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突然想起来,当初徐彤假死的时候,陈力海给她选择的坟墓是在陈力海的老家淮行村,和陈力海的第一任夫人葬在同一块地。
现在李良又向卫河墨透露了徐彤可能真的有情夫的存在……
该死!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晚上去找徐彤的时候居然会被人看见。
那时徐彤被陈力海扒下来的犬皮死死裹住,她在一片血腥中以为白时真的死了,死后皮还被扒下来,巨大的冲击是真的让徐彤直接精神失常了。
白时没想到自己只是脱离犬身,闭关修炼妖魂几天,结果一回来肉身没了,徐彤还被吓傻了。
所以他才会急得六神无主,只顾着安抚徐彤,想办法让她恢复神智,没注意到附近李良的动静。
白时眼神不善地望着李良,可是卫河墨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就算杀了李良也没有意义。
何况他本就不是个滥杀无辜的妖。
当务之急,是要把徐彤的空坟处理好。
虽然都说死者为大,大厉朝的人对于已死之人都保留敬畏之心,可是卫河墨和程子君不能算一般人。
白时心想,都能和大妖厮混在一起,谁能说得准他会不会做出开棺的举动呢。
陈力海人既然还活着,卫河墨开他的坟也不会有所顾忌,可是就怕他心血来潮,开徐彤的棺。
“哒。”白时打了个响指,人就消失在空中了。
只剩下茫然的李良坐在椅子上空望,“我刚刚,在做什么?”
他的视线落到烧了大半的灯烛上,“奇怪,是药喝多了吗?还是……”
李良行动迟缓地移动到镜子面前,看着脸色惨白如同死人一样的自己,突然笑了一下,“真像个死人啊。”
-
卫河墨正在向知府禀告,“大人,我想去一趟陈力海大人的祖宅,临行前想向大人求个恩准。”
知府这几天看卫河墨东跑瞎忙,忙得团团乱转,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不免有些着急,“河墨啊,你这些天,可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线索了吗?”
线索倒是找到了很多,可是卫河墨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定论之前,不想透露太多,免得生变,是以他什么都没和知府说,只说:“大人,这几天确实没有确切的收获,不过我想去一趟淮行村,说不准能有出乎意料的发现。”
知府:“这倒也是,才过去短短几天,唉……”
“是我急昏头了。”知府摇摇头,“你说,你要求什么恩准?”
卫河墨:“到时候,可能会开坟,虽然陈大人还活着,可到底那里也算是他的衣冠冢。另外,徐夫人的坟墓也需要打开看一下,没有您的恩准,我不敢擅动。”
知府嘴里喝的茶水被卫河墨这一顿发言惊得喷出来,“什、什么,开坟?!”
卫河墨乖巧抿唇,他知道自己的话对于世人来说有些惊骇世俗,可是他心底关于徐彤的猜想,唯有见到她的棺材才能确定。
这样打扰死者的安宁,卫河墨确实心怀愧疚,如果徐彤的坟墓没有不对的地方,他会将徐彤的坟墓迁移到她父母的那一方,远离陈力海。
他问过李良,李良曾经说过,徐彤生前和身边的婢女提过一嘴,一想到生前被绑在陈府,死后还要做陈家鬼,就觉得此生无望。
想必徐彤也不想死后还要待在陈家的地盘。
若是没有异常的话,他帮徐彤迁坟,再给她烧好香祭拜,聊表冒犯她尸身的歉意。
知府不知道卫河墨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从很现实的角度思考卫河墨开坟的利弊。
一来陈力海毫无神智,总之他的坟墓里什么也没有,开了也没关系,就算要开开徐彤的坟,陈力海也不会跳出来反对;二来,徐彤那边的亲人好像都死绝了,她那边也不会有人出来反对。
虽然不知道卫河墨开坟是要干什么,但总归是查案子,既然没有风险,让他去做也没关系。
知府考虑清楚之后立马笑道:“当然没问题,你放手去做吧。”
他很贴心,思索到这样的活估计没有人愿意去做,还想帮帮卫河墨召集人手随他一起去,“你们两个怕是忙不过来,需要我帮你找人和你一起去吗?”
“多谢大人了,不过这样损阴德的事情,还是我们两个来就好了,我们的八字比较硬,能撑得住,旁人可就不好说了。”
既然这样说,知府倒也不好找人了,“好,那你们去吧,只是现在天色晚了,不好赶路,不如明天再去吧。”
卫河墨和程子君对视一眼,说道:“知府大人说得是,那,明日再出发吧。”
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卫河墨半夜居然生病了。
可能是前一段时间东跑西跑忙婴宁的案子,又去查阮家,紧接着又马不停蹄来易山府,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多日的疲劳下卫河墨的身体终于发出了抗议。
卫河墨生病这件事被程子君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晚上和往常一样,紧密无缝地抱着卫河墨睡,同时放出狐狸尾巴圈着卫河墨的腰。
没想到半夜就被怀里烫手的身躯给吓醒了。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白皙的小脸被烧得通红的卫河墨,嘴上还在说着胡话,“冷,水水给我抱抱,冷……”
吓得程子君马上给他输送妖力,帮他降温。
一阵折腾下来,卫河墨总算没事了。
毕竟是千年大妖的妖力,比千年老参还管用,不一会的工夫卫河墨就好得和没事人一样了。
他还奇怪程子君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一旁如临大敌地守着他,浑然不知自己刚刚烧得不省人事。
程子君心疼地摩挲着他的脸,“墨宝儿,你刚刚都烧得说胡话了。”
卫河墨呆呆的,“啊,我刚刚有发热吗?”
他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晃地力度有些大,晕得他赶紧扶住自己的脑袋,“好像是有点晕哦……”
程子君叹气,“傻墨宝,你是自己给自己晃晕的。”
他看看外面的天色,经过一番折腾,时间也过去了,外面天光乍亮,“医馆应该开门了,我再去请一位大夫来帮你瞧瞧。”他还是不放心卫河墨的病,虽然知晓自己的妖力比什么都有用,可还是没底。
卫河墨自己是觉得他现在壮得能打一头牛,可是程子君是为了他好,他也不好推拒,只能乖乖点头。
“轰隆——”外面刚亮起一点天光,转眼就被乌云挡得严严实实。
“这是要下大雨了啊。”卫河墨看着外面的天色,喃喃自语。
-
徐彤还在梦乡当中沉眠,不知道为什么,她梦见了和白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当初,徐彤被喝醉酒的陈力海绑住,陈力海还让他的书童上前奸污她的时候,徐彤真的想过一头撞死,还好关键时候那只狗狗闯进来救了她。
她知道那两个书童也是被陈力海逼迫的,他们平时受的凌虐不比徐彤少,在陈力海的潜意识里面,书童和徐彤都是他的人,相互玩弄,他也不吃亏,只能说是情人之间的趣味。
至于后来给白时喂发情药,把白时和徐彤关在一起,是因为他觉得白时就是一条狗,不能算人,自然也不算给他戴了绿帽。
他万万没想到,白时是一条修炼成人的犬妖,而这个犬妖还对徐彤起了情意。
陈力海第一次把喂了发情药的白时关在徐彤房间里面的时候,徐彤已经心存死志。白时被关进来时,看见徐彤木然被绑在床上,手脚被磨得出血。
已经挣脱手腕束缚的她看到被丢进来的白狗,还有被牢牢锁上的大门,彻底死了心,眼睛一闭就往床头撞去。
白时惊异地叫了一下,顾不上许多,匆忙设下一个障眼法迷惑陈力海的视线,就变回人形阻拦徐彤。
这一手大变活人把徐彤看得呆住了,一时忘记自己要寻死,眼神愣愣地看着白时。
白时身躯劲瘦有力,八尺身形,却长着一张格格不入的娃娃脸,徐彤要费力仰着头才能看见他。
“你是妖怪吗?”
白时的手还挡在徐彤的额头前面,避免她寻死,“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感受着额前温热的手,还有眼前这个明明是妖怪,却慌张地不敢看她的男人,徐彤诡异地安心下来。
“你……”想到上一次在书房里,陈力海让书童侮辱她的时候,也是白狗救了她,“谢谢你,上一次,也是你救了我。”
徐彤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时面对她的轻声细语,一时难以招架,“我叫白时,不用谢的,你也对我很好。还有,你,你做的糕点很好吃!还有,不用怕陈力海,我会保护你的,我设了障眼法,他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呃……还有,不要寻死了……”
“扑哧。”徐彤被他的笨拙逗笑了,明明眼前是人,她看到了那个傻傻摇着尾巴舔她手心的白狗,“还有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呢?”
白时知道自己嘴笨,不好意思地笑笑。
从那日起,在徐彤面前露出真身的白时,没有了顾虑,再也没让徐彤挨过陈力海的鞭子。
一见到陈力海他就使障眼法,陈力海都是在对着空气抽打。
白时和徐彤两个人就这样在陈府度过了一段偷来的安稳时光。
“轰隆——”天边震耳欲聋的雷声,把徐彤从梦境中吓醒了。
她心底有些发慌,手往旁边一摸,是空荡荡的。
“白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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