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腹痛如针扎般断续传来,秦芷被疼痛惊醒,昏昏沉沉间想起她被车撞了,这里难道是医院?可她打量了下四周,遍布蜘蛛网的房梁,破旧的土胚房,还有床边放着的木凳,上面搁着个破碗,碗底有黑色残渣,闻着似是中药。
医院的人呢?护士呢?救护车没把她拉医院去吗?
潮湿的被褥贴在身上,还有一股常年未洗的霉味,秦芷紧皱眉头,屏住呼吸,手撑着床板勉力掀起被褥,却被一道惊呼声打断。
“快别动!”坐在外面干活计的女子,听见动静,连忙进屋查看情况,刚进门便见秦氏要下床,连声惊呼阻止她。
女子身着粗布,挽着妇人发髻,手里拿着针线布匹,随手将活计搁置,匆匆来到床榻旁,温声细语道:“秦妹子赶紧躺好,阳尧去请大夫了。”
秦芷嗓子痒,捂着嘴止不住得咳了起来,粗衣妇人见状连忙转身,小步跑到方桌,提着水壶为她倒了杯水:“快喝口水。”
她伸手接过,低头看这碗水不仅浑浊,碗底还有些碎石残渣,心想这是那个天杀的在考验她,如果她有罪,她愿意去杭州监狱坐牢。
她心下虽排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喝了下去,如今情况未明,得再观察观察,喝了水后,嗓中的痒意终消,只身上还有些困乏,似是发烧后的乏力感。
果不其然,粗布妇人将她的情况道来:“秦妹子,你这几日一直高烧不断,还好有老天保佑,让你从阎王殿里逃了回来,你若是再不醒来,阳文阳志兄妹四个可都要把眼睛给哭瞎喽。”
“这两日秋收农忙,你家里人都去了地头,你也莫要担心,等阳尧那小子请了大夫过来,再让人给你把把脉,看看身体状况。”
絮絮叨叨的妇人从她手里接过碗。她看着脸色好转的秦芷,心里舒了口气:“你再睡会,我就在门口坐着,你有事喊我声便可。”
秦芷倚着床头,不敢冒然开口,便谢道:“麻烦你了。”
“快别见外了,抓紧躺下,多休息会总是好的。”妇人扬着笑脸,搀着秦芷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出了屋。
躺在床上的秦芷,则正被迫接收着原主的记忆,如过山车般的眩晕感,针扎般的刺痛感,不同的记忆搅和在一起,让她的脑袋发胀,一炷香的时间,她咬牙坚持下来,这才搞清楚如今的状况。
她穿越了,没错,她赶了个潮流,穿到了古代。
这个朝代名为奉朝,奉朝十年,敌寇来犯,朝廷怒之,下令征兵抵御外敌,征战数年,死伤无数,百姓民不聊生,苦战乱久矣。
奉朝二十年,朝廷大胜,敌寇已除,被征兵的百姓也渐渐归家,当朝权臣为稳固政权,发布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轻徭薄税,与民休息,按理来说下层百姓应当过得不错。
在原主记忆中,她爹战死沙场后,大哥又被征兵,家中劳动力减少,外加当时佃租赋税,她从小便没吃过几顿饱的,她成婚那年恰逢朝廷获胜,大哥归家时,一只衣袖空荡荡,娘见到后瞬间泪流满面,全家泣不成声,他们家算是好的,人能够归家,而有些村户的家人战死沙场,连块墓都没有。
她成婚后,前几年日子过得挺好,然而这两年干旱,土地贫瘠,粮食锐减,即便轻徭薄税,他们收回来的粮缴了税和租子,省着点吃才能熬到下次秋收。
值得一说的是,原主膝下孩子足有五个,这让上辈子未婚未育且立志单身主义的她眼前一黑。
原身和她的丈夫沈明轩是邻村,两人婚后育有五子,大儿子沈阳文如今14岁,性格老实能干,包揽家中不少农活,农忙时是家里最能靠得住的孩子。
二儿子沈阳志与三女儿沈柔佳是对双胞胎,12岁,两人样貌出众,在村里很是出名,老二仗着摸样好会办事,村内村外结交了不少朋友,但也生了不少事端,仗着原主夫妇喜爱,常常躲过不少棒棍。
三女儿沈柔佳性情温顺,平日里帮原主做些家务,喂养家畜,照顾弟弟妹妹,为原主减轻不少负担。
四儿子沈阳尧8岁,作为家中的小儿子,最为受宠,因此虎得不行,爬树掏鸟窝打架斗殴没有他不干的,正是猫嫌狗厌的年龄。小女儿沈柔兰5岁,时常跟在老四身后,学得一身坏毛病,逗猫打狗整日脏兮兮的,没点女孩子的模样,让原主愁的不行。
秦芷想到要面对一群孩子还有原主的丈夫,便头皮发麻,她虽有心想要脱离这个家,但也清楚这是古代,她一个独身女子该如何生存,如今世道艰难,荒年不断,年谷不登,她的手中无一丝积蓄,即便离了这个家,她又能去哪?娘家即使留下她,也会被村内的闲言碎语说得抬不起头。
她心中叹息,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秦芷这边想着该何去何从时,外面传来哭喊声,惨烈的哭声夹杂着高昂的呵斥声,似乎是在让人避开,声音焦躁而尖锐。
沈家门外百米处,一辆牛车上躺着位头破血流的伤患,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便失去了呼吸,所有人都万般小心,车旁围着数名农户,在抵达家门时,他们配合着将人抬尽沈家房子。
沈阳文绷着脸在前方有条不紊的带路。
待在院子里做活计的妇人抬头望见丈夫背着伤势惨重的沈明轩,不由惊呼:“这是怎么回事?赶紧往屋里来。”
一众人踏过沈家门槛往直奔正屋,沈家几个孩子流着泪跟在后方,面上已是难掩悲痛的情绪,院中不时传出抽泣声。
“爹!你睁眼看看儿子,千万不要睡过去!大夫马上就来!”沈阳志跟在身后不断喊着。
“爹!”沈柔佳流着眼泪,口中不断喊着爹,片刻不敢停下。
秦芷听见外面一片混乱,似乎是原身的几个孩子回来了,看样子状况不妙,她强撑着虚弱的身躯从床上下来,此时外面的一队人马也蜂拥着冲进正屋。
三十平米的房间瞬间挤满了人,秦芷撑着酸软的腿移至红木衣柜旁,给他们腾出了空隙。
马文轩背着人满脸焦急:“快!快!快!把人抬到床榻上!”
“大夫呢!快把大夫请过来!”马文轩刚放下人,便冲着后方喊,再一抬头见秦芷摇摇晃晃站在一侧,“秦妹子醒了!你家明轩收麦时摔倒在石墩上,磕了脑袋,你也别担心,先顾好自个身子骨,大夫马上便到。”
马文轩心下同情,原本秦氏高烧不断已是花了不少银两买药,仍不见好转,如今明轩急着收粮卖钱治病,反倒将自个摔了头破血流。
这家里的顶梁柱若没了,这一家老小日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娘!你身体好了?”阳文先是惊喜地望了眼秦芷,又红着眼眶转向床塌上生死不明的爹,“娘,我没有照顾好爹,让爹遭了罪,如今躺在了床上。”
沈柔佳沈阳志等人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不停地流下。
秦芷没有听见沈阳文的话,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床上躺着的原身丈夫,鲜血如同泄洪的水般从额角流下,很快便洇湿枕巾,打眼一看实在触目惊心,额头被简易包扎了下,因没止住血,血液很快浸湿整块布。
当她想出声提醒时,外面传来声响,乡邻们拥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挎着药箱从门外进来。
老大夫重新处理了伤口,止住血,又开了副药,才摇头道:“一切只能交给天意了,若明日还未醒,那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沈阳文强忍着的泪水刷地下流了下来,沈阳尧年纪小,乍见大哥流泪,爹爹躺在床榻昏迷不醒,心里一阵恐慌,跟着就痛哭流涕起来,屋内一阵阵的哭泣声让大夫叹息连连,其他邻居亦不忍地摸了下眼角。
老大夫挎着药箱来到秦芷身边:“这位娘子把手伸出来。”
秦芷伸出手腕,大夫把了片刻,抽出纸张,写了副药,递给最为年长的沈阳文,嘱咐道:“去县城东边的药房,告诉学徒是张大夫让你去的,多少能省点药钱。”
沈阳文流着泪躬身谢过,从袖中掏出几十枚铜板,递到老大夫手里,老大夫推拒:“不用了,先紧着你家抓药去吧。”
秦芷与阳文等人满脸谢意地将老大夫送出了门。
等到屋内只剩下秦芷等人之时,她让沈柔佳扶着向床板走去,顺着记忆中原身藏钱的地方,找到了灰扑扑的布包,解开层层包裹,里面仅有二两钱,是家里的所有积蓄,她全给了沈阳文。
“拿着钱去买药,能买多少是多少。”秦芷气喘吁吁地说道,只不过稍动下,便如此虚弱,看来原主的身子骨格外差。
开新文了~
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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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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