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倒下了。
一个普通的日子，普通的社团活动，普通的回家。
然后，他倒在了普通的车站前。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青梅竹马悄无声息地在自己面前失去意识时，上泉清咲的内心一片空白。
在下车的前一刻，他甚至还在开玩笑要和上泉父母告状。
突然吗？挺突然的。
意外吗？不意外。
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少女一脸麻木。
幸村会因病住院，真田会接管网球部承担巨大的压力，所有队员都会为了部长而拼尽全力地练习、比赛。
后来，立海大失去了关东大赛的冠军。幸村也在出院没多久后亲自参加全国大赛，对战越前龙马，最后与三连霸失之交臂。
这所有的一切，她全都知道。
上泉清咲本以为自己有了十几年的心理准备，内心不会因为这些剧情产生任何的波动。
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亲眼见到宛如兄弟般的人遭受这样的待遇，而明知会如此的自己却毫无作为，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知道幸村精市生了病，却没有阻止病情的恶化。
她知道真田即将承担的责任，却没有制止这样的未来发生。
她知道立海大的结局，却从未干涉提醒。
她知道，她明明知道。
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去阻止呢？
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幸村失去信仰，面对可能不能再拿起网球拍的未来？看着他逐渐封闭内心，落下心病……
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如果从一开始她能直接告诉幸村这样可能的未来，是不是他就可以不用面对那样的痛苦了？
如果她能多关心一下旁人，是不是大家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消沉了？
上泉清咲站在病床旁，注视着双眼禁闭的幸村精市，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她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和急忙赶来的幸村父母道别离开。
婉拒了叔叔阿姨一同回家的提议，她低着头走在路上。
天空飘下一阵雨，上泉清咲抬起头。
“啪嗒”一声，雨滴砸落在她的脸上，分散成一粒粒小水珠跌落下去。
渐渐地，雨珠落到地面，散落于空气中，形成一层白色的薄雾。
少女慢慢行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衣服因为被水浸透而紧贴皮肤。
头发挡住视线，她不在意地随手一撩。
路口，红灯。
她呆滞地立在原地。
绿灯亮起，抬脚，向前。
一路上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神情看着没有撑伞，盲目走路的女孩。
到了公园，找到长椅，默默坐下。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动画中的人一遇到伤心事就跑到公园里待着。
因为下雨，这里空无一人。
因为下雨，可以掩盖住脸上的泪痕。
她曲起两条腿放在椅子上，双手抱住，把头埋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一声声呼唤由远及近，头顶不再有雨滴落下。
她抬头，真田弦一郎微喘着气，撑着伞为她避雨。
仁王雅治、柳莲二、丸井文太等人紧随其后。
真田弦一郎震声道，“下雨了怎么能不撑伞？在外面走了这么久，万一感冒了该……”
他停住了说教的话语。
因为女孩笑了，伴随着眼泪流下，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她闭上双眼，全身放松，往草坪倒去。
仁王雅治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柳莲二抬手摸着她的额头，皱眉，“发烧了。”
“总之，先把她送回家吧。”
……
上泉清咲一睁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她想坐起身，却发现全身肌肉酸软，大脑一直微微刺痛。
门被打开，妈妈拿着一壶水走了进来。
见女儿挣扎着要爬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她按了回去，盖好被子。
“睡了一天一夜，可算醒了。下次不能再这么胡来了，你非得让我们担心死。”
黑发少女把被子提上捂住半张脸，瞪大蓝色的眼睛，软声说道，“对不起，妈妈，让你们担心了。”
上泉墨的语气放缓了点，她俯身摸了摸女儿的头，“我知道你很担心小市，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还想有下次呢？”
“不不不，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妈妈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休息一会吧，我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后天再去学校。”
“好。”
“妈妈，精市他还好吗？”
“听说情况不太好啊。”上泉墨叹了一口气，“隔壁幸村一家整宿没回来，小妹妹也托付给我们家照顾了，现在还在睡午觉呢。”
“不过现在小市已经醒过来了，放心吧。”
上泉清咲看着妈妈离开，拉下被子，起身下床倒了一杯热水。
然后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外发愣。
明天去探望一下吧。
果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在看到脸色苍白，穿着病房还对自己微笑的幸村精市时，眼泪就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幸村父母都有重要的工作，在请假陪自己的儿子在医院待了一整天后，两个人都被懂事的孩子劝回去了。
单人病房，不怕丢脸。
所以上泉清咲把手中的水果篮子放到柜子上后，她“哇”的一声扑到青梅竹马身上哭了出来。
幸村精市哭笑不得地拍拍她的后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要再哭了。”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通红，想说话却又堵着一口气，说不出来。
“别急，没人和你抢着说话。”紫发男孩温和地笑着，帮她顺着气。
“不……不是……”上泉清咲抹着眼泪，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要是我能……能多关心你……嗝……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进医院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会生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明白吗？”
女孩摇摇头，不知道在否定什么。
“我听真田说了，你自己跑到雨里没打伞，还在公园躲了好久发烧了。”幸村精市转移了话题，依旧笑着，“你不想解释一下？”
“那是个意外。”上泉清咲停止哭泣，眼神飘忽，心虚道，“谁知道会突然下雨。”
“然后意外地淋雨几个小时不回家？”
“迷路了。”理不直气也壮。
幸村精市显然不信。
他拿出纸巾擦拭着对方脸上的泪痕，“不许再这么胡来了。”
“你也是，我们半斤八两。”上泉清咲任由他揉着自己的脸。
半晌，她直起身，认真地注视着那双鸢紫色的眼眸，“一定会好起来的，精市，我保证。”
坐在病床上的人轻笑一声，“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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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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