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昏暗的房间大概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灯火通明过。

占据了三面高墙的书,此时不再整整齐齐摆在它们原来的位置,甚至有无数本散乱地堆在地上。老旧的高脚架上,银发少年的指尖一遍遍抚过那些书脊,过了好久她才眼前一亮,将一本名为《次维度·二十五次梦境编织记录[注]》抽了出来。

简单翻了两页,少年的心脏砰砰跳动。

就是它!

墨绿色破书皮的书躺在少年的怀抱里,她从高脚架上爬了下来。

看着宿主熬到深夜还不睡觉,甚至还看起了枯燥无味的魔法理论书,一向不觉得宿主勤勉的系统困惑极了。它提醒道:“宿主,已经十一点半了。”

羽优二愣了愣:“已经那么晚了吗?”

系统嗯了一声。

羽优二大手一挥:“不管它。大不了明天请假。今天必须熬夜奋斗。”

“……发什么疯?”系统终于忍不住把内心话说出来。

羽优二眨了眨眼睛。

就在系统以为宿主不会回答它的时候,它听到宿主轻快地回答:“因为我不想毁诺。”

毁诺?

系统想起来:“是跟你朋友说的,她喜欢的人会回来那件事吗?”

“对。”

“可是这不是宿主的错啊。宿主只是不小心弄错了情况,只要跟你朋友解释清楚,她会谅解的。宿主的朋友一向善解人意。为什么要选择熬夜看书呢?”

“小兰善解人意,不是我仗着她善解人意,就心安理得享受她的善解人意的理由。”羽优二翻了一页书。然而系统还是不懂。

但它也知道羽优二不可能改变她的决心,于是沉默。

深深的夜里,除去屋外不时呼啸刮过的无聊的风,便只剩下屋内的翻书声。羽优二盘腿坐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书里的内容。系统也默默陪着她,并在羽优二看不懂某个名词时,指示她应该去找哪本书——这三面墙的书的书目,系统的数据库里都是有记录的。

“其实,我也并非没有想过毁诺。”

羽优二忽然说。

窗帘垂在她身侧,她垂下眸。

“可是,看着小兰将我记挂着的刺身带回来,她那么看重我这个朋友——我知道……如果那样……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那么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我并非无能为力。所以在许下承诺后,就必须尽力而为。

“嗯。”系统轻声应了,“我会陪着宿主。”

……

当门口的门铃“铃铃铃”响起时,羽优二正倒在床上睡得像头死猪。不需要睡眠的系统检测到外边的人是谁,毫不犹豫把宿主叫醒了。

“别忘了次空间转换。”系统赶在羽优二迷迷糊糊去开门时说。

“哦哦。”羽优二停下来,将昏暗幽冷的空间切换成暖黄温馨的空间。眼前光芒乍亮,羽优二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眼睛。

“小兰?园子?高桥?”

打开门看到三个人的时候,羽优二真真切切惊讶了。

“羽优君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小兰他们被请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关心地问。

园子说:“其实我感觉羽优君应该上医院看看,前面才好多久,就又病了。”

羽优二:“……那倒也没什么必要。”

“老大,我们不能讳疾忌医!”高桥隆明不赞同地说。

羽优二好说歹说才让朋友门勉强接受她不去医院看病的事,但是朋友们也要求她必须照顾好自己。园子尤为夸张,她双手交握,完全是咏叹的语气:“一想到羽优君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身边甚至没有照顾他的人,可怜巴巴,哪怕生病了也没人知道,我这颗心啊——真的要揪起来了!”

高桥隆明瞪大眼才反应过来:“对哦。老大他一个人住诶。”

他立即道:“老大,要不你去我家住吧!我家还有几个空房间。我爸妈人也超好,不会不欢迎的!”

羽优二笑着谢绝了高桥隆明的好意。

送别了来探病的朋友们,羽优二打了个哈欠回房间继续睡觉。她熬了三天三夜,终于搞明白了那套魔法的运作逻辑。眼下她不仅要补充体力,还得补充魔力,因此,睡眠是最好的办法。

美食当然也可以。但是对于累疯了的羽优二来说,她宁可吃的随便应付一下,先把觉睡足了。

几日后,东京国际空港。

羽优二一边打哈欠,一边踏着夕阳走入机场。

“宿主,任务对象在那。”系统忽然出声。

玻璃大窗旁边,不仅有任务对象毛利小五郎,还有小兰、柯南,甚至步美、光彦和元太三人。

然而羽优二并没有像系统想象的那样,立即朝着任务对象的方向过去。她仅仅是瞟了一眼,就像没看见一样,自己前往等候室了。

“我好饿统统。”她在空位上坐下,可怜巴巴地跟系统诉苦。

还在因为宿主无视任务对象,自己管自己走而生气的系统无情地说:“这就是赖床的下场。”

羽优二打开手提包:“幸好我中午的时候有先见之明,往包里放了酸奶和蔬菜三明治。”

系统:“……”可恶!没嘲讽成功!

前往冲绳岛的飞机缓缓飞上天空,艳丽的晚霞在机翼的一侧,看起来壮丽而明亮。

“哇……房子都越变越小了耶。”步美趴在窗前惊叹,又转回头,“柯南你也来看嘛——”

她手放下来。

“睡着了啊。”

步美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柯南的另一边,小兰竖起手指发出“嘘”音,然后小声说:“因为他昨天晚上看书看到很晚。”说着,她伸手将柯南的眼镜轻轻取下。

看着柯南乖巧的睡颜,小兰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这声轻笑无疑招致了老父亲毛利小五郎的不满,他幽幽地转回头:“小兰啊,什么事那么有趣啊?”

小兰眉眼弯弯,仍沉浸在回忆与高兴里:“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去年搭飞机的事。记得那个时候,新一也是在一起飞之后就睡着了。”

老父亲毛利小五郎呵呵笑:“对了,就是你们趁我参加村内会旅行的时候,和那个高中生侦探一起私奔到洛杉矶的那次吧。”

小兰愣了一下,立即羞恼地反驳:“欧多桑!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们只是到新一的父母亲家去玩而已啦!”

“你们两个啊,不过才刚上高中,一般人会这样一起到国外旅行吗?”毛利小五郎一副“你别想骗我”的表情。

“可是新一的父母已经把机票寄给我了,我怎么能不去呢?”

毛利小五郎对此表示不屑。不过,想到什么,毛利小五郎的脸沉下来:“对了,那个时候那小子该不会——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吧?”

听到这句话,小兰彻底无语,她也幽幽地说:

“什么叫——不该做的事情啊?”

毛利小五郎噎住。

“就是说……我的意思是……该怎么说呢?”

他的目光急速寻找可以让他的眼神安稳着落的方向,然后一回头,看见趴在椅背上偷听的几个小鬼,瞬间找到了转移话题的目标:“你们给我坐好!听到没有?”

“啊——什么嘛。”小学生们不满,他们才不傻,知道自己被恼羞成怒的毛利小五郎迁怒了。但是还是乖乖在座位上好好坐下。

羽优二听着不远的“小闹剧”,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系统按捺不住:“飞机都起飞了,宿主还不去跟任务对象碰头吗?”

“碰头对我有什么好处吗?”羽优二懒洋洋地反问。

系统憋了一下:“你不碰头怎么做任务?任务对象都不知道你在。”

“这不是更好吗?他们就怀疑不到我头上来了。”

可惜羽优二才那么跟她亲爱的统统说,眼前的光线就暗了一些。意识到有人来了,她睁开眼从墨镜的镜片里看过去,只见三个于她而言分外熟悉的小孩子很兴奋地站在她前面。

羽优二嘴角抽动了一下。

不会吧……

站在中间的那个小女孩带着点期待和小心翼翼,小声问:“是羽优哥哥吗?”

羽优二心里流泪,她是真没想到才见过一面的小孩子,居然能认出她来。她摘下墨镜,笑着说:“是你们啊。你们也在啊。”

“真是羽优哥哥!”三个小孩子开心地笑起来。

“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羽优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和自己平常的风格够迥异了,他们怎么还认得出来是自己?

不是说小孩子忘性很大吗?

哪个砖家提出来的?

误人子弟!

步美开心地说:“是元太先发现的!他发现了告诉我们,我们本来还不确定,没想到真是羽优哥哥!”

元太迫不及待地说:“你有带上次给我们喝的饮料吗?它真的真的好好喝啊!”

既然都被发现了,之前想的那什么秘密执行计划自然理所应当报废了。羽优二心里叹了口气,笑眯眯地回答元太:“那种饮料不太适合保存哦。所以我就没有做了带上飞机来了。不过,你们如果想喝的话,欢迎你们下次来我家,我再请你们喝。”

“好耶!”

“那个,这位先生,请让小孩子保持安静好吗?”一个空姐走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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