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第 246 章

一副“看啥?还不过来”的模样。

林卓看见大黄,心里安稳了,快步走过去,先摸摸大猫头,大黄甩了甩尾巴尖。

“你玩够啦?”林卓心里的那点郁闷顿时散了不少,轻笑着说:“走吧,带你去看戏。你知道哪儿有戏园子吗?”

大黄闻言,立刻跳下石头,用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一下林卓的小腿,然后便迈着优雅的猫步,不紧不慢地走在了前面。

林卓笑眯眯地跟上。她也不清楚天津的戏院都在哪儿,但跟着大黄走就行了,这家伙,别的不敢说,对于哪里有好玩的、好看的,恐怕比大多数老天津卫都门儿清。

果然,大黄带着她在纵横交错的街巷里七拐八绕,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前方一处热闹的街口,一座挂着“下天仙”匾额的戏园子便出现在了眼前,看着门脸很气派,里面已然传出了开场前的锣鼓点儿与喧哗的人声。

林卓买了票,买了些小吃就进去了,特意要了包间,大黄不能在散座。

台上正唱得热闹,林卓也不懂是啥戏,反正看就是了。

那武生抡着棍,矫健利落,引得台下满堂喝彩。

一会又出来个绿衣服的大花脸,和武生打得难分难解。

林卓抓了把瓜子,边嗑边看边猜剧情,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戏叫啥名。

但也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给蹲在旁边专用软垫上的大黄剥花生仁。

大黄更是看得目不转睛,一双金色瞳孔随着台上演员的翻扑跌打而左右移动,尾巴尖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软垫,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一出戏唱完,台下叫好声如雷。大黄也兴奋地“喵”了一声,用大脑袋蹭林卓的手,林卓赶紧送上抓痒服务。

务必要让城隍爷享受最好的服务,她一边摸着光滑的毛毛,一边嘴也不闲着。

一人一猫又吃又看,好不惬意。一出戏结束,又接了一出戏。

戏台上锣鼓声暂歇,进入了文戏段落。

丝竹悠扬,却没压住隔壁包间传来的议论声。

里面有四五位商界人士,却坐得泾渭分明,其中一位胖商人呷了口茶,对着主位上的日本侨民和几位同伴,闲聊风雅:“坂田先生,您瞧这出《挑滑车》,高宠明知是死,也要单枪匹马闯那金兵大阵。咱们老祖宗戏文里,也讲这个‘忠勇’二字,可惜啊……”他拖长了调子,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旁边有人捧哏。

“可惜后世子孙不肖,把这‘忠勇’都快唱成虚文了。”

胖商人叹息,“反观东瀛,将这等精神化入骨血,名曰‘武士道’。尤其那‘玉碎’之决绝,如樱花离枝,不染尘垢,方是真正的‘刹那芳华’,把悲剧都演成了美学。相较之下,咱们这戏文,倒显得……过于直白。”

胖商人王老板叹息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对坂田说道:“说到咱们这儿的事,近来也有些可笑。坂田先生您看前几天的《大公报》了吗?那个苏文瀚,居然登报要搞什么‘华北民生赈济基金会’,口气大得很呐。”

他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他自己那摊子买卖都快顾不过来了,还学人搞慈善、当善人?依鄙人浅见,这无非是‘沽名钓誉’,想借这名头,在乱世里换个‘护身符’罢了。不过,这步棋走得险呐,一个不好,只怕是引火烧身。坂田先生您说是不是?”

那日本侨民坂田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颔首:“王桑,见解独到。”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应和台上的鼓点。

“贵国的戏文,讲究一个‘忠义’,却总困于人情世故,少了几分超脱生死的‘纯粹’。而我大和之‘武士道’,追求的正是这种‘物哀’之美,于刹那的奉献中,照见生命的永恒价值。境界……终究是不同的。”。

他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语气带着一丝冷意:“苏文瀚……一个商人,不安分于商事,却要扛起‘民生’的大旗。这背后,恐怕不只是‘沽名钓誉’那么简单。”

他抬起眼皮,目光扫过戏台,仿佛意有所指:“这出戏,台上唱的是‘忠勇’,台下唱的,可就未必了。有些人,总想在这种时候当‘主角’,却看不清真正的‘大势’所在。帝国方面,对于华北任何‘不稳定’的苗头,都是很关注的。”

“咔嚓。”

林卓指尖捏着的瓜子壳碎了。

心里仿佛有个火药桶“腾”一下被点着了,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她鄙夷地扯扯嘴角,脑海里已经有小人跳着脚大骂:我呸!关注你奶奶个头,还‘刹那、物哀之美’?狗屁!真会往脸上贴金!把活人送去当炮灰,再包装成樱花凋谢,不就是国家级的‘道德绑架’‘美学诈骗’嘛!

可怜的东西,被儒家文化浸润了也有上千年了吧,不过几十年的‘神道教’洗脑,就立马返祖了。

呵!这个国家本质上就他妈是个大型PUA现场!从小洗脑,绝对服从那个狗屁‘现人神’,谁敢不信?法律和周围人的拳头等着你,直接让你‘物理性玉碎’,剩下的可不就只能哭着歌颂这‘美’了?要不然估计自己都得自杀,只能不停地自我PUA,自我工具化。

林卓捏碎一颗花生放嘴里,狠狠地嚼着,仿佛那是鬼子的肉,心里继续大骂:大傻×,让那狗屁天皇把一国的人驯化的成只知道‘忠君’的工具人,民族特性就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平等交往他就看不起你,只认得拳头的逻辑——见面先给俩耳光,再棒棒给两拳,他立马进入舒适区,能听懂人话了。

就这,还自豪得不行呢,还自称神族。呵!真以为造孽没天谴吗?等着吧,再有十年,历史会给你们这反人类的‘神族’梦判死刑的!

她心里骂了一大通,还没解气,一把抄起茶杯想喝口水压压火,却发现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她只能紧攥着杯子,感觉自己又饿了,完了,刚吃完,这是又要低血糖?

她连忙长长地吐气,专心吃东西,还一边安慰自己,不气,不气,反正他们也就蹦跶十年的时间。

而且在现代,他们也好不到哪去。

她咔嚓咔嚓地捏花生,一边琢磨日本的‘军国主义’,真是纯靠PUA,就把“忠诚”与“愚昧”捆绑得登峰造极,而且至今都未解绑,只不过更隐蔽罢了。

你说他可怜吗?地理环境恶劣,面积小、无纵深,天然的民族视野就小,生存焦虑,又被那个‘现人神’驯化成了工具人,思想、心灵被牢牢捆绑着,战败后,本有机会一举解放的,可因为老美的私欲‘作祟’……

嘿……这就是报应吧!

蹲在她旁边软垫上的大黄,敏感地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疑惑。

它抽抽小鼻子,朝林卓的方向嗅了嗅,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喵?” 仿佛在问:“你怎么突然气得像只炸毛的猫?”

林卓伸过头,和大黄顶顶脑袋,示意无事。

就在这时,戏园子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日本浪人服饰、腰间别着短刀的男子,醉醺醺地闯了进来,差点撞翻门口卖烟卷的小贩的篮子。他嘴里叽里咕噜地骂着,显然是喝多了。

戏园的掌柜的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上去,试图安抚。

坂田先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用日语低斥:“无礼者!丢尽了帝国的脸面!”

他身后那名一直沉默寡言、穿着考究西装的随从——之前看起来像个人形背景——立刻动了。他几步上前,面对那比自己高大不少的浪人,没有任何言语,只有精准、迅速、带着风声的——

“啪!啪!”

两记耳光,清脆响亮,盖过了台上的胡琴。

浪人被打得偏过头去,酒醒了大半,脸上瞬间浮现红痕。他非但没有反抗,反而立刻深深鞠躬,嘴里不断念着道歉的话,然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消失在门外。

西装随从整理了一下自己纹丝不乱的袖口,转回身,对着坂田和王商人等人,又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谦卑意味的躬身,脸上恢复了那种训练有素的、毫无波澜的表情。

戏园里短暂的寂静被重新响起的锣鼓打破。

王商人仿佛为了缓和气氛,笑着对坂田奉承道:“先生麾下,真是令行禁止,纪律严明,佩服,佩服。”

坂田淡然一笑,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语气轻快地说:“根性(Konjō)不同罢了。”

这句话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呀。

林卓讥讽地扯起嘴角,眼神如冰。

根性……本性?

呵!你咋不说基因呢,不就是纳粹的“种族优越论”嘛。

不就是极端服从文化嘛。在强者面前是羔羊,在弱者前就变豺狼,把正常的人性、理性都磨没了,眼里自然就只剩下‘拳头大就是爷’的逻辑。

她再也坐不住了。这里的空气让她恶心。

猛地起身,把桌上的瓜子,花生全都包好。再一把捞起还在懵懂看戏的大黄,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从这毛茸茸的温暖里汲取一点力量,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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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国遇见了霍去病
连载中黎照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