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栩开了两瓶饮料,一罐可乐给唐齐,一罐橙汁给姜皖。万涛擦了两把干净的椅子递给他们,唐齐两人向他道了谢。
他们现在在四楼的一间废弃男生寝室,门牌号是404。唐齐进来时犹豫了好几下,脚刚跨过门槛又退回来,就连姜皖也有点欲言又止。
在诡界,人还是要稍微迷信一点。
万涛显然很喜欢这个地方。他昨天和陶思栩偷溜进来辛辛苦苦收拾了老半天,这里就是他在学校的精神安全屋,谁都说不得它一点。
这个男孩此时有点激动,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一点红色,看向姜皖两人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害羞和紧张。
姜皖和唐齐对视一眼,两眼茫然。
唐齐挤眉弄眼:陶思栩叫你来干啥的?你有头绪吗?
姜皖沉默摇头:我不知道啊,陶哥叫我我就来了。
唐齐扔给她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
姜皖回给他一个清澈愚蠢的目光。
陶思栩没注意他们的眉眼交锋,他走到万涛旁边拍拍他的头,打断了这个男生东想西想的复杂思绪,嘱咐他道:
“还不快点去给客人上点水果。”
万涛这才发现这个房间里除了刚买的饮料,他们一点吃的都没有准备。
这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万涛猛然起身,脸变得更红了。他抓起书包,几乎同手同脚飞出房间,只留下一句话还在空气中回荡。
“等我半小时啊—!”
这栋楼背靠一座小山,山腰上长了几颗野苹果树,上面结的丑苹果脆脆甜甜的,在昨天被陶思栩发现后做了个标记。
万涛正要去那个地方摘苹果。
唯一的外人走了,只留下三个试炼者,终于能把话说开。
陶思栩把自己甩到椅子上,发出嘎吱一声响。他还没张嘴,唐齐的话就已经紧随其后:
“陶哥,说说咱的计划呗。”
唐齐兴奋地搓搓手,学着姜皖他们称呼陶思栩为“哥”,刻意忽略了他看起来就比陶思栩年纪大。
姜皖不知道多少次被他的不要脸程度哽住。
陶思栩从不在意别人怎么叫他,只要不太过分他都能全盘接收。
看到不是谢知青来,陶思栩有些小遗憾。但他知道谢知青的班长身份过于显眼,一开始就对“谢知青来”的走向期望值拉到最低。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唐齐的话,反倒是扭头询问姜皖:“小姜,你发现了吧?这里不太对劲。”
姜皖点点头。
从进门开始她就一直皱着眉头。唐齐本以为她有洁癖,在这个垃圾满地的陈旧地方打心底不适。
但其实并不是。
按理来说,一个长期没有人的地方,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浓厚情绪。如果姜皖的「共鸣「」」能以视觉化实体表达,从进楼开始,到这间房间门口的这一段路上,由疏到密贴满了“疑惑”、“害怕”和“焦虑”。
进了这间404,这些情感更是密集到姜皖无从下脚。
从上到下,从水泥地板到天花板,密密麻麻贴满了“惊恐”、“抗拒”、“绝望”、“憎恨”等情绪,由不止一人发出的即为浓烈的情感,几乎让姜皖呼吸不畅。
这次姜皖是真的额头跳痛了。
她几次深呼吸后才按下自己突突跳的额角,组织着语言对陶思栩慢慢说道:
“这间房间,死了很多很多人……而且,都是女生。”
「共鸣「」」带给她的还有微弱的听感。她在第一天查寝那晚听到“兴奋”女生的尖细笑声,在这里听到连绵不绝的嘶吼、哭泣和求饶。
都是女声。
陶思栩微笑,看起来对姜皖的表现十分满意。看着姜皖乖乖的认真模样,陶思栩对谢知青不在的遗憾又卷土重来——如果谢知青来了,他就能运用「看到「」」获得更多的线索。
估计是诡界不让他把两个作弊器收集到一块。
他昨晚给姜皖发了私信后打开谢知青的私聊界面,却突然断网,PP极速闪退,竟然不给他登进了。
陶思栩:彳亍。
说完姜皖,他接着转头对唐齐吩咐说:
“我希望你去学生档案室,找出012-015年间的学生出事或者失踪档案。”
找不了谢知青开全知模式速通,来了个跑的快的唐齐也凑合。
“行,听你的。”
唐齐挠挠头,他本来就有去档案馆的想法。
在学校,这类地方十有**藏有关键线索。现如今陶思栩给了他一个范围,极大降低了他找寻的难度和时间。
“陶哥,那我要干什么?”
姜皖被晾在旁边,不甘示弱地追问道。
陶思栩把手撑在下巴上想了想,对她摇摇头。
“我不需要你去哪里干什么…小姜,你在诡界里保持运用你的天赋就好。”
“记住。”陶思栩意有所指,“你所见的现在不一定是现在。”
姜皖懵懵懂懂。
不是陶思栩想当谜语人,是他被迫成为谜语人。陶思栩一向喜欢直言直语,或许原先的他和人说话前还要再三思索,但自从来了这里,他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他可从来没说过假话。
但这个诡界,强制抓住了他的嘴。陶思栩多次试图直接告诉他们这个诡界的核心,但嘴上说不出来,网上发不出去。
他只能多费点心把线索掰碎喂到其他人嘴里。
毕竟,他在诡界留驻的时间越长,就越没耐心。这或许是双河村送他的后遗症。
此时,已经快接近他的耐心临界点了。
姜皖疑惑地抬头,看到陶思栩坐在一堆“惊恐”的正中心,整个人在“烦躁”和“宁静”间不断闪回。
在他们交流的短短时间内,唐齐已经带上了一次性手套,捏着个黑色塑料袋,偷偷摸摸地在房间里摸索。
他眼尖地在铁床缝隙里发现一个发夹,小心翼翼镊进他的塑料袋里。
一时分不清他是更像小偷还是凶案现场证据采集人。
没过多久,万涛气喘吁吁跑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背上的书包鼓鼓当当,小腿肚都在发抖。
“久,久等了,这里的苹果很甜的!”
万涛急急忙忙解下拉链,苹果滚落一地。他又满地去抓,最后姜皖两人每个人手里都被他塞了不下三个。但他后知后觉:这苹果还没洗。
“这里的水龙头还能出水…不好意思…”
万涛脸上的温度下不来,只能挠挠头缓解尴尬。
姜皖低头看手表,发现离他出去恰好半个小时,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
终于等到数学课下课,谢知青已经头昏眼花,渴得能喝下一条河。整整一节课他都没有歇息的时间,反倒是本该授课的教师悠哉了一节课。
偶然有检察老师经过,这位中年男士就装模作样站起身,用手里的教鞭点点黑板,在谢知青讲题之余点头作满意状。
谢知青总算知道这个班倒数的数学成绩怎么来的了。
好不容易下了讲台,谢知青重重叹了一口气,装作自言自语道: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做错题集的同桌听闻,也有点忧愁,跟着他唉声叹气。
“要等到我们高考完吧.....谁叫我们换不了老师呢,说了也没有用啊。”
“我们班数学成绩上不去,他又不走。我们要求换老师多少次的来着?”
谢知青扶额问道,看起来像是劳累过度记忆力退化。
“有...三次了吧?”
同桌也有点不确定,红笔点了点本子,留下几个红印子。聊着聊着他也没有继续订正的兴致了,随即拉着谢知青一数这些日子的憋屈。
“第一次,他上课就让我们自己看课本学,这谁肯依啊!就向上面举报了。”
“结果第二天那傻b还不是笑嘻嘻来了!还威胁我们!”
同桌啪的一下把笔甩到桌子上,还记得当初的愤怒情绪。
“没错,我还记得第二次也很......”
谢知青注意到同桌逐渐聊上了头,含含糊糊把话题引到第二次。
“第二次,更憋屈了!”
“我们当初联名上书给局子,好不容易让那玩意消失了三天!”
“结果!”
他们前桌转过头来,也加入了这场吐槽:
“结果还不是没用......还倒打一耙说我们不尊师重道,再有下次直接停课处理。”
“惹不起啊惹不起。”
前桌一边摇头一边离开座位走了。
还有五分钟上课,预备铃上课三分钟前就会打响,他只有两分钟的时间跑一趟厕所。
“哎......”
谢知青长吁一口气,神情憔悴,语气虚弱。他幽幽道:“都说事不过三,但那老师实在是......”
“对啊!太恶心了!这次我们被停课也要让那家伙进牢子啊!”
“居然做出那样的事,事事事事事事......”
发现同桌的话变得卡壳重复,谢知青抬头看他,却看见他面露迷茫,好似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呆滞了三秒后,他僵硬地拿起红笔,又开始订正起了数学错题。
他的表现好像刚才被人为刷机了一次。
谢知青环视一周,发现班里除试炼者外的所有人都回到了两分钟前的动作——刚好是话题开始时。
谢知青心下一惊,面上还是冷静淡然样。他再次长叹一口气,把同桌的注意吸引过来后,低声哀怨道:
“都三次举报了,怎么就揪他揪不下来呢......”
“三次?”同桌一脸看傻子样看着他,“不就两次吗?你是被逼的梦到第三次了吧,老班。”
说完还同情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谢知青一脸恍惚,被拍后好似猛然惊醒,看起来更沮丧了。
同桌摇摇头。恰好预备铃响起,他狠狠骂了一句,从桌上垒得快和半人高的书堆上抽出一本书,急急忙忙把卷子夹进错题本收好。
“怎么这么快就上课了!感觉才刚下课三分钟啊!”
谢知青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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