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她想起回来的路上,自己对宪兵的失态,突然有点心虚。
“朱婆婆,我在门口买了些西瓜,给您这送来两个,对了,先别去前院了,于嫂通知了吧?”
“通知了,你可得仔细些啊,唉!”
“放心,没事,对了,大家吃完饭用过的东西,要放开水里煮下消毒,手上如果有伤,就戴上手套,别进了脏东西啊。”
说着她蹲下,拉起小茉莉的手翻看:“有伤没,要小心啊。”
小茉莉本能的往后缩手,稚嫩的脸上,眼神锐利,可缩到一半,她硬生生的忍住了,放松下来,任由林卓拉着,细声细气地说:“没受伤,没有伤口,从小干活习惯了。”
林卓温和地看着她,脸还稚嫩,眼神却像野兽,虽然尽力遮盖了,还是会漏出来,
本来,这个时代,孤身活下来的孩子,遭遇过什么,不可想象,多一些警惕和凶狠是本能,
但面对别人表达出的善意,即使再冷硬的心里,多少还会不经意间露出一些孩子气。
可小茉莉不一样,她本能的警惕、眼神中的狠厉以及反应过来后,立即又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对比就很明显了,这是特意受过训练才会有的反应。
看她的个头,顶多不超过十二岁,这个年代的孩子营养普遍不好,个子不会长太高,所以她都是往大了估算的。
这个身高,估计也就一米三左右。
在现代这个身高的孩子,还能免费乘坐公交,地铁,就算是高铁也可以买五折的儿童票,她们还是儿童,还在上小学。
她眼睛不由露出一丝不忍,一个上小学的孩子,被人训练成特务。
她得训练多长时间,她得经历什么?才能给放出来,能放出来,必然是合格了。
林卓也不懂这个工种要训练什么,但看电影电视里,还是多少知道一些,谨慎,技能自不必说,
胆量,性情才是最重要的,她肯定杀过人吧,她杀的是什么人?
他们的训练的地方应该是在东北吧,那她杀的是什么人?
林卓垂下眼睛,站了起来,小茉莉抬头瞅她,林卓也盯着这个小孩子,现在她的眼睛竟满是孺慕。
林卓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叹息一声,不管是啥,她还是个孩子,总不能提前定她有罪,等她干了坏事再收拾她吧。
小茉莉盯着林卓提着西瓜往水里放,还对着朱婆婆说:“凉一下,吃着更好吃些。”
小茉莉暗道,这个叫林卓的护士,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她特意留意观察了几天,很快就放弃了,
这是个家境不错,出手大方,没吃过苦,性情天真又心软的人,这样性格的人,不会是自己要留意的人。
刻意与她保持良好的关系是有好处的,一个可以有层迷惑人的关系的。
二是这个人出手大方,像现在,哪有人随意会给人食物的,而且不分身份,可她做,好像就合理了。
自己也能吃点好的,进这个医院半年了,吃点心,都要偷偷地吃。
她盯着西瓜,一脸的馋像,有一年没吃西瓜了。
朱婆婆在水盆里洗洗手,呵呵笑着:“瞅瞅小茉莉这妮子,哈喇子都快挂下巴颏咧!这毒日头,西瓜秧子都晒得打卷儿……”
小茉莉低头,像是在不好意思。
林卓给于嫂送瓜,结果没找到人,她猜测大概率是在一楼的隔离病房,
她在护士站切了一个西瓜,
托着瓜盘站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门口,里面是林远志和霍去病。
林远志醒后就被安排到了这个两人间,霍去病其实是可以出院了。
但是于嫂和陈医生还是安排他住到这个两人间,毕竟是做了开腹手术,虽然恢复得好,但多观察一段时间还是有必要的。
也能照应一下林远志,况且,霍去病出了院不知道去哪,当时胡掌柜安排码头的一艘船,作为他出院的落脚点,
是要按镖局的安排,跑津浦线运输货物。
霍去病与胡掌柜谈过之后,并不想现在就进入镖局,他甚至还想再准备另一个身份。
要找机会研究一下那个铁甲战车,林卓管那叫坦克,水上的叫巡逻艇,还有上面喷火的铁器,扫射河面时,他亲眼见采菱小船片刻便被打碎。
既然归期渺茫,不如先摸透这些杀器的命门。
若侥幸返汉……
他眼睛瞟向窗台上的申报,上面登着游轮广告‘沪至旧金山廿八日可达’。
淡漠的眼底泛起波澜,长安城东市的胡商曾说,极西之地有金发碧眼之邦,不想今人竟造出跨海巨舟。
目光转向站在门外的林卓,这姑娘虽常办蠢事……
且带着罢。纵是累赘,终归……同是天涯沦落人。
要回大汉,关键点还在她身上。
更奇的是,她竟在此间寻得血亲。
不知道霍家的后人在哪?二千年了!
霍去病罕见得心有戚戚,他望向窗外,一颗海棠枝丫伸到窗边,上边挂着星星点点的青果子,院子里燃烧艾草的味道仍未消散,蝉鸣高亢。
他伸手揪下一个青果子闻了闻,没啥味道。
林卓拉拉耳后的口罩带子,纱布口罩勒得耳根生疼。
透过门玻璃,林远志正就着搪瓷缸喝小米粥,而靠窗的一侧,霍去病正抬头在看门外的她。
林卓敲敲门进去了。
先把托盘放到霍去病床边小桌上,也没说话,拿出两块西瓜走到林远志床边。
声音有些嘶哑:“今天好些了吗?能吃东西了。”
林远志盯着林卓的眼睛,面无表情:“嗯,陈医生在哪?”
林卓愣了下,刚给陈医生送瓜,他人不在办公室。
“陈医生去卫生署了,您是哪不舒服吗,可以直接说,还有其他医生。”
林远志放下搪瓷缸子沉声说:“没哪不舒服,等陈医生回来的。”
林卓怔了下,反应过来,这老祖宗有戒心,不信她,他醒来时也没见过林卓,当时林卓也躺在病床上呢。
她:“……”
这心里的滋味着实古怪。
说不上来的一股委屈,还有一股火烧火燎的煎熬,让她想告诉林远志真相。
可是,可是,这事怎么说呢,不好说啊。
她垂下眼睛轻声说:“那就等陈医生吧,那个,这个瓜是特意给你们的,快吃吧,大家都有。”
说着她走到霍去病床前,拿起一块瓜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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