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侯匆忙赶来救援时,北疆已尽数沦陷,河水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白骨暴露在荒野之中,绵延千里,不闻鸟啼,不见生畜。
蒙古铁骑轻装上阵,策马疾驰,采用以战养战的残酷策略,几乎将北方的州城逐个攻破。
“可不是听说他们是刎颈之交的友人吗?”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老虎花在背,人心花在内,谁知道呢?”另一个人无奈地叹息。
“话说这以后晓月……”
沈南初侧耳听了一会儿,便默默离开了。市井的喧嚣渐渐被他抛在身后,他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便抵达了约定的地方。
还未推门进去,一阵凌厉的女声从屋内传来:“А荭burghй??рчл?гдс?н,?мн????йлдвэрлэгч?йлдвэрлэгчзасварлагдсан (哥哥如果他出事了,我不会放过你们)。”
紧接着,传来齐逍远崩溃的声音:“消停一会吧,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等人来了就知道了,我嗓子都讲哑了。”
沈南初轻轻推开门,低声劝说道:“你俩声音再大些,就可以换个地方住了。”
屋内争吵的两人同时停下,转头看向沈南初。
“你终于来了。”齐逍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Т?р 劉大人 (是你啊,刘大人)。”那女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齐逍远眼角微微抽动,似是对这称呼有些无奈。
沈南初开口安慰道:“你兄长没事,不过现下风口紧,你也要当心些。至于要杀他的人,他知道是谁。” 阿格听闻哥哥平安且知晓了他的位置,转身便匆匆离开。
齐逍远迫不及待地先问道:“你觉得要杀他们的是谁?”
沈南初拉开椅子,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说:“想阿日斯愣死的人不少,真正敢下手的却不多。他能认识几个中原人,又是卓力格图的第三子,我猜是他的哥哥,不过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
沈南初顿了顿,又补充道:“两个哥哥都要他死也不是没可能。”
齐逍远提出疑惑:“不能是别的部族要杀他吗?”
“他说知道谁会杀他时,眼里的痛苦转瞬即逝,所以我猜是关系亲近的人。”沈南初耐心解释道。
齐逍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季二公子接手了这场刺杀案,要不要把他们送去大使馆?”
“不用,他们有去处了。要是想去大使馆,就不会去晓月楼了。”沈南初回答。
齐逍远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话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讲。”沈南初简洁回应。
“你不是皇帝近臣吗?得宠到都不用当差的?”齐逍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你不也没去。”沈南初反问道。
齐逍远来了兴趣,笑着说:“我?不一样啊,之前秋猎的事让我现在还停职呢。好歹是我师兄,帮我跟皇帝美言几句,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沈南初调侃道:“帮你美言几句,之前说要找我算账是谁啊,况且你需要吗?”
齐逍远连忙应和着:“怎么不需要,谁那么不要脸,敢找师兄你算账,告诉我收拾他去。”
沈南初轻笑出声,说道:“妙哉,妙哉。”
“我有事,先走一步。”沈南初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齐逍远在身后喊道:“记得帮我说点好话。”
外边下着小雨,空中夹着凉意,沈南初本想直接回宫,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改变了主意。
这阵子都在忙,好久没光顾醉仙楼,正巧肚子有些饿了,蜜豆花糕想他了。
沈南初走到百福宫殿前,看见殿前立着的侍卫。
雨中不知何时夹杂了雪,备感寒冷。风吹衣袖, 凉意刺骨。
就在这时, 沈南初忽然偏头打了个喷嚏,打破了这一寂静。
一个宦官偏头见他淋得浑身湿透, 跨出一步, 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递给他。
沈南初鼻尖冻得泛红,指尖也红, 他拿着那帕子, 掩住口鼻。
听安急问:“我的爷啊,这又去哪了,怎的成这副模样。”
沈南初低垂着眸,“陛下在里面吗?”
“在,不过好像有些生气。”
听安看了下四周,凑近沈南初耳边小声说, “刚刚首辅大人来了一趟。”
沈南初挑起眼角,用余光瞟进宫殿 ,“你去准备些吃食,我换身衣服送进去。”
沈南初拿着食盒才走进殿里,还没绕过屏风便听到了萧时予的声音。
“滚。”
沈南初没听,将食盒放在塌上小桌上, “先吃点东西吧。”
萧时予才想发火,抬头一看,脸色微变,语调柔和了些,“你来了,好歹也是我的近臣,出门办事, 总得给让人通报一声。”
“无声无息地走了,真叫人担心。”
沈南初边布置吃食,边说,“说得我跟做贼似的。”
萧时予揉了揉眉,起身走到塌边,坐了上去,“这几天都没回宫,去哪了。”
“房里留了腰牌,没见着么?”
“没见着。”萧时予拿着糕点吃了口,转眸正看见沈泽川的神情,一愣,说,“遇到什么了,瞧着不大高兴?”
“那谁知道呢。”沈南初冲他笑,“许是要做的事多,累了吧。”
“说一两件来让我听听。”萧时予说道。
“促膝长谈该在夜里。”沈南初咳了咳,说,“我累了!”
“......去歇息,等会让听安来收“关了。”萧时予说:“身子这么差,叫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只是淋了些雨,倒是你伤口才愈,又劳心伤神的,记得身体要紧。”沈南初平和的说。
萧时予目光微动,从塌边的匣子里拿出一个华丽的盒子,抵到沈南初身前。
“秋猎时一个小宦官拿着那个木制的找我,我心一急,忘了拿回来,现下小宦官找不到了,那东西也没了,我让思宝司做了个,你看看喜欢吗?”萧时予说着打开了盒子。
耳夹是由和田羊脂白玉雕刻为身,两头尖尖,中间弧形,犹如半轮峨眉月。银丝镶嵌,内有珍珠,圆润光滑,玉石的质地温润光滑。
沈南初面色阴沉,不悦地说:“你不该送我这个。”,看萧时予阴侧的脸,补充说:“办事不方便,留着以后赏给妃嫔。”
“南初,戴吧,戴给我看,这只有我们,不会有人知道。”
这是多么猖狂的要求,萧时予不再隐忍,他迫切的想禁锢沈南初。
“你太过了。”
萧时予没有回话,直直地盯着他。
沈南初看了萧时予良久,叹口气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戴上。
萧时予笑说,“真好看,以后有时间我做给你。”
沈南初取下耳挂放回盒了,“不用,我不需要这个。”说完起身离开。
沈南初到殿门前停下,抬手摸上右侧耳轮,日光弹指过,手指划过的地方留下灼烧,烫得人心烦。当年的伤口早已愈合,伤痕却藏进了心底,忘不了的过去,忘不掉了眼前的红,掩不住耳边的惨叫,无一不在时刻折磨提醒着,自己是凭恨活着的人。
沈南初走出殿,抬手接过雪花,雪花点在手上,转瞬融化。
1“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出自《史记·淮阴侯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记载的谋士李左车之语。
2“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出自《诗经·邶风·柏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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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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