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爬到近两米高的地方,她的头顶正好和水泥柱子齐平了。
铠甲青年的姿势变成托举着枪,上面还有好几个格子,是够不到了。林卓微微停了下,动动胳膊,咬着牙两脚都踩在铁丝上,铁刺穿透卫衣,划着小臂,铁锈味直冲进鼻子。
这是要破伤风的节奏啊!上次在库布齐沙漠被铁丝网刮伤,打了三针疫苗,当时疼得嗷嗷叫,这疫苗能管到现在吗?
她脑中突然闪过锁骨中弹的画面,悚然,我是真中弹了!我没死!
然后当时还有画面,一个苍发老者怒喝:“太一九宫……归墟……”那画面中的老者,怎么那么眼熟呢?
那短发根根直竖,像是海胆一样,看样子就是气血极旺盛。
啊!照片,家里的老照片里,是民国时期一张,爷爷还给上过色,那是自己的老祖宗!,是祖宗救的我?
祖宗保佑啊,林卓差点双手合十,一瞬间反应过来,急忙往上爬,她不敢停,一鼓作气爬到头,一条腿翻到网那头踩住铁丝,身子旋转一面,另一条腿也翻过去了,再往下爬了几格。
突然后裤腰被人一把抓住“松手”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青年抓着林卓后腰向后快速退了几步,抓人的手臂划了个半圆泄了力,林卓被放到了地上。
她抬头对着铠甲青年说“谢谢你!”话音刚落。
“哐嚓哐嚓”传来敲锣的声音,接着一声吆喝,也听不清是在吆喝什么。
她一惊,快速地捡起牛仔大外套。
铠甲青年则迅速地锁定方向,略一思索,说了声“走”,一把拉住林卓的胳膊,往有棚子的方向跑去。
林卓被拽着,快要半飞起来了,两条腿紧着倒腾,离棚子区越近,敲锣的声音越大。
两人闪入一条小径,路宽也就够一个人走,两侧是一间挨着一间的窝棚,
窝棚没有窗户,中间一扇门,或者挂着一条黑乎乎的帘子,透过缝隙看里面黑洞洞的,像是藏了怪兽。
青年一面急步走,一面侧着头听声音,确定方位,走了一会儿,到了小径的尽头,连接它的是一条宽了不少的路,小径就像毛细血管,横挂在这条路上。
二人站定,林卓回头看看走过来的路,总感觉有哪不对。
这时大路的前边传来吆喝声“刚出炉的棒子面煎饼,一个铜子管饱哎!”
两人迟疑了下,朝煎饼摊子走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独轮车停在路边,煎饼鏊子架在独轮车右侧,车辕挂着木牌上面刻着“炊事许可”,字下面还有模模糊糊的编号。
摊主马寡妇是个矮矮壮壮的妇人,穿件靛蓝粗布的斜襟褂子,胳膊肘打块大补丁,袖口套着巴掌长的白麻布套袖,腰上也系块白麻布的围裙,看着是干净的。
马寡妇扬着笑脸看着两人走近暗道:这穿的是什么?戏班子的?
眼神在林卓脸上多停了一会儿,心里暗叹:哎哟造孽哟,这是刚从水出爬出来的。这姑娘是遭了多大的罪,咋给吓成这样。眼珠都成全黑的了。
“两位看着眼生,要几个煎饼?加榆树皮面不?”
林卓看了眼铠甲青年,张嘴“啊,大娘,我们刚到这,您这是怎么卖的?”
“哐嚓”一声锣响,林卓吓得一抖,迅速看了眼铠甲青年,脸色微变。
“没事,巡逻的,一天三回。”马寡妇说着话,拿着铁铲随手敲了敲鏊子边缘,三长两短——三十米外坐在墙根石头上的老头立刻蜷身咳嗽起来。
青年看了眼咳嗽的老头,瞳孔闪了一下。
两位是刚到这?
住这边每人每天得交两个铜板的人头税,两位现在要是不趁手就先去那边躲一下。”
马寡妇说着朝自己身后的窝棚指了下。
林卓犹疑一瞬,认真地看了眼马寡妇,鼻子圆润,左眉有道疤,眉毛断成两截,酱紫色面皮上眼角皱纹呈放射状,但瞳孔清清亮亮的。
“多谢大娘”青年先开了口,拉住林卓的胳膊就进了马寡妇身后的窝棚。
窝棚内也不是全黑的,屋檐连着棚顶的地方,有两指宽的缝隙,透出来一圈光。
光束里浮动着运河特有的腥气,那是船板青苔与日军运煤船泄漏的重油混合在一起的一种奇怪的味道。
远处突然响起汽笛声,铠甲青年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迅速转身站在窝棚门的一侧,收敛气息手放到刀把上,蓄势待发。
林卓也吓了一跳,学铠甲青年的样子站在门边,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三名伪军踩着煤渣拖拖沓沓地走过来,卡其色军服左臂上缝着蓝底黄字的“冀东保安第三中队”袖标,这是华北治安军标准装束:仿意大利的大檐帽歪斜着,绑腿也是松垮的,露出里面脏污的白色衬布。
领头者大檐帽上缀着褪了色的青天白日徽,刺刀鞘上却用红漆涂了菊纹,这混搭都透着怪异。
“马寡妇,今儿生意够早啊。”伪军头目赵五德用刺刀挑起煎饼筐时,露出腋下枪套。
他袖口上还沾着血渍,是昨夜在车站抬死人时沾上的。
马寡妇圆脸带笑“听说火车站又闹‘吃铁牛’的,炸了皇军两节车皮?这闹哄哄的,俺一早都没敢去大集。”
赵五德猛地凑近煎饼鏊子,大檐帽的阴影盖住马寡妇半张脸,“你这摊上…没来过生脸吧?”
马寡妇抓起煎饼裹大葱塞过去:“哎哟赵队长,俺们小本买卖哪敢招祸?有多远离多远,您瞅这税钱——”
她啪地将三枚铜板拍在车板上。
另一个伪军踢踢装柴火的柳条筐:“少打马虎眼!有人见俩水鬼爬上西岸?”枪托杵在车架上。
“水鬼?”马寡妇突然扯开了嗓子,叫骂声高亢又尖利“这河里哪天不爬水鬼,那河里不定多少水鬼呢,准是鲁西那帮杀千刀的!前儿还抢俺半袋棒子面!”
马寡妇扯开衣襟露出脖颈上的刀疤:“老总们要不仔细搜!上个月治安队李麻子在这筐底摸出联抗传单,害得俺……”
赵五德皱眉抓起一个煎饼低喝:“管好你的破摊子吧,见着生人就报信!”
“得咧,这天天的,什么时候能安生,煎饼哎,棒子面煎饼哎,一个铜子管饱哎。”马寡妇吆喝声再起。
林卓从门缝里往外看,她盯着伪军腰间晃荡的木头柄的手榴弹,这不是抗战电视剧里的吗。
当听见“炸了皇军车皮”时,心里已经确定,这个时候是民国吧?
我跑民国来了?啊,是穿越,不对,还有一个人,这么想着把眼睛盯着旁边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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