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陆远宁感觉到自己被抱着,走出了房间。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看到的灯光闪烁着,那放大的光晕在自己头顶上就像是一个个半透明的泡泡,她看着那些闪烁着的泡泡,努力想要看清眼前这人的面貌,但眼睛却怎么都无法聚焦。
那人一步,一步,踩在地毯上,带着她离开了房间。
陆运宁只感觉到自己像是坐在小船上,摇摇晃晃一般,逐渐走出了狭窄的房间,当走廊的冷气吹开她额前的发丝,她感觉到微微清醒了几分。
可那人没有走几步,就将她带到了旁边另一个房间。
“嗯……”
嗅到了房间里淡淡的栀子花香薰的味道,陆远宁反抗地抓着对方的衣襟,试图从他的怀里逃走,但肌肉松弛剂的药效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糟糕。
在接触到床单的那一瞬间,陆远宁的脑海中想起了一些糟糕的回忆画面。
那些令人恶心厌恶的记忆,此刻如同腐肉一般,在心头发酵,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她拼命地挣扎着,身体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束缚,无法挣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那只还能活动的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服,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对方的力气显然比她大得多,她的手指虽然紧紧揪住了衣服,但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扯开了。
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更加疯狂地乱抓起来,指甲在对方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就在她胡乱抓挠的时候,突然听到对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嘶”声。
她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抓到了对方的身体,紧接着,她的指尖传来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抓破了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只见对方的手背上出现了几道浅浅的血痕,而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抓破皮肤的感觉。
那一瞬间,她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说,她们是被送到对方面前,“服侍”对方的,但表现出过低的服从性,会让“买家”失去兴趣,从而“退货”,而对她们这样遭遇的人来说,被退回去,将面对的就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暴力对待,她曾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曾经被浸泡在地下水道的臭水沟里长达一天一夜,曾经被饿得三天滴水未进……而这些,都是他们研究出来的对付她们的手段,为的就是软化她们的态度,为的就是提高她们的服从性。
“……还挺能抵抗的。”
她听见对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对自己拳脚相加,也没有对自己的反抗而感到不耐烦,只是不急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那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影后退了几分,像是和自己拉开了一点距离。
陆远宁微微喘气,感觉到头顶的灯光十分刺眼,她微微抬起手,在眼前遮挡了几分,眼角余光,看到那人站在床边,也不说话,就是这么看着自己。
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光晕的模糊之下,那人的轮廓有些散光一般的扭曲,可那身形,陆远宁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和自己记忆中的谁符合。
左右揣摩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她感到害怕。
以往任何一个“买家”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举动,这在她看来,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让她预感到接下来只会有更加猛烈的风雨砸向自己。
她感到害怕。
本能地感到害怕。
“——”
就在此时,陆远宁听到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随后,她看见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
“喂?老爸,嗯,我已经到酒店了,我在旁边的休息室等您……嗯?去喝一杯?我就不用了吧。”
断断续续地,她听到对方在接电话。
那声音很熟悉。
只不过现在她的脑袋因迷香而浑浑噩噩的,愣是想不起来。
“好吧,我去敬一下吧,但是先说好,我开车,我就不喝酒了,喝饮料就好。”
对方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随后,挂断了电话。
他朝着她走来,在她身边停下脚步,俯身看着陆远宁,抬起手,轻轻捋了捋垂落在陆远宁脸颊旁的发丝。
陆远宁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对买家的信息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感觉到对方略显粗糙的手指擦过了自己的脸颊,将发丝撩开,并拉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正在她犹豫之时,对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咔哒。”
一直到半分钟之后,陆远宁听见了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像是……离开了。
陆远宁睁开眼睛,果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第二个人的踪影,只有她仍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
他走了吗?
不满意吗?
如果被退回去,陶村长会怎么做?
陆远宁惴惴不安地想着。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把她转移到另一个房间,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对自己采取下一步行动,但她知道,现在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必须要趁现在逃走,趁着对方回到这里之前!
她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着,每一次挣扎都显得异常艰难,她的手指紧紧抠住床畔,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而她的双腿却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完全不听使唤,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挪动着身体,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衫,但她却浑然不觉。
终于,在经过漫长而痛苦的努力后,她成功地翻了个身。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陆远宁用手和膝盖支撑着身体,慢慢地朝着床下挪动,终于,她咬着牙跌下了床铺,在摔到地上之后,用仅能使用的前臂抓着地毯,一点一点朝着窗户的边缘挪动。
——房门已经被关上,窗户将是唯一能够离开这里的出口,她想试试看,说不定能从窗户爬到隔壁的房间去,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陆远宁的动作很慢,但却在一点一点靠近窗口。
窗户紧闭,窗外是深邃的夜空,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就像是在前方等候自己的希望之光,她咬着牙,看着那夜空中的星星,在心里一遍一遍给自己加油鼓劲。
窗户和床铺的距离不到半米,但陆远宁用了十分钟,才攀爬到窗口的位置。
她抓着放在窗边的椅子,试图借助椅子,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这间房间里没有迷香,这给了她一点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意志正在一点一点夺得身体的控制权,能使用的肌肉逐渐增加,虽然还带着酸麻胀痛的感觉,但她的双腿已经能够稍稍支撑起上半身的重量。
她便这么跪在地上,抓着椅子,爬到了窗户边,伸直了手打开了窗户的锁。
“咔嚓。”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窗户,这原本只是一扇平平无奇的窗户,但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的重量一般,陆远宁用尽自己全身力气尝试了几次,才将窗户推开了一个缝隙。
“呼……”
夜空中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吹入房间之中,吹开了她额角的头发,这风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户外新鲜的空气,仿佛再一次握住了生还的希望——她记得,那一年,从下水道逃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冰冷的空气。
“该往哪里走?”
陆远宁双手攀着窗沿,她稍稍探出了半个脑袋,朝着窗户外看去。
窗户下方有一条狭长的横栏,它延伸至每个房间,仿佛是一条连接着各个空间的通道,每一个房间的空调外机都整齐地放置在这条横栏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陆远宁凝视着这条横栏,心中涌起一股冲动。
她不禁想象,如果自己能够成功地爬上这条横栏,或许就能够到达隔壁的房间,然而,当他低头看向了地面时,心中的冲动又瞬间被恐惧所取代。
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里的高度至少有20楼或21楼那么高。
站在这样的高度俯瞰地面,让人不禁感到头晕目眩。
以她目前虚弱的身体状况,一旦稍有不慎从这横栏上滑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恐怕她会像一颗坠落的流星一样,直直地砸向地面,生命也将在瞬间终结。
“要试试看吗?”
她喃喃着,像是在征求自己身体的意见。
她犹豫了,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身体健全的人,在21楼的高空中活动,而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也是十分危险的,不要说她现在浑身疲软,肌肉松弛剂的药效还没有褪去,一个不小心,自己很可能一命呜呼。
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这么孤注一掷,是否值得?
这场赌局的胜算,看起来并不大,就看她是否愿意全力一搏,换取那虚无缥缈的生机?
陆远宁沉默了。
她大概思考了有一分钟之久后,叹了口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她双手并用,用膝盖吃力地支撑起自己的下半身,挪动着身体,将自己一点一点送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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