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良所说的话,卫河墨已经有九分认定陈力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徐彤有关联了。
犬皮,盖身,疯病。
全都和现在的陈力海对应上了。
李良摩挲了一下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犹豫开口说:“有一件事我也不确定。但是大人给了我这么多银钱,足够我把病医治好了。大人可以说是我的再造恩人,所以有关陈府的事情我都愿意告诉大人,祝愿大人早日破案,加官晋爵。”
卫河墨愣了一下,“但说无妨。”
李良:“其实,陈大人让白狗和夫人同居一屋的事情,只有我们这些贴身服侍大人的才知道。所以府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突然就得疯病了,他们在私底下有传言说是夫人与情郎私会被发现了,陈大人才把夫人折磨疯的。”
“我一开始也以为这是传言,作为陈大人身边的书童,我是再清楚不过夫人得疯病的由来了。可是有一天晚上,我路过关押夫人的房间时,突然听见里面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同夫人说话。”
卫河墨全神贯注听李良的话,“你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吗?”
“没有,我怕靠太近会被察觉。而且夫人以前也给我送过伤药,我不能让夫人被发现了,陈大人真的会打死她的。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离开了。”
会是徐彤的情人为了帮她报仇做的吗?
徐彤的情人是谁,会不会是陈府里的某一个人?
卫河墨现在开始怀疑,徐彤的疯病是真疯还是假疯了。
那个男人会是妖吗……
“陈大人把那张从白狗身上扒下来的皮放在哪里了?”卫河墨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不过这个李良倒还真的知道,“在大人的书房里。”
卫河墨:“……”
把血腥的犬皮挂在自己的书房里,每天看着,这是什么变态的嗜好。
不过陈力海这样性格扭曲的人,做出这样的事也正常。
“咕噜噜——”李良的肚子叫起来,他涨红了脸问卫河墨,“大人,时间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不了。今日多谢你了,我们还有事要做,就不久留了。”卫河墨眉眼灿烂,双手握住他的左手,大力上下摇了摇,“再见!”
程子君无奈笑笑,看着他又做出一些奇怪的礼仪,把人搅得一头雾水之后潇洒离去。
“我们去哪?”
“去吃饭,水水,你饿不饿啊……”
随着他们两个下楼,声音渐行渐远,李良怔怔看着卫河墨的背影,又举起自己的手看看。
“难道是水西县的独特风俗吗?”
“再见啊……”李良轻轻呢喃,神情好像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会再见吗?”
他看着卫河墨和程子君相携离开的背影,有一丝羡慕,“真好啊。”
摸了摸自己藏在衣裳之下的鞭痕,李良叹了口气,慢吞吞坐回椅子上,一口一口嘬饮着碗里苦涩的药汤。
等离开了李良所在的房屋,卫河墨脸上故作直率的表情一敛,回过头远远望向那间房间的窗户。
方才被他敞开的窗户,现在已经被重新关上了,隔着距离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墨宝儿,怎么了?”程子君顺着他的目光远远看过去,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卫河墨收回视线,回过神摇了摇头。
他只是突然想起羊羊,那个在知府大人府上照顾陈力海的小仆童。
陈力海失去为人的意识,被捆绑得不能动弹的时候,都能对羊羊做出那样的事情,都说人的下意识动作会折射出人的内心最深处的人格,李良作为陈力海身边的书童,陈力海不会就这么放着人不动。
方才,李良止不住咳嗽的时候,卫河墨起身给他倒水,无意间触碰到了李良的肩膀,他很快就躲开了。
包括开窗时,卫河墨又故意往他的方向擦身过去,李良的表情透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恐,瑟缩着躲闪过去,避免和卫河墨有肢体接触。
最后离开时卫河墨硬拉着李良的手,李良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手指微微发抖,呼吸也急促许多。
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异常,很快就强迫放松下来,可那一瞬间的反应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而且……
如果卫河墨没看错,刚刚握手时,衣袖微微向上卷起,露出了李良的一小截手臂,上面隐约有交错的鞭痕。
但是在私塾时,李良和孩子们相处却表现得很正常,也没有刻意地避免接触。
“唉……”
卫河墨叹了一口气,李良应该只会对成年的男子产生这种下意识的畏惧。
这种应激的反应和陈力海脱不了干系。
对李良来说,不管是当初陈力海因病死亡,还是现在陈力海疯癫像狗一样,什么都不记得,都是一件好事吧。
不管怎样,他都从陈力海的魔掌下离开了。
-
卫河墨却没急着去淮行村看陈力海的坟墓。
他到周围走了一遭。
住在这里附近的大多是有孩子在李良的私塾里上课的人家,娃娃们刚从卫河墨那里拿了糕点吃,对卫河墨还有很深的印象,还没等他们的父母问卫河墨是什么人,孩子们就叽叽喳喳地说卫河墨是送糕点的好人了。
也多亏了他们,让他们的父母放下戒备,所以卫河墨没费多大力气就打听到了李良是怎么来这里的。
因为李良是最后照顾陈力海的人之一,所以陈力海死前难得善心大发,把他们的身契还给他们了。
所以李良才没被卖到牙人手里。
不过他在陈力海的折腾下,身体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到处都是暗病暗伤,只能一直喝药调理。
可是看病买药没一样是不要钱,以李良的身体状况也做不了什么活计,所幸黄桂巷的人心善,在街头看见饿得快晕过去的李良,帮他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李良缓过来之后,慢慢地也在这里扎下了根,凭借着自己跟在陈力海身边积累的浅薄学识,开了一个小私塾。
不过周围的人并不知道李良曾经是陈力海的书童,只以为他是个遭遇坎坷的可怜人。
李良平时除了私塾还有医馆,也不怎么出门,不过对孩子们都很上心,不管是多调皮的孩子都喜欢这个温柔耐心的夫子,所以黄桂巷的人也对李良很有好感。
卫河墨问他们李良到这里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他们都摇头说只见到李良一个人。
“这么说来,另外一个书童和管家确实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死了,你感受到的气息,只是他们留下的物品上所残留的罢了。”卫河墨轻捻手指说道。
“唉……”卫河墨没忍住叹了一口气,嘴里嘀嘀咕咕:“难道真的是巧合?”
他一开始对李良还有一些怀疑,毕竟和陈力海有所联系的人都死了,除了李良这一个在陈力海身边服侍的书童还活着,其他人都因为各种离奇但是又带着合理性的理由死了。
但是问了一圈,也没发现李良有什么异常。
“果然还是我多心了吧……”
-
“该怎么说啊?”胖小吏郁闷蹲在墙角,一手捏起几块石头堵在一行觅食的蚂蚁前面,看着它们不断改道,又被堵死在原地,最后只能围成一团转圈。
“我怎么会知道呢,唉。”高小吏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知府大人亲口吩咐过,要以卫河墨马首是瞻。而现在他们的上司吴长吏也下了死令,不准他们帮卫河墨找人。
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要是被卫河墨发现他们没帮他找人,告状到知府面前,哪里会有他们好果子吃,轻则被赶出去,重则被打个半死。
可若是不听吴长吏的话,他们两个都不用等,马上就得滚蛋走人。
胖小吏又长叹一口气。
“别叹气了,快听,他们在说什么?”见到有人出来了,高小吏连忙踢了踢胖小吏的屁股。
“哎哟——知道了!别踢了,不能好好叫我吗?”胖小吏本来就是蹲着的,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重心没稳住整个人往前摔吃了一嘴泥巴。
胖小吏:“呸,呸。”他抹了把脸上的泥,藏在墙角偷偷看。
他们两人正在吴长吏家外,吴长吏让他们去和卫河墨说找不到他要查的人在哪里,可两人纠结来纠结去,也没去和卫河墨说。
一是找不到卫河墨人在哪里,二是他们确实没想好要怎么和卫河墨开口。
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吴长吏真的找不到陈力海身边的三个人,这样他们就能安心地去和卫河墨汇报了。
胖小吏别的不会,但有一手绝活,就是会读唇语。
“他们说,‘是真的死了啊,找了大半天,结果原来是死人,晦气,告诉长吏人死了他还不高兴起来了。怎么,我难道还能让死人复活不成’”胖小吏逐字逐句地念出来。
“太好啦,要找的人死了!”胖小吏激动之下差点没藏住身形。
“小心点,都叫你平时别吃太多,多容易被人发现啊。”高小吏差点被他吓死,大手一拉把他拉进墙角。
胖小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笑几声,“嘿嘿,今天不吃肉,不吃肉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