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顶层的鎏金包厢里，雕花铜炉飘出龙涎香，与红酒、茅台、威士忌的气息交织成暧昧的网。
八人圆桌中央的转盘缓缓转动，嵌着夜光石的龙纹在水晶吊灯下流转，仿佛随时要腾空而起。
段氏集团的段总身着定制西装，袖口的袖扣泛着冷光，他夹起片色泽诱人的鲍鱼，肥厚手掌虚掩着递向城投公司的王总，语气里带着三分讨好七分笃定：“上次那块地还得多谢王兄牵线搭桥，这杯我先干为敬！”
说着，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金丝眼镜滑下鼻尖，露出眼底转瞬即逝的算计，那眼神，像是在计算着这笔人情账未来能兑换成多少真金白银。
红酒顺着他嘴角滑落，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在雪白的餐巾上晕开暗红的印记恰似他心里难以言说的贪婪。
“哈哈哈哈……”城投公司的王总慢悠悠放下筷子，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目光扫过杯壁上的酒泪，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段总客气了，咱们合作这么久，还说这些见外的话。”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脚，那枚硕大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闪烁，仿佛在炫耀着他手中的权力。
王总端起酒杯浅抿一口，脸上堆满笑容，可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戒备与审视，生怕自己在这场利益博弈中吃亏。
电视台徐副台长早已喝得满脸通红，精心打理的背头沾着酒渍，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他举着茅台踉跄起身，脚下虚浮却强撑着气势：“段总新楼盘的宣传片，我们全台上下一定用黄金时段轰炸！保准让全市人民都知道段总的楼盘！”
徐副台长说话间，口水星子溅在转盘上的珍馐美馔上，可他浑然不觉，依旧眉飞色舞地吹嘘着电视台的资源，眼神中满是谄媚与渴望得到认可的急切。
段总赞叹道：“我们看这次电视台推出的节目收视率很好啊，还得感谢徐台长的帮忙，才让我们集团能在这么黄金的时间点插播了广告，这则广告一出，我们集团名下的房地产关注情况可是一夜之间翻了一番。”
他说着，举起酒杯，敬了一杯酒。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朋友，有好自然要一起分的。”徐副台长早已经喝得满面通红，但看起来十分开心，觥筹交错之间，又几杯酒下了肚。
公安局汪副局长端着分酒器，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嘴角却始终噙着职业性微笑，声音沉稳有力：“段总，王总，你们放心，治安问题我亲自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解决！这次拆迁虽然有几个钉子户不配合，但我们软磨硬泡，不愁他们不搬走。”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真的是正义的化身。
王总拍马屁道：“还得是我们汪局亲自出马才行，不然那几个钉子户，天天在陵川市政府拉横幅，搞得我们大家的工作都很难做。”
“是啊，这段时间自媒体兴起，很多人自己就能在网上开直播，导致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直接在网络上掀起一阵浪潮，舆论的力量，不容小觑。”徐副台长说着，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到拆迁的问题……我记得前段时间西乡村好像也有一块地被划入了征迁？”
“有的。”汪副局长点头，“那个陶村长，挺会来事，也不知道他动用了什么手眼通天的关系，让他们西乡村这几年征地拆迁了不少，这个老头虽然已经六十多了，但是眼光很好，西乡村有他在，发展速度至少可以节省二十年。”
话音未落，汪副局长的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他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屏幕，看到 “洗脚城李经理” 的备注后，快速将未接来电滑过，继续举杯，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浓烈。
段总突然起身，拿起一瓶珍藏的拉菲，脸上堆满热情：“来，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咱们再好好喝几杯！”
他挨个为众人斟酒，动作娴熟又周到，可每斟一杯，眼神都会在对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评估这个人对自己的价值。
徐副台长醉眼朦胧地凑到段总身边，舌头都捋不直了：“段总，以后有什么广告需求，尽管找我，我.……我保证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说着，还不忘拍了拍段总的肩膀，那亲昵的模样，仿佛两人是多年的老友。
可段总只是礼貌地笑了笑：“那是自然……对了，徐台长，我这次新开的楼盘，我给您留了一栋独栋小别墅，您改天有时间去现场看看，满意的话，就算是我给您送的一份小礼物了。”
听到这里，徐副台长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着段总的肩膀，只是道谢。
王总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众人，偶尔插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维持着酒局的热闹，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游移，像是在盘算着如何在这场利益交换中获取最大的好处。
汪副局长举起酒杯，环视一周：“为了咱们的合作，干！”
众人纷纷举杯，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包厢里回荡。可这清脆声中，夹杂着的却是各自心怀鬼胎的盘算。
众人的笑声混着酒气升腾，将墙上 “诚信共赢” 的烫金匾额熏得扭曲变形，那四个字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这场酒局上的所有人。
随着酒越喝越多，众人的伪装渐渐松动，有的开始口出狂言，有的眼神变得迷离而贪婪，唯有那虚伪的笑容，还勉强挂在脸上，支撑着这场虚假的盛宴。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个人敲响了包间内的门，包间内的所有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段总率先看向了门口，大声问道：“是谁啊？”
“段总，是我，西乡村的老陶。”
听到门口传来的熟悉而又沙哑的声音，众人眼眸中的戒备这才少了几分。
原来是自己人。
“原来是陶村长啊，进来吧。”徐副台长开口道。
下一秒，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朴素中山装的老人微微低着头进了包间，他的眼神始终定格在自己脚下，似乎不愿意看清楚今晚出现在包间里的究竟是谁。
又或者说，是不能看清。
“汪局，关于西乡村征地拆迁的事情，我有些细节想找您商量一下。”
听到这里，坐在圆桌最里面的汪局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抽了一口烟，醉醺醺地站起身：“行，我们走廊去说，不要打扰大家的雅兴。”
他说着，和陶村长离开了包间，两人一起到了走廊尽头的会客室，关上了房门的那一刻，汪副局长醉醺醺的神态瞬间变成了一副狡诈的表情，他眯起眼睛，略带责备地看着陶村长。
“你怎么来了？老陶，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在人前尽量不要有交集，不然太醒目了。”
“汪局，其实我今天来，是来送一份礼物给您的。”陶局长礼貌地微笑着，声音柔和而谦卑，“您不是一直对一个女人很感兴趣吗？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个女人落入了我手中，您放心，我做事，向来都是滴水不漏的，没有人知道她在我们村消失的，我已经把所有痕迹都处理掉了，这个女人，您放心‘享用’就是。”
陶村长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递给了汪副局长。
汪副局长看着那张暗紫色的房卡，鎏金房卡上反射着暧昧的光线，加上陶村长似有若无的暗示，汪副局长也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收下了这张卡：“老陶，要不怎么说你有本事呢，哈哈，就连城市代言人这种大明星都能给我弄来。”
“汪局客气了，您是陵川是公安局的二把手，您要什么女人没有？我们已经‘处理’过了，她现在就在2110房间里，等您待会儿结束了酒局，就能直接去。”
“哦？你们怎么‘处理’的？”
“这个嘛……用了点药剂，这女人倔强的很，如果不注射点东西，她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哈哈哈哈，还是老陶你有办法啊！”
汪副局长拍了拍陶村长的肩膀，之前眼眸中的责怪一扫而空，此刻两人宛如亲兄弟一般。
“你放心吧，你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我，我自然会多多关照你们西乡村的。”
“汪局客气了，这几年多亏您给我们时不时地通风报信，我们的工作才能这么顺利开展，我们全村人都很感激您，希望您有时间多来我们村指导指导我们村的工作。”
“一定，一定！”
两人在会客室里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动静，就在他们交谈甚欢的时候，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了门外。
这个人身穿一袭深色的衣服，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似乎被刻意压抑住了，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能让他更隐蔽一些。
会客室内的对话声透过门缝飘了出来，他微微侧耳倾听，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实不相瞒，我之前只是在直播里见过那女人，感觉……还有点别有风韵，这突然要见到真人了，还真有点紧张，哈哈哈哈——”
“汪局雄姿英发，什么样的女人不被您征服？您只管放心去做吧，剩下的我都安排好了。”
听着房内的对话，门外那人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最后，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吞进肚子里，然后，他缓缓转过身，脚步轻得像猫一样，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一惊，来不及按掉手机，会客室里的两人已经察觉到了门口有异样！
“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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