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午饭吃的食不知味。
清安机械般地夹起饭菜送进嘴里，若有所思。
“我还是放心不下，想去顾家的公司看看情况，或许那里能有一些关于文言的消息。”
她露出一抹伤感至极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女佣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好的，我这就去通知司机送您，相信有您在，少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清安坐车来到顾家公司。
公司里没什么线索，除了在接到电话时神色会变得慌张的林秘书。
清安装作自拍的模样，将林秘书的脸发给江懿洛。
她巧妙地打着关心顾文言的旗号，主动与顾氏集团的员工们展开交流，了解到顾文言在失踪前曾频繁出差，但具体细节无人知晓。
一周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这期间，清安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顾文言行踪的调查之中，不断地四处打听、收集线索，同时还要分析整理所获取的各种情报。
长时间处于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清安真的有些精神衰弱。
她闭上眼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清安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猛地一紧，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手机的声音在夜晚仿佛是一道催命符，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去查看这条未知的消息。
发消息过来的既不是江懿洛，也并非她幻想的威胁短信。
枕淮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着，清安点开，发现是阿洛伊斯·阿内格的风景油画。
消息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明天见。
清安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这段时间太忙，自己竟然忘记了此前与枕淮约定好要学画画这件事。
也好，可以让她暂时逃离这场被人监视的侦探角色扮演，什么都好。
她重新闭上眼睛，明天见。
天边只泛起一丝鱼肚白。
清安迫不及待地下床，心情很好地挑了件颜色介于湖蓝和浅绿之间的休闲服。
她随意地扎起一束低马尾，几缕碎发在耳边轻拂，如柳丝般摇曳。
这是穿越后，她第一次把那些恼人的案件扔到一边。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枕淮十分准时地出现在门口。
他背着画架，手里还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清安快步迎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一部分物品。
“很沉。”枕淮跟着清安朝屋内走。
清安回头，眼底的笑意分明：“几瓶颜料我还是拿得动的。”
两人一同走进屋子，清安领着枕淮来到一间刚刚收拾好的画室。
画室是清安今早和女佣一起整理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她的愉悦真的很明显，连平日里一心忙着监视她的女佣，今日看起来也比往常多了一些人情味，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也没说。
清安坐在画架前，目光柔和。
枕淮放下画具，走到她身边。
“等很久了吗？”
清安摇头，目光仍停留在画布上：“没有，正好可以自己先练习一下。”
枕淮低头看去，画布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海景图。
海浪的轮廓已经勾勒出来，但笔触略显生硬，色彩也过于单调。
“清小姐有过画油画的经验吗？”他由衷地说，“海浪的形态把握得很准。”
“第一次画，照着教程学的，你叫我清安就好。”
清安放下画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颜色总是调不出来，配在一起也不怎么和谐。”
“清安。”
枕淮轻声念着她的名字，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我教你调色。”
他拿起调色板，挤上几抹蓝色和白色：“你看，海的颜色不是单一的。近处的海水偏绿，远处的才会偏蓝。”
他熟练地调和颜料，“而且要有层次，不能太平。”
清安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唇角。
好轻松。
清安眉眼弯弯，今天对于她来说，是近些日子以来最为惬意和舒心的一天。
“要不要试试？”
枕淮将手中的调色板递到了清安面前，正巧捕捉到了清安满足却又透着淡淡忧郁的目光。
枕淮垂眼，今日的清安和他们初见那天很不一样。
平易近人到自己会误以为能够接近她的。
清安接过调色板，专注地调配颜色。
枕淮静静地注视着清安，不知何时，嘴角已经悄然上扬。
“你明天也可以来吗？”
枕淮温和一笑：“当然，平日没课我也可以过来。”
清安摇头：“不用，还是学业最大。”
枕淮看着她眼底的青色，试探性地开口：“清安，你……平常在家很累吗？”
清安一怔，画笔在画布上留下一道意外的痕迹。
她含糊道：“还好。画被我毁了，怎么办？”
清安拿起白色颜料：“能盖住吗？”
“不用。”
枕淮制止了她，拿起另一支笔，顺着那道痕迹勾勒，“看，像不像一只海鸥？”
清安惊讶地看着那只栩栩如生的海鸥在画布上展开翅膀。
阳光、海浪、飞鸟，原本单调的画面突然有了灵魂。
“画画就是这样，”
枕淮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犯错也没关系。有时候，最美的画面往往来自于意外。”
清安突然有些失语。
最近的日子就像是在走钢丝，她小心翼翼地避免被人发现任何一丝异常，避免自己犯错。
可此刻，在这个充满松节油气味的画室里，她突然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谢谢你。”
清安莞尔一笑："枕淮。"
枕淮看着她明亮坚定的眼睛，缩了缩指尖。
夜色如墨，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只有零星的路灯和远处的霓虹，在寂静的夜幕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清安送走枕淮后，再次踏入镜花水月。
酒吧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香，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中似乎都带着几分迷离与神秘。
江懿洛已经等在吧台前，面前堆满了文件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洛丽塔在和几个男男女女社交，看起来都是星明组织的成员。
屏幕上，复杂的代码和图像不断闪烁，显得格外刺眼。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对清安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清安走过去，江懿洛从一堆资料中抽出一张光盘，迅速插入电脑。
随着一阵轻微的读取声，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顾文言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正与一个男人在昏暗的角落里交谈。
镜头切换，画面被迅速放大，清安端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
那个男人竟与顾文言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那就是七。”
江懿洛将一沓资料重重地扔在吧台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几分严肃。
“顾氏集团是数字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他们负责为组织提供资金支持和商业掩护。”
“组织正在培养一批与重要人物完全相同的替身，那个七就是顾文言的替身。”
洛丽塔从吧台后走出来，将清安和江懿洛的酒杯满上。
她嘴角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走到秦有力身边，掐了一把他的脸。
只看洛丽塔玩世不恭的样子，根本想不到她是一个顶尖的黑客。
清安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火辣的口感瞬间冲击着她的味蕾，她咳嗽出声。
江懿洛连调侃她是废物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焦虑地翻阅着资料，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们查到文言被关在东郊区的废弃仓库，今晚我们就走。”
江懿洛抬起头，语气不容置疑。
清安忍不住拒绝：“最早明天上午，今晚我要回去睡觉。”
江懿洛没给她拒绝的权利，强硬道：“夜长梦多，必须今天。”
白天和枕淮的相处莫名给了清安一丝勇气，她忍无可忍地反驳：“要去你自己去。”
洛丽塔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加了把火：“我和小秦秦也不去。我只是个黑客，小秦秦嘛……在我心里，他的命比你们所有人值钱。”
她从吧台下拿出两个包裹，扔给清安和江懿洛，“不过我还是很讲义气的，随时联系。现场的热闹，我们就不去凑了。”
洛丽塔弯着腰靠在秦有力身上：“小洛洛，单独去救顾文言可不是组织的任务范畴。”
其他人也都统一表示反对，“我们只接受组织的任务安排哦。”
见无人支持她，江懿洛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明天也行，明天早上我们必须走。”
清安无奈，只能掏出手机，给枕淮发了一条信息：“明天有事，下周见。”
“那我先回去了。”
江懿洛叫住她：“等等！”
清安离开的步伐更快了，生怕江懿洛反悔。
江懿洛气急：“喂！我是想夸你真够朋友！”
清安一顿，仍旧没有回头。
朋友……吗？
那她有第一个朋友了。
“好啊朋友，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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