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臂斯的献祭阵非常坚固，消除一部分的深渊魔力又有新的从地底漫溢出来，但是探不到具体的来源。
“你说的地底指的是天外陨石沉入的地方吧。”
除了《农夫随笔》中提到的，罗洢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去。
对方缄默不语，眼神也没任何变化，罗洢当他默认。
“花，瓜子头，你们出来。”
黑纱缥缈再次落在阵中，空间恶魔花枕在罗洢腿上。
她还是朵娇嫩的小花，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今天的活动量已经很大了。
罗洢抚摸着她如瀑的黑亮长发，最后将手心放在滑肩上，“抱歉，但是可以的话，希望你去帮陆迪，告诉他我没事，顺带跟他说四块源石将会在地底聚齐——”
“能说吗？”她抬头询问奉的意见。
对方不置可否，罗洢再次当他默认。“就这些，然后跟着陆迪就行，千万不要带他下来。”
虽然她是陆迪养起来的，真正意义上他才是这朵空间恶魔花的主人，但陆迪说过罗洢的话她必须听，娇嫩的小花朵不会食言。
只不过没了空间恶魔花，凭她的空间能力回不到上面，只能孤注一掷了。
瓜子头盘在身边不肯走，罗洢把它化成魔魂形态装进魔法袋，给空间恶魔花带走。
深入地底的通道不在别的地方，就在阿臂斯的献祭阵下方。
化成虚影魔魂沿着魂链一路向下，记不清途中经过了多少个跨域魔阵，每一个都跟通往古魔法领域跨域魔阵的巨大能量相称，越往下跨域魔阵越密集。
很久很久之后他们还在下沉，穿过冰层和岩浆层，进入黑冥冥的形容不出来的地方，久到罗洢好几次觉得他们应该要穿到这颗星球的另一面。
不得不佩服阿臂斯的能力，这么长的距离引动魂链，这人的实力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停下吧。”
奉落在一道发出“哐哐”机括声的大阵面前，换回实体的他在阵前像一只蚂蚁。
罗洢从未见过这般复杂的魔阵，仿佛巨型浮雕悬在花黑色地下空洞中心，密集交错的纹路看得人眼花，魔光忽明忽暗。
跟奉的情况截然不同，阵中扑面而来的高温蒸汽炙烤着整个空间。
别说实体了，罗洢自知能保住魔魂已算万幸。
本想把自己隐匿进空间阵，发现她做不到。无奈之下只好唤出陆迪给的十星宝物，也还是温小波赞助的物品，把自己包裹进透明魔法泡里。
“魔法帝国神秘富豪的护身宝物，诚不欺我。”
罗洢喃喃自语，不知道陆迪用了什么办法坑蒙拐骗来的。
“说真的你不考虑离开未婚夫跟我谈恋爱。”
基于自己的经历，她已经委婉拒绝过了，这人不知道听不懂还是咋选择性失聪，一路上问了五遍。
罗洢只好说得更明白一点：“我对你没兴趣。”
“哦，我长得不好吗？”
罗洢纠结了一瞬，承认他客观好看吧搞得去自己很欣赏他一样，骗他吧，这孩子脑子已经这样了，万一受点刺激跟鲍兰博特一样去整容，好像怪可惜的。
“我仅从审美角度出发，你很好看，但感情的事与之无关。”
罗洢顿了顿补充道：“关系不是特别大。”
“我性格不对你胃口。”
“又或者——”
“闭嘴，我对你没兴趣。”
奉：“你终于对我不耐烦了，你果然不像表面那样平和宁静，你也是个会随时间改变的人。”
罗洢：“……”这人病得不是一般的轻。
她居然附和了一个拥有时光源力的神经病的建议，下来深不见底高不见顶的地方。
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也有病……
“我们在这儿等另外两个源力者？”
奉没理她，兀自在阵前细细观察那些纹路，面颊浮现出痴迷的神情。
“我们的世界——快崩塌了。”他没来由说了一句。
罗洢回忆起《随笔》里抓住农夫卡卡的那个男人所说的话，他说“这个地方保不住了”，罗洢一直以为“这个地方”指的是那个高度文明的地下世界。
“你知道，游戏参数错误可以卸载重新启动，但是，游戏世界参数错误，我们这些符号都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你！你也知道。你说的错误指的什么？如果还能挽回，可以修复游戏资源。”
“进去吧。”
又只说一半！罗洢感觉生噎成群葡萄叶上的飞虫都没这么恶心。
但是很快，这种不舒服的压抑感立马被神秘宏大的震撼所代替。
魔阵另一面的空间在出口下方，俯瞰而去，她想自己的确见到了《农夫随笔》提到的天外陨石。
它沉在错综复杂的链条网面上，顺着链条速行到底面，罗洢看见小半个球体在链条网络底部冒了个头，好像过不了多久就会继续往下掉。
底部无尽的深渊在呼唤它，能感觉到，空间魔法阵组成的庞大结构网隐在下方。
她立即意识到陨石陷落地底不是绝对空间意义上的掉落，他们现在进入的是魔法位面的空间。
陨石表面缠绕的魂链千头万绪，有的表面锈迹斑斑，让人感觉失去了生机，有的鲜红有的墨黑，有的流光向外溢有的向里输送什么。
诡异的是，陨石本身没有任何奇异的能量，但是几乎包裹它表面的魂链全部散发深渊能量。
罗洢绕了一圈，如果忽略宽广的地下岩层，让人有在太空的错觉。
“你在找什么？”
“这里应该有个人啊，难不成死了，还是说我猜错了，卡卡并不是魔神。”
奉露出十分打趣的神情，“你没我想象中的笨，要不要考虑——”
“不了，我耐心有限，如果你还要继续这个话题，我不保证不揍人。”
揍不揍得过另说。
“什么话题？我是说要不要考虑告诉你。”
罗洢满脸黑线，自从她当了幽魔后没这么吃瘪过，默念冷静，我不与傻子计较。
“你不是任何事都不明说么？”
奉惨淡一笑，道：“这不在不能明说的范畴。”
其实他不说，罗洢也猜到一些。
“这些魂链是卡卡魔魂变化的，对吧？他牺牲自己阻止陨石陷落。我只是不明白，它最终会落到哪儿去，造成多大的危害，跟你说的参数错误又有什么联系？”
“噗——”
罗洢：“……”
内心：头一回请教问题把人烦吐血，他反应太大了吧。
奉无比冷淡清澈的表情几乎在瞬间转化成震惊。
“他们，可以。”
三百米深的地方，坦姆一双脚散落在魔阵中央，面部抽动。
陆迪的分身断裂，上半身侧倒在坦姆身边，大眼瞪着小眼，瞳孔一同放大。
贝尔莎和艾桑各有负伤，坐在地上靠粉蝶治疗。
分身彻底死亡前被空间恶魔花唤化成一缕魔魂，她借着这缕魂力打开了跨域传送阵。
回到暗黑城堡的三人恰巧进入大爆破的范围，黑色身影晃动，拉走差点被炸死等死的贝尔莎和艾桑。
等出现在爆破外围，滑顺的黑纱裙摆又裂开了。
“你们看！”
魔力炸弹的爆破中心，没来得及撤离的真人玩家有三个，浑身毫发无伤活下来了一人。
陆迪记得他名字，肖振宇。
肖振宇悬在空中好一会儿才站不稳往下掉，被李颗接住了。
他很难死，但不代表不会死，不会死在游戏里是卡BUG。
“你顺手救的吗？”陆迪问道。
“不是我。”空间恶魔花回答。
陆迪：“嗯，确认一下，想来你也没这么厉害。”
某花：“……”
黑魔法军还没倒下，散开的身躯再次凝结，而被炸成虚无的虫后又又又开启了复活模式。
空中莫名飘起雪白的灰尘，就像雪片被碾成粉末。
接着凝结成米粒大小，再接着合并成一段段的肉团。
贝尔莎几人跟答答尼用空间传声阵没断开联络，答答尼那头传来沙沙的响动，他在翻书页。
“贝尔莎，你听说过恒久坠落吗？”
贝尔莎思索了一会儿，道：“假设空间法师利用数不尽的宝物创造了坚固无比的魔法时空，形成理论上的永恒闭环，当一件物体坠入其中，永远不会着地。”
“没错，如果要破除这种恒久坠落，要么处于魔法时空中的人本身能力大过施咒的人且能破除魔法宝物的禁锢，要么等待外界的人救援。”
贝尔莎蹙眉道：“你的意思，虫后进入了恒久坠落。”
“不”，陆迪说道，“不是虫后和黑魔法军，是我们中了类似坠落时空的魔咒。虫后没死是因为它本来就没被我们打死，我们一遍遍循环经过同一个虚假的时空点位，看到的却是真实的虫后，但她实际上并没有死，是我们以为用自己的手段在我们所处的维度将它杀死了。”
“没错，恒久坠落魔法理论还有一个辐射理论叫不变位等候。假设保证一粒尘埃的空间维度位置不变，而处于坠落不变的主体在进入魔法时空的同时已经换了维度，我们一遍遍看到的虫后并不是真的虫后，而是错觉。”
其他人面面相觑，甄超蕲很用力在理解，半晌，道：“陆大神，你能说点我们听得懂的吗？”
陆迪道：“潘洛斯阶梯，楼梯向上无限延伸发展，永远处于闭环状态，三维物体描绘于二维平面时出现错视现象。在闭环的魔法时空我们真的将虫后杀死了，但其实是我们本质上处在不同的维度。我们的坠落空间被时光源力者压缩在了同一片区域，因此没有坠落感。”
“那怎么办！”
“破除，扰乱。”
空间恶魔花闪身到肖振宇的背后，轻松提起他的后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漂亮小姑娘提拎着，后者难为情到了极致，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底下。
“干，干嘛？”
恰好虫后身体组建完成，黑纱挥动，肖振宇被扔进了口器。
贝尔莎的蝴蝶群猛然颤抖，尽数飞到她背后，远离令蝶胆寒的小姑娘。
“本来还需要费点功夫，留了个BUG在我们之中，足够扰乱完美闭环了。”
遥远的天际线泛起光晕，难以用魔力抵挡的刺目光亮爆闪，贝尔莎的蝴蝶首先在虫后消失的地方进入了空间漩涡。
所有联盟军排队进入，从破点出来，与空中的虫后地面上的黑魔法军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在草原上的陆迪向皮尔逊国王汇报解释：“按照理论来说，我和答答尼将军并不在魔法时空中，深渊恶魔和时光源力者能将其缝衔接在真实空间里，实力恐怖如斯。”
“给我取个名字”，空间恶魔花回到他戒指中，“别人都有。”
“不起”，陆迪像个用完童工就把人扔大街上的黑心老板，“名字是你自己的，以后自己起。”
空间恶魔花“哇”一声大哭，“我讨厌你，我以后要跟罗老板，你不是好老板。”
陆迪很欣慰，“你能这么想那最好了。”
“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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