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簪子

当白慕鱼脱掉上衣的时候,鱼藏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背,一道从上至下的狰狞血口贯穿了整个背部。

“疼吗?”鱼藏本想帮他清洗一下伤口,此时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没事,习惯了。”

鱼藏颤抖着双手将水倒在伤口上,黏糊糊的血水啪嗒啪嗒往地上流,浓郁的血腥味吸引了许多鱼儿游了过来……

白慕鱼始终面无表情,鱼藏想起在苦县,他和沂道冲交手受伤后,也是这样面无表情。他好像没有痛觉,或者说,他对于痛苦有种笨拙的麻木,鱼藏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鼻梁高挺,眉头微蹙,苍白的肤色上还带着一些失血过多的病态,衬得整个人神情淡淡的,冷冷的,像夜间裹在水雾里的远山,朦胧飘忽始终带着挥散不去的凉意。

“小掌门,想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鱼藏这才收回了目光,尴尬的笑了几声,赶紧转移话题,“你冷吗?”

“不冷。”

“哦……”鱼藏说着说着又打了喷嚏,“可是我有点冷。”

鱼藏说完向他那边挪了挪,“这样暖和一点。”

河水哗哗流淌,头顶漫天星斗,身下野草齐腰,草间萤虫无数。

鱼藏忽然觉得眼前的夜景很浪漫,她将手伸向草丛,晃了晃手臂,面前的狗尾巴草像喝醉了酒,东倒西歪,沙沙簌簌。

萤火虫闪着黄绿色的冷光,从草丛里蹦出来,好奇的打量着陌生的闯入者。

鱼藏的注意力一时全被萤火虫吸引住了,她转动眸子,目光追随着点点荧光,直到脸上传来一股热气,她才注意到白慕鱼不知何时找了一些干树枝,在她面前升起了一堆火。

火冒着黑烟,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干瘪的树枝,火苗渐渐壮大,鱼藏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流不停地往身上扑。

这种感觉很舒服,鱼藏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白慕鱼又往里面加了几根干柴,“小掌门,这样好些了吗?”

鱼藏点头向他道了声谢,随即鱼藏饶有兴致的盯着他,问道:“为什么总是躲着我?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白慕鱼:“……”

鱼藏见他摇头否认,继续问:“不喜欢?难道是怕我?”

白慕鱼依旧摇头,他的脸一半被火光映衬的绯红,一半隐匿在夜色中,鱼藏瞧不真切他此时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

良久,他说:“只是想还小掌门一个恩情罢了,若有冒犯,还请小掌门海量。”

鱼藏明白他口中的恩情,指的是小时候鱼藏花了三贯钱买下他的事……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不过鱼藏总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若单单是钱的事,白慕鱼千倍百倍的将这些钱还给鱼藏不就行了,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她呢?

鱼藏想的出神,抬眸时,无意间与他目光相撞。

夜间的风越来越冷,鱼藏却无端觉得燥热起来,她红着脸就这么一头栽进了眼前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里,兵败如山倒。

偏偏凉风不解风情,依旧呼呼的吹着,裹挟着夜间的湿气,送来远处断断续续的古怪声响,白慕鱼耳尖微动,一把将火扑灭,解释道:“水上有人。”

鱼藏朝着水面望去,借着月光,只模模糊糊的瞧见,远处白茫茫的水雾里好似飘着什么东西。

婉转缠绵的丝竹声渐起,断断续续的戏腔似水波纹一般游荡在水面上,经久不散,一盏灯在水雾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浅浅地勾勒出船只的轮廓。

随着潺潺的流水,这个小船慢慢漂了过来。

鱼藏屏气凝神,躲在半米高的杂草丛中静观其变,小船从他们面前经过时,突然放缓了速度。

坐在船头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竹笛,朝着岸边张望了几眼,“奇怪了,方才明明看到有束黑烟从这里升起的,怎么什么也没有呢?

他身后的女子催促道:“兴许是看错了,继续赶路吧。”

鱼藏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警觉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与白慕鱼对视了一眼。

这是洛晚的声音!

看到白慕鱼将手按在腰间的断刀上,鱼藏赶紧拦住了他。

此时,敌在明处,鱼藏在暗处,更何况白慕鱼还受着伤,鱼藏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鱼藏眯着眼,朝河面上的小船瞅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船上的男子看起来也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鱼藏正疑惑着,又听洛晚开口喊了句:“裴九郎,快走吧,莫耽误了时辰。”

裴九郎!原来是他,管不得这么眼熟……

不对啊……

按照书里的时间线,他现在不应该在沂山剑派拜师学艺吗?怎么跑到这里了……

难不成他也是为了天道观下面值钱的宝贝?

原书中写,裴九郎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便一心想着起兵复国,他首先打算做的便是重建夏州铁骑,但无奈手头有些紧,正发愁没有钱招兵买马,恰好发现了这间密室,还误打误撞地破解了密室里的机关,拿走了里面价值连城的宝贝,成功解决了缺钱的难题。

以上这些,全都是鱼藏在书里看到的情节。

不过,就目前的现实来看,实际发生的事情,好像开始慢慢偏离书中的情节了。

以前鱼藏还很奇怪,天下攘攘,众生茫茫,怎么偏偏就裴九郎一人发现了天道观里的秘密呢?

这事未免也太巧了吧,今日,她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猫腻。

小船在岸边停留了片刻,然后便顺着河水一路向东。

鱼藏二人也在杂草的掩护下紧跟其后。

不多时,便顺着河流来到了尸胡山下。

天道观就坐落在尸胡山的半山腰上。

鱼藏看着周围的山势和地形,怎么也想不通天道观下面的密道是怎么被挖出来的?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对完不成如此浩大的工程。

洛晚和裴九郎从大道走,鱼藏和白慕鱼便从小道跟在后面。

天道观里的神像已经被女帝烧成了一把灰,观里的道士们对此早已见惯不怪,又找了几根新的木头,手法娴熟的雕刻起了神像。

洛晚带着裴九郎来到这里后,并没有直奔神像而去,而是领着裴九郎在天道观周围慢悠悠地闲逛起来,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前来上香祈福的寻常男女。

二人走累了,便随意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乘凉,而老头恰好也躺在那片树荫下。

洛晚一边低头说:“抱歉打扰了。”一边拉着裴九郎坐在了老头的正对面。

微风徐徐,但天气依旧闷热。

洛晚不耐烦地用手扇了扇额头上的细汗,对着裴九郎嗔怪道:“你骗人,这道观破破烂烂的,连座正经的神像都没有,在这里替那位姑娘超度,能有用吗?”

裴九郎赶忙哄道:“道观虽看着寒酸了些,可也是当今女帝常来之地,必有其独到之处,再说了这附近方圆百里也只有这一家道观,管它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

鱼藏心想:“超度?谁死了?给谁超度?”

只听洛晚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簪子,那簪子普普通通,上边只简单的点缀着几朵小花,不是什么稀罕物。

鱼藏看到那簪子后,猛然心下一沉,那不是她自己的簪子嘛,不……准确的说那是原主鱼藏的簪子。

鱼藏穿越过来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也学着用簪子盘头,昨日,从洞里爬出来的时候她就发现簪子不见了,当时还以为是不小心掉在了洞里,便没怎么在意。

没想到,簪子是被洛晚偷偷拿走了啊。

老头瞧见鱼藏的簪子后愣了一愣,然后,起身一把从洛晚手里夺走了簪子,问道:这个从哪里来的?”

洛晚也急了,伸手要抢回来,“快还给我,什么人啊?死人的东西也抢?”

老头惊呼:“你说什么?”

鱼藏也瞪大了双眼,在心里惊呼道:“什么?你在说什么?谁死了?我?开什么玩笑,老娘福大命大,活得好好的……”

原来刚刚说的超度,是要给自己超度啊,鱼藏都快被气笑了。

洛晚说,她昨日在山下集市上碰到一位姑娘,因那姑娘长得过于漂亮,被山下恶霸看上了,姑娘宁死不从,恶霸恼羞成怒竟当街将那姑娘活活打死了……

洛晚还没说完,老头便默不作声的从袖口里摸出一根毒针,快步上前,一把将毒针抵在了洛晚的脖子上。

“好了,不会编瞎话就别硬编了,快说鱼藏那丫头现在在哪里?”

洛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这戏本子里的故事,果然糊弄不住你啊。”

她向下指了指道:“她在下面。”

鱼藏默默吐槽道:“我在上面!”

“快说。”老头微微用力,毒针便刺破了洛晚的脖子,若在再用力一些,洛晚怕是要当场毙命了。

“住手!你别伤害洛晚姑娘。”裴九郎关切的看着洛晚,“我知道鱼藏在哪里,我带你去。”

鱼藏躲在远处默默祈祷:“老头,你可千万别信了他的鬼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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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频爽文里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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