺自来熟的,还是会有小动作,但是说话的语气变了,语调变了,说得玄学一点,就是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哪怕看着是在读书,也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整个人变得有些灰扑扑的。
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沈瑜垂下眼帘,目光扫过课文,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季知节并不知道半米之外的沈瑜在想着什么,她只知道这兵荒马乱的一早上实在是太累了,但是事情貌似还没结束。回想了一下刚刚和少年简短的交谈,季知节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两人的语气有点熟稔了。在季知节的记忆中,两人只同班了一年,虽然不至于陌生,但是在开学一个月的时候,两人大概率是还没有熟络起来的。
“在还没有熟悉起来的时候,这样说话是不是太没有分寸感了?”季知节咬着嘴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死皮,心里碎碎念,“话又说回来了,这个时候我是啥样的来着?我和镜子还有落落这个时候熟吗?完蛋,想不起来现在是什么时期了,但是才一个月,想想也不可能是蜜月期吧,万一我表现的太热情,太自来熟,被她们觉得是变态咋办,哦豁,我扮演我自己还能OOC,什么地狱笑话。”
再怎么焦虑,下课铃也还是按时响了,读书声变成了嘈杂的聊天声,班级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结伴出门。旁边的沈瑜已经被人拉走了,季知节站在原地有些懵,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要出去,厕所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啊。发愣之际,一只手突然出现,抽走了季知节手里面的语文书,嘲笑道:“愣着干嘛,不去升旗啊!”眼前的少女扎着高马尾,额前留着时兴的空气刘海,亮亮的眼睛盛满了笑意,漂亮得无懈可击。
是于落落。
季知节看着还很青涩的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放好语文书的于落落发现季知节还在发呆,略微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吧,你今天咋啦,魂不守舍的,不舒服吗。”
“不舒服的话就在教室里面呆着吧,我去和老师说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张镜也来到了季知节身边,轻声道。
“对啊对啊,不行请个假。”
看着两人担忧的神色,季知节眨了眨眼,咽下嗓子传来的痒意,扯出一抹笑:“没事,我们走吧。”
“真没事嘛,别勉强啊。”于落落皱着眉头道。
“真没事。”季知节边点头边笑,“能有什么事。”
于落落还想说什么,就被张镜拉住了,“行了,我们去操场吧,反正她就在我前面,我看着她,要不舒服我就给她送回来。”
“行吧,不过真的很过分啊,你俩又是同桌,又是前后位的,你们孤立我是不是!”一个人牵一只手,季知节被两个人带着就往操场走,于落落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你赶紧去洗衣机转一下,缩点水就能和我们差不多高了,没准就能站一块了。”张镜皮笑肉不笑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长得高算啥便宜啊,又没啥用。”
“哈?那你给我。”
“那你拿走啊,赶紧拿,不拿我鄙视你啊。”
季知节被两人拉着,一步步向前走。
身边是熟悉的人,耳边是熟悉的拌嘴,眼前的景象和脑海中的记忆互相交织,让人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不同于季知节高中才认识两人,于落落和张镜从小就认识,两人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班级,张镜常常说这不符合常理,于落落也说自己早就腻了,但是季知节知道,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但是神奇的是,季知节几乎没有感到过不自在,偶尔的别扭总能被张镜察觉,然后以或笨拙,或奇怪的方式让人和解。就像于落落曾经喝醉后说的,三个人走到一起靠得是她和季知节的自来熟,三个人一起走了十年离不开张镜的调节。虽然第二天醒过来的于落落打死都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但是张镜很实在地对于落落轻声细语了几天,不过最终因为于落落的蹬鼻子上脸而终结。
被带到队伍中的季知节条件反射般跟着前面的同学调整着自己的站位,略显混乱的队伍慢慢被整顿得像模像样,有些吵闹的操场也逐渐安静下来,高高的主席台上,校领导拿着麦克风推动着流程,随着音乐缓缓升起的红色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季知节摸着校服口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棒棒糖,轻轻勾起了嘴角。接下来就是千篇一律的讲话环节,好好学习、不要迟到、注意安全这些问题被念了八百遍,任谁看都是会再来一个八百遍的样子。
升旗仪式带来的肃穆逐渐被枯燥的演讲冲淡,庞大的蓝白校服群体中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站在队伍后方的更是胆大妄为。
“你今早上好好往后站干嘛,心怀不轨啊。”周博承仗着站在最后一位,把前后一臂距离的要求抛之脑后,蹭到沈瑜身后,低声八卦道。
沈瑜头也不回地给了周博承一肘子,“滚,我去找她要数学作业而已。”
“你嘴真硬啊。”周博承感叹道,“要数学作业你至于和李老板说你卷子没带吗,我早上还抄的呢。”
“那我去和李老板说,我卷子带了,只不过你拿去抄了,所以我没找到,咋样。”沈瑜觑了一眼周博承一眼,冷笑道。
“哈?你真没良心啊,我这是在帮你认清你自己行吗,你要喜欢你就冲啊,你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还会点乐器,成绩也还行,妥妥风云人物的模板啊,这不得谈个轰轰烈烈的校园恋情。”周博承怂恿道,“你真的太怂了。”
沈瑜在“狗你头”和“怂你头”之间犹豫了一下,结果错失良机,周博承嘴里的故事情节已经进展到两人狗血与误会齐飞,掐腰红眼轮番上阵,听着周博承越来越离谱的说法,沈瑜艰难开口,“你最近没看动漫,改看言情小说了吗?”
“你咋知道,你别说,还挺好看的,怪不得我妹天天熬夜看。”周博承道,“你要看吗,好像还挺火的,我可以偷一本我妹的借你。”
“不了。”沈瑜义正言辞道,“我最近乐理都有点看不过来了,还是你自己看吧,多看点,挺适合你的。”都挺神经的。
周博承显然没听出来沈瑜的言外之意,还美滋滋道:“那可不。”
“你吉他课还在上啊?”没安静两秒,周博承又凑了过来,低声道,“你妈不是说不给你上了吗?”
沈瑜注意着李老板的动向,低声道:“上啊,我姐给我担保的,说只要我成绩稳定,就别退我课。”
“感谢咱姐。”周博承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咱姐上次送的那个小饼干还有吗,我想吃小饼干了。”
“我看你长得像个小饼干。”沈瑜面无表情道。
聊得火热的后方阵营因为李老板的突然到访而终止,所有人开始装模作样地盯着主席台,还有人略显浮夸地点头应和,表现得相当认真。
李老师看破不说破,漫不经心在几个过分活跃的男生边上站了一小会,例如周博承,如愿看见几个学生脸色逐渐僵硬,然后慢慢悠悠地晃走了。不过效果拔群,一直到晨会结束,后排都相当安静。
所谓退场,也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的一件事,以操场为界,只要还没出操场,班级队列一定要相当整齐,且不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跑起来,但是一旦一只脚迈出了操场,那么队伍就会自觉分裂,一条纵队变成一堆小分队。比如此时的季知节三人。
“说实话还不如做早操呢,每次周一花的时间都是最长的,有时候上厕所都来不及。”于落落挽着季知节抱怨道。
“还好吧,做操太累了,不乐意动,就这么站着挺好的。”张镜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懒洋洋道。
季知节捏着口袋里的棒棒糖,认真想了想,道:“下雨挺好的,不用做操也不用站着。”
“哈哈哈哈哈哈,也是,天才啊你。”不知道哪里戳到了笑点,于落落笑得眉眼弯弯。“都在教室坐着算了。”
“那你骑车咋办。”张镜无奈叹气,“我们想点可实行程度高的不行吗。”
没想到张镜第一反应是自己骑车的问题,季知节笑得像吃了蜜,随即开玩笑道:“那就只剩考试了,都一起考试,就不用出来了。”
于落落的笑容戛然而止,张镜一脸难以言喻,冷酷道:“那还是下雨吧,你辛苦一点,我们都很幸福。”
“没错没错。”于落落煞有其事道。
季知节抿嘴笑:“不是吧,这么狠心的吗?”
“对啊对啊。”于落落挑眉,笑得像只小狐狸,“改天就把你卖了。”
“能分我一点吗?”季知节配合道,“毕竟我也出力了。”
“那就分一点点吧。”于落落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看着还有来有回的两人,张镜深觉自己格格不入,却也没有走开,只是一脸无奈地接受。
回到教室,季知节对着记作业的本子,快速把作业交给各科课代表,其中交数学作业的动作尤其迅速,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沈瑜同桌的笑容实在太诡异了,季知节放下作业就逃也似的走了,没看见后面的沈瑜一本书砸在了周博承的脑袋上。
于落落:放荔枝味的还是放可乐味的呢。
张镜:回去就和阿姨告状,于落落牙疼还买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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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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