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芙跟着父亲吃过朝食就出门浇坟，在山上祭拜许久，回来又看了一会儿热闹，刚到家门就看到二姊蔡荷蹲在门口托腮发呆。
蔡荷看到父亲和小妹回来，眼睛一亮，跑进厅堂朝庖屋高喊：“阿母，阿父他们回来了！”
邻居家内笑言出屋，“平女家二娘真是天生一副好嗓子。”
大姊蔡莲从庖屋内碎步迈出，她看着归家的二人浅笑细语：“阿父，小妹，快些洗手准备吃饭。”
蔡绍、芙父女走进庖屋洗手，灶前忙活的丰盈妇人头也不转，吩咐道：“你们二人从山中出来脏死了。小女你换身外衣再吃饭，阿绍你今日可要干活？若是休息就先去换衣裳。”
此人正是蔡芙的母亲，蔡氏平女，是蔡家坞有名的爱洁妇。
蔡绍回到家里，那高深莫测的神色就变了，现下正喜笑颜开地和妻子说话：“阿平，今日我们顺路迎回了一位贵客。”
“哦，贵客在哪？”
蔡芙听到母亲的吩咐后，就往自己的起居室走去，把父母的闲谈抛之身后。
蔡芙家为一条长屋，横有三间，竖有两进。
三间对外中间有门两侧有窗，正中间是厅堂，厅堂进去有一条内长廊通往各间门。
前东屋住蔡昭夫妻，蔡芙三姊妹原本都住在正堂后间，祖母逝世后大姊蔡莲搬进前西屋住了，之后阿母与姨母决裂，二姊蔡荷住进前东屋，正堂后间就由蔡芙一人住。
后西屋被一分为二，分别做庖屋与放杂屋的柴房。庖屋朝后开了个门，通往蔡芙家狭长的后院。
蔡芙家的田地与蔡家坞其他人都汇聚在一处，坞内民居空土地常为屋前屋后的一点地。
蔡芙家屋前土地凝实，人来人往，兼有路与门面之用，屋后泥土松软，蔡芙出生前与邻居们都种些常用时令菜，蔡芙出生后则种上了花。
阿母种花瞒着邻居去县里卖了不少钱，逢年过节还会充礼送给识货的人家。
蔡芙换好衣裳到厅堂时，家人们都已坐在席上，等蔡芙坐下，蔡平女才开始分菜。
在蔡家，吃饭的时候是她们家聚得最齐的时候，一家人常在吃饭时闲聊或说正事。
今日经历了祭祖、赛跑、偶遇神都来客的蔡芙很有话讲，她咀嚼完嘴里的鸡黍饭，开了话头：“今日我与阿父归家时，偶遇了两辆要来蔡家坞找谈夫子的牛车。听谈夫子说，他们从神都来，有两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模样很好。”
蔡莲抬起头，目光闪烁，“是季谈叔的客人么？”
蔡平女看到大女儿的异样却没说什么。蔡季谈是神都蔡家的公子，比大女蔡莲大了十多岁，二人之间并无可能。回神之后，听到小女蔡芙在讲山中祭祖趣事。
“今日我们去太祖父坟头的路上，二牛走路不专心，差点滚下山。”
“小女，你今日去浇坟可遇到你们姨母一家？”蔡平女今日没有耐性，她直问她最挂心的事。
蔡芙否了，“没，我们偶遇了罗家寨的人，阿父问过他们，他们说姨父搬家之前祭拜过一次，这次就不来了。”
蔡平女面无表情地觑了一眼丈夫。
蔡绍自觉无辜，忙放下碗筷解释，“没打听出什么，我才没和你说，省得烦恼。”
蔡平女冷笑，“当年她出嫁时，还有抱走薇娘时，她可说得好听了。”
蔡平女想到前夜去给小女掖被子听到的话，声调变得郑重，对女儿们说道：“大女，二女，小女，如今我们家已与你们姨母家闹翻。既如此，我便把你们姨母做了哪些背信弃义之事都告诉你们，省得你们不知谁是谁非，到头来对外人愧疚。”说到此处，看了一眼蔡莲。
蔡莲有所察觉，垂下了头。
蔡平女继续道：“在你们与外人眼里，你们姨母无疑是个好女儿、好姨母，不仅为我们家抱养你们四妹，逢年过节带着大包小包回娘家。”
是了，在外人连同她家女儿的眼里，她的小妹蔡稚女是外嫁女，出嫁从夫。
然而记忆里，蔡稚女当年出嫁以及要走她的第四子薇娘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作为出嫁女，你们姨母做得够好了。她名义上是出嫁女，实际上嫁人带走了家中一半财物，这里面包括你们逝去舅舅的身死财。”
蔡稚女出嫁时，表面上只带走了一份寻常嫁妆，实际上拿走了家里一半财物，包括她们家最大财产——龙凤玉佩的一半，凤佩。
“她在出嫁前为了拿到家中的一半财物，曾承诺你们祖母，说她虽有出嫁之名，但会行招夫之实，会常孝敬你们祖母与照料我这个姊妹。”
蔡稚女出嫁时的说辞是，“我名义上虽是出嫁女，却嫁得近，以后我会常回家看望阿母，若姐夫不尽力，我和夫婿也能孝敬阿母。”
当时在蔡平女之母罗氏眼里，赘婿蔡绍与女儿性情不合，罗氏就押了一份注在稚女那里。
“后来，她为了抱养你们四妹薇娘时，又说虽以出嫁女的名义能逢年过节回来，但抱走薇娘养育，就能来往更加频繁。为了说服你们祖母，还用了家里女儿多阴气重有碍男嗣这样的理由，险些把大女带去罗家抚养。”
蔡平女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时，蔡稚女在阿母与阿姊面前又提出她抱养外甥女的种种好处，先说阿姊家女儿太多阴气太重，再说罗家条件好能照顾得更好，最后说，婆家眼里她是出嫁女，若她抚养姓蔡的外甥女后，不仅能把凤佩和嫁妆交给外甥女，还能常回家。
往事种种，皆只停留在蔡平女回忆里。
“当年家里情况艰难，你们姨母拿来的东西我们都记下了。后面日子好过了，我们都还回去了，为了你们被抱养的妹妹，但凡家里有点好的，都会让你们阿父送过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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