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聿,你等等。”
乔雪骨慢悠悠地叫住了他,语气依旧是娇滴滴的,她:“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也不管傅修聿答没答应,她直接就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傅修聿侧过头,沉声道:“那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你不用陪我去。”
回应他的是一长串的沉默。
片刻后,傅修聿还是选择启程。
“傅医生,这大晚上的路不好走,你们当心着点儿!”董香兰在后面不放心地嘱咐道。
“好。”他点了点头,握着自行车把的手愈发使劲儿。
他本以为,乔雪骨不会跟过来。
但现在,她却已然坐在了自己身后。
思及此,一种夹杂着感动与欣喜的复杂情绪在他的心中逐渐蔓延开来,他忽然觉得,这寒风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刺骨。
在过去,他偶尔也会去县城办事,但这条路往往都是他一个人在走,家里不会有人在等他,路上更没有人陪伴。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衣角被后座的人紧紧扯住,就像是一只在天上飘了许久的风筝,终于遇到了那个愿意握住它线轮的人。
他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娶到这么一位长得又漂亮、又关心自己的仙女啊!
他一定一定要对她好!
只可惜坐在后座的乔雪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傅修聿骑车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像是突然打了鸡血。
但,那又怎样。
她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眼。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去县城了!
上次她去林月牙家,吃到了好香好香的酒心巧克力,还有脆甜脆甜的芝麻糖棍!
林月牙告诉她,这些只有县城才有的卖,他们镇上可是买不到的。
乔雪骨想,她这次去县城,一定要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回来!
……
晚上没有班车,如果按照自行车的速度,到县城应该要大半夜了,幸运的是他们还没出柳岗村村口,就遇到了一位连夜去县城送木材的同村大爷。
对方一见是傅医生,连忙表示愿意捎他们一程,二人就这么坐上了四个轮的大家伙。
乔雪骨在路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直至到达县城医院、傅修聿抱着她下了车,乔雪骨还在他怀里熟睡着。
她的脸睡得有些发红,长眸紧闭,浓密的睫毛乖巧地盖着下眼皮,傅修聿盯着她看了会儿,莫名想起了首都家中、他发小从苏联带给他的套娃。
“傅医生,你可算来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傅修聿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县城医院门口、等待了自己许久的刘兴邦。
刘兴邦一看到傅修聿,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临!
天知道他今天一天是怎么过的,他所在的镇莫名其妙就多了两个病例,得的还疑似是具有传染性的禽流感!
但说是禽流感又不完全像,因为病人还有口吐白沫的症状。
县医院的医生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眼看再拖下去就是三条人命!他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毕业于首都医大的傅修聿才有那个力挽狂澜的本事!
于是他连夜派人去柳岗村传信,就等着这位大救星!
“来来来!快随我来!”
由于刘兴邦过于着急、加上傅修聿还用自己的外套把乔雪骨盖了个严实,所以他一时间竟没把自己帮助过的小姑娘跟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医生联系在一起。
他把傅修聿带到了二楼会议室。进去之前,傅修聿把乔雪骨放在了护士站,还嘱咐几个闲暇的小护士帮他照看。
小护士们见这名医生长得好看、又疼媳妇儿,当即就答应了。
傅修聿这才进了会议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县城医院的院长周建东、以及县城医院几位颇有声望的主治医生正坐在里面开会。
见到他来,一众前辈们齐刷刷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似乎是不太相信,刘兴邦会找来这么个年轻人加入他们的治疗团队。
“周院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傅修聿傅医生。”刘兴邦把傅修聿推到办公桌面前,还替他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你们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首都医大毕业生,前几天我们镇上有个村子发现了鸡瘟,也就是你们说的疑似禽流感病例,就是这位傅医生第一个提出集中销毁的!”
刘兴邦实话实说,周建东听的是连连点头,再次看向傅修聿的眼中,已然多出了几分赞赏。
传染病的防治将就快准狠,这位傅医生虽说年轻,但雷厉风行的应对手段却出人意料。
“既然是发现禽流感源头的医生,那事情就好办了。”周建东道:“请问傅医生现在有什么想法?”
傅修聿抬了抬眼皮,眼中不见一丝波澜:“我目前没有任何想法,医者行医,总要见过了病人才知道。”
“好!好的很!”周建东立即起身,带着傅修聿往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走。
倒是他们疏忽了,光顾着纸上谈兵。这个傅医生,当真是不一般呐!周建东在心中暗暗想道。
刘兴邦站在原地,看着傅修聿的背影,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进去前,傅修聿谨慎地捏了捏脸上的棉口罩。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十分刺鼻,不大的空间里足足放了三张床,在这里。傅修聿看到了那住在他隔壁的一家三口:王振山、刘艳霞,以及他们的儿子王晓东。
“这三个病人刚洗了胃,现在才睡下不久,我们初步判断是食物中毒。”
周建东神色凝重,继续道:“但是从他们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的症状来看,我们又不得不往禽流感的方向去考虑,那个九岁的小男孩——”
他指着王晓东说:“甚至还发展为了呼吸衰竭。”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感染了禽流感,发病的情况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进展的这么迅速。傅医生,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剩下的您自己来看吧。”他摊了摊手。
傅修聿点了点头,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将情况理清了个大概,再加上周建东刚才的陈述,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之前我们竹溪镇的梅岗村的确出现过鸡瘟,当时我初步判断是对人体没有影响的鸡新城疫,也就是常说的亚洲鸡瘟,但按照病人目前的这个状态,我想应该是欧洲鸡瘟、也就是禽流感无疑。”
鸡新城疫不会感染人体,可禽流感却会。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食物中毒,我猜是因为他们偷了我家的鸡。”
想到那只本来可以给乔雪骨下蛋吃的母鸡就这么被王家人给吃了,傅修聿的神色又不由得冷了几分。
“你们家的鸡?”周建东不解。
“嗯,这一家人是我邻居。当初发现第一例禽流感病例时,我就让村长上报到了镇里,镇里的意思是说年关将近,最好私下解决,以免造成恐慌。”
“于是我就提议把那些感染了禽流感的家禽统一进行焚烧,避免感染基数壮大。”
“焚烧过程中,我发现有一只鸡的感染程度不深,经过了原主人同意后,我把这只鸡带回家灌了50ml的阿司匹林,由于怕这只鸡救不活还传染给其他家禽,我又在鸡笼的旁边放了一包扁毛霜。”
扁毛霜有剧毒,常常被用来杀虫毒鸟,人吃了被扁毛霜毒死的鸟类,也会间接中毒。
“所以我猜测,是病人一家三口偷走了我带回家的那只鸡,他们应该是也听说了有鸡瘟这件事,下意识地以为鸡笼旁边的那包扁毛霜是药物,所以也一并顺走了。”
“没想到烹煮过后感染了禽流感不说,还因为食物中毒加快了禽流感的发病进程。”
周建东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
刚开始他和其他同事还怀疑,这三个病人可能是感染了他们未曾见过的新型流感,所以才对此束手无策。
但事到如今,病情的缘由早已水落石出,无非是这家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人家傅医生养的鸡,还把毒药当成了治疗药一并给顺走了。
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直接因为食物中毒外加禽流感,一家三口齐刷刷地进了医院。
这叫什么?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好的,我明白了。”周建东叹了一口气,对傅修聿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呢?”
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对这位傅医生产生了信任。
傅修聿闻言,又往病床的方向又看了几眼,缓缓开口:“首先要将这三名病人与医院里的其他病人隔离开,他们用过的东西最好不要给其他病人用,他们走过的地方要进行仔细消毒。”
“其次。”傅修聿比了个“二”的手势,“要尽快给他们注射抗病毒类药物,最好再加一些抗生素,但是不能过量,他们刚洗了胃,药物注射剂量过多可能会导致病人休克。”
“好的。”周建东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笔,将傅修聿说的注意事项一一记了下来。
他是卫校毕业的,虽说在任多年,但对于一些罕见病例,他们这些小地方的医生始终还是不如首都医大毕业的医生见得多。
“辛苦你了傅医生,这大半夜的还麻烦你跑一趟,要不今晚你就别回村里了,我家有空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去我那儿凑合一晚。”
周建东主动留人,他对这个年轻后辈的印象很好,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温雅清俊的外在条件,更是因为他不凡的医术,以及冷静的分析能力。
“谢谢您的好意,不用了。”傅修聿摆了摆手,他来时并没有带白大褂,所以现在身上这件还是周建东临时借给他的。
但被他穿在身上,却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合身且得体。
“刘书记刚刚给我开了介绍信,今晚我可以去住招待所。”
“那好吧。”周建东总觉得有些遗憾,本来还想把这孩子带回去给他闺女看看呢……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对傅修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内个……傅医生啊,你现在有没有对象啊……”
“我呢有个闺女,上一年刚考上首都医大,现在正在读大二呢,真要算起来的话,她还能管你叫一声‘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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