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机器的速度令人震惊。
短短一个晚上,各种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一栋栋三层高的小楼拔地而起,一阶阶整齐的梯田在绵延的群山间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天光破晓,云开日出。
早起的贺家村村民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变样的村庄,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有种自己还在梦里的错觉。
我滴个乖乖。
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三层高的房子一个晚上就能建好,让那些建房子建了好几个月的人瞧见不得呕死。光人工费就不知多花了多少钱。
三三两两的村民们聚集在路边,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村头空地上突然多出的几栋新房子啧啧称奇。
而选择补偿方案一的人开始慌了。
他们或许不是聪明人,但也不是只会阿巴阿巴流口水的傻子。昨天刚签完合同,政府就连夜动工,很难不让他们想起村长的分析,想起有关“灾难”的谣言。
一颗颗被金钱冲昏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有人悄悄找到现任村长贺强国,询问他能否更改补偿方案。
他们不要钱和房子,他们想留下来工作。
对于这种情况,贺强国早已收到上级的通知。他对所有找上门来的人都是同一句话:要换方案可以,收到征收的赔偿款后,马上去村委会找征收办的人,根据征收办工作人员的指示将补偿款退回去。
只在今天之内有效。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金钱的魅力。
下午两点,贺家村的征收补偿款准时到账。看着银行发来的通知短信,看着短信里高达七位数的入户金额,逐渐冷静的大脑再次被暴富的喜悦冲昏。
要他们把钱退回去,比割他们的肉还痛苦。
于是乎,几乎所有上午来找贺强国打探转方息的人都没了动静,只有一户祖孙真的去了村委会。
偏偏这对祖孙都是苦命人。
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出了车祸没救回来,肇事者还是个混不吝的穷混混,一分钱没赔,坐牢去了。
可怜老太太拉扯一个小孙子,平时就卖点小菜为生,靠国家的补助和村里人的接济过活。
要不是有灾难传闻,政府的行为又明显不对劲,贺强国还真想劝祖孙俩选择第一个方案,有了钱有了城里的房子,好歹以后不用愁生活问题。
“陈巧,我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转第二种补偿方案吗?”
征收办的工作人员一字一句地说,吐词清晰明确,保证老太太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点头:“我确定。”
工作人员再次提醒:“补偿方案只有一次更改机会,这次改好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
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领导您放心,我绝对不后悔。”
“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也没人能工作,我就希望我死了,咱们场里的人能照顾一下我小孙子。”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哽咽道:“让他平平安安活到成年就行。”
想到老村长前天说的灾难和政府的这番大动作,她心里就慌得紧。而且征收的补偿款还没到,就有远了不知多少代的亲戚明里暗里地打听,村里的某些人也盯着他们家,说着帮她养孙子。
呸!
等她死了,不,就是她活着,怕也有人要动歪心思,再多的钱也落不到他孙子手里。
与其这样还不如求农场里照看。左右不少村里人都在农场工作,总不会恶意欺负一个穷孤儿,还能多关照一下。
贺强国也忍不住道:“同志,他们家情况确实特殊,家里的大人遭了车祸,就剩下一个老人,一个孩子,你看咱们能不能通融一下。”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
她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老人手边瘦瘦小小明显有些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叹了口气,目露怜悯道:“我去问一问我……领导,看看领导怎么指示。”
她当着几人的面拨了个电话过去,没过一会,征收办的总负责人匆匆赶来,来人正是昨天下午态度强硬的领导。
贺强国的心紧了紧。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领导的语气非常和蔼,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又让贺强国找来他们家的资料仔细查后道:“老人家,你放心。”
“既然您选择相信我们,我也可以给你保证,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您和您孙子一口吃的,农场里我说了算。”
“到时候分配工作,我再让他们给您一个轻松的活儿,平时就整理一下东西,您看这样行吗?”
老太太老泪纵横。
她噗通一下跪下来道:“领导,谢谢您,谢谢您给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小安,快跪下,谢谢领导。”
领导被吓了一跳,连忙侧开身体,安抚道:“老人家,您别这样,快起来,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贺强国连忙上前把一老一小扶起来,他看了看领导的表情,主动道:“行了伯娘,领导都发话了,事情肯定给你弄好,你先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吧。”
他把一老一小送出去,又从裤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老人:“等会我家要开车去县里买东西,你要是想买什么东西就找我婆娘(老婆),让她帮你带回来,你就留在村里看着小安,你们俩哪都别去,最近情况是有点不对。”
陈巧拿着钱又抹了抹眼泪:“强国,你们家对我和小安的恩情,我永远都记得。”
“什么恩情不恩情,林子是我堂弟,小安是我侄子,我这个当伯伯的不照顾自家侄子还能照顾谁。”
贺强国耐心送走老人小孩,不知道会议室里的领导站在窗户前看了好一会。
……
陈老太太更改赔偿方案的事,连同领导对他们的人文关怀在有心人的宣扬下很快就传遍了贺家村。
有人觉得陈老太聪明,有人觉得陈老太傻,还有人活像是自己丢了几百万,气得不行。
最后一类人的典范就是张夏兰。
她本来都打算好了,自家要工作,三个儿子有了编制好娶媳妇,然后想办法把陈老太家补偿款弄过来。
他们也是亲戚呢。陈老太那样子一看就活不了几年,到时候她把小屁孩接到家里,几百万的补偿款不就归他们了。
“我说贺安全他奶也傻,有钱不要,一个老一个小,又分不了工作,留在村里干什么?”
“我要是她我就马上去找领导求情,把钱要回来,一个老太太干一百年也挣不了那么多钱。”
路过的其他村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他们家不知道,张夏兰就惦记贺安全家的征收补偿款。今天早上还热情地叫安全去她家吃午饭,给人送了提牛奶,一见陈老太改了主意,又把牛奶要了回去。
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真不要脸。
没有人搭理张夏兰的独角戏,她自顾自地唱了几分钟,便气走了。
贺隽夏得知这个消息时倒是挺高兴。
既是为陈老太和她孙子高兴,也是为留下来的贺家村人高兴。
那位负责人敢保证能保证,证明他对建立在贺家村土地上的农场拥有绝对的主导权。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样的承诺,都说明他是一个敢于承担责任,有能力承担责任的人,有心要建设好农场的人。
否则换一个人来,不一定敢说这样直接的话,很大可能是打哈哈表示要上报,或者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毕竟规矩摆在那里。
有这样的领导是贺家村人的幸运。
……
在农场如火如荼地建设中,小长假一晃而过。
贺隽秋要去上学了。
现在到底还没个灾难的影子,她是高中生,学习任务重,不可能留在家里不去上学。
曾秀平和贺成材都不会答应。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小长假结束的第一天下午,贺家村里的所有科技产品无一例外全部失灵。
贺家村顿时慌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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