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
沈想推开7号会议室的玻璃门,修长玲珑的手指按在墙上的开关按钮上,白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这间7号会议室。
“坐,家承。”
沈想抬头凝视着入座对面的秦家承,黑茶色的长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波浪似的披垂下来,给原本英气的五官增添了一份柔和。
她只看了秦家承一眼,便微微蹙起眉头,心想,难怪秦家承的直线领导跟她反映秦家承最近的工作状态不太乐观,和之前相比他整个人显得既憔悴又萎靡不振。
虽然有点夸张,但,就像三国魏明帝第一次看到何晏那张白皙的脸,会疑心他是不是搽了一层厚厚的白粉,秦家承刚进公司时,大家也都认为他脸上化了妆,实在是,本来五官就很正,再加上那白的发光的肤色,一出现便是人群中的焦点。
如今那张美如白玉、傅粉何郎的脸居然有了瑕疵,黑眼圈、痘痘本身平平无奇,出现在其他人脸上也不足为奇,但放在秦家承脸上就是会让人觉得违和,不适配。这么想着,沈想的脸上就带了一丝担忧和疑惑,关切地询问道:“家承,你最近还好吗?”
这么明显吗?秦家承看着对面的hrbp经理苦笑:“实在抱歉,沈经理,最近我的睡眠质量有些差,确实影响到我的工作状态了,不过我会尽快调整。”
“……”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秦家承晚上总是被各种“噩梦”困扰着,以至于他经常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醒了后便久久无法入睡。
但要说究竟梦到了什么,秦家承又说不清,他每次醒来都记不得梦中的具体内容,印象深刻的只有各种绚烂的光圈,光怪陆离又荒诞不经。
每一次都是如此。
……
直到今天。
“呜……哇哇……哥哥……呜……”
“弟弟,弟弟醒醒,安安害怕……”
又来了,是谁在喊哥哥和弟弟,怎么听起来让他心...好疼。
漆黑的天边几许繁星点缀,窗外繁华街道上昏暗的灯光,伴着夏虫脆鸣,为万籁俱寂的黑夜增添了一丝朦胧之感,灰色的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动,暗淡的月光透过窗的缝隙照在秦家承身上。
只见秦家承双眼紧闭,眉头却好似皱成了一个川字,左手紧紧抓着心脏处的衣服,手指用力到发白,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额头上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想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家承的身体开始微微抽搐,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折磨着。
终于,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疲惫,原本直挺挺的睡姿也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体微微弯曲,侧躺在了床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动物,蜷缩着,试图寻找一点温暖和安慰。
他缓了好一会儿,原本被揪得生疼的心脏也逐渐平复下来,他也终于从那股强烈的情感冲击中恢复过来,他眼神游离,思绪飘远,半个月过去了,他的梦好像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秦家承注意到,他的“噩梦”中,有两个男孩的存在感非常高,一个看起来约莫两三岁,另一个大概也不过十七八、二十左右的样子,听起来,好像是他,,梦中的“哥哥”和“弟弟”。
安安...是那个大一点的男生的名字吗,秦家承有些好奇。
但有点奇怪,除了小孩子,应该不会有人说话时会加上自己名字吧,所以这个“安安”,是别人的名字,还是这个安安本身的智力存在问题?
除此之外,梦中的环境也让秦家承感到十分新奇:土坯房,房间里没有床,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农村老家常见的那种土炕。屋子里光线昏暗,窗户并非用玻璃制成,而是糊着一些旧报纸,透过这些报纸,可以隐约看到上面“早稻亩产一万七千斤”的字样。
这是六七十年代吧。
但是,他为什么会梦到这对疑似生活在六七十年代的兄弟俩呢。
是他的幻想症又严重了吗?
亦或者,其实他梦到的是他的前世?
毕竟现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很多,别人都可以做预知梦了,他做了关于前世的梦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是吧,是的。
也许是想着连续几天做同一个梦这件事本身就很稀罕,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秦家承也不清楚,但他此刻确实想把这个梦告诉家里人。
不过,他后来无数次回忆起今晚,甚至一度怀疑过这个决定,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打开手机,显示22:28。
时间还早,随后便打开了绿泡泡,置顶的第一个就是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
他侧躺着,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手指便开始飞快地输入。他习惯用九键输入法。
【大成:好奇怪,我这几天一直在做一个梦,太真实了,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梦到的就是我的前世了】
【大成:我梦里总是......】
正在输入中......
【风淡云轻(秦爸-秦文州):儿子,你这梦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淡风轻(秦妈-李冠英):家承,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梦?】
【二星(秦弟-秦锦行):哥,你做什么梦啦?】
看着几乎秒回的三条消息,秦家承停下了打字的动作,他有点哭笑不得,原来都还没睡呢。
不过,好奇怪啊,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来不及多想,他继续输入。
【大成:我梦里总是出现两个人或者说…孩子,一个哭着喊我哥哥,一个哭着喊我弟弟,对了,那个大点的好像叫“安安”,他是这么自称的,而且梦里的装修看着好像是六七十年代,土房子,还有姥姥家以前那种土炕。】
【大成:连着大概做了半个多月,开始的梦不太清晰,睡醒了就忘了,我这阵子都没睡好,所以这几天基本上一下班回家就睡了,也就今天醒了后没忘。】
等他发完两条消息,叮叮叮,一连串的消息来了,看了一眼,全是他弟弟秦锦行发的。
他心中隐隐的有些失落。
【二星(秦弟):哇塞,半个多月,确实好久,难怪哥你会觉得是前世了】
【二星(秦弟):不过!哥!那不就是说你前世也有哥哥、弟弟了,呜,我不是你唯一的弟弟了,伤心!】
【二星(秦弟):哼哼!哥,你说你最喜欢哪个弟弟!】
【二星(秦弟):哥,我也想做个前世的梦,说不定我前世也是你弟弟呢!】
秦家承和他弟弟秦锦行相差12岁,弟弟今年还在上高中。
【大成:等等,我说哪里不对呢!秦锦行,你带手机去学校??!!!】
【二星(秦弟):哥!好晚了!我睡了!晚安奥!!!】
扑哧,秦家承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这弟弟简直是个活宝,像个话痨似的,一天天的,话密的很,不过,一中现在管得那么松了吗,他上学那会儿,带手机的可是一查一个准。
“哇wu wu~哈!”秦家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该说不说,有点困了,不过,他爸妈刚才回消息那么快,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真是的,在期待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闭上了双眼。
此时,秦家
“文州,怎么办,怎么办,家承这个梦,,已经做了半个多月了!”李冠英紧张地看着身旁的丈夫,近乎语无伦次地说道。
秦文州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别急,我们心里不是...,算了,,我还是给小叔打个电话吧。”
“对了,小叔,,你快打,现在就打。”李冠英神色慌乱地催促道,她现在根本做不到不急。
秦文州感受到妻子的无措,但他深知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况且他自己也是心乱如麻。
该来的总会来。
此刻,他能想到的只有他小叔—秦台牧。
他们这一支秦家,从他父亲那一辈开始便有青黄不接的苗头,他父亲兄弟几个,小叔排行老幺,但小叔却是他们这一支的主事人。
也是这件事的知情人,甚至是...主导人,秦文州隐隐的有一种感觉。
“喂,小叔,嗯,我是文州。”
“......”
“对,我刚才才知道。”
“......”
“......到时间了吗,我...”
“......”
“是,小叔,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注定的,我们夫妻俩撼动不了命运,我现在只想确定,你们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吗,我的儿子...你们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
“我明白,小叔,只是我养了他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家承...还能回来吗?”
“......”
秦文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双眼空洞无神地盯着已经挂断通话的手机屏幕。
他的大儿子不属于他们夫妻。这是在大儿子出生那一刻,他们便得知的“事实”。
多么讽刺啊。
他们夫妻俩一开始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样荒谬的言论,也曾激烈地与小叔争辩过,试图反抗过。
但随着秦家承一点点长大,一些不经意的、违和的行为举止,迫使秦文州夫妻不得不重新审视小叔口中的“命运”。
渐渐地,他们心中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于是,面对这个注定不属于他们夫妻,甚至可能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儿子,秦文州和妻子选择了逃避...
然而,当直面父子缘断的时刻,秦文州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回想起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为何令他印象深刻的场景都是一些儿子低下头失落的瞬间,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选择逃避、吝啬地不敢给予哪怕多出在他以为的可控范围内一丝一毫的感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丈夫的神态,李冠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忙追问道:“什么时候?”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哽咽。
秦文州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妻子对视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用略微低沉且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今晚。”
说完这句话,他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萎靡,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听到这个回答,李冠英先是一愣,然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叹: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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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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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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