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屯的猪圈在村中央往外延伸的小路尽头,远离居民区,孤零零的在一片荒芜的黑土地上,格外显眼,味道也格外不好。
四方围住的猪圈不必经受风吹雨打,隔壁狭小的空屋里还有个大大的灶台,看得出来村中人对油水的重视。
砰-
边月放下手里的木桶,刘婶紧接着用大勺子搅动锅,舀一大勺乱七八糟煮好的热食,米糠、高粱、苞米、萝卜、大白菜叶子。
提到隔壁屋,倾泻而下,五头大猪十来头小猪,涌到猪槽边奋力抢食。
[啰啰锣-]
[咋都要杀年猪了,这看着还没我老家养的肥。]
[哇,这土猪肉肯定香。]
[哕,大可不必播这种环境,好影响人胃口。]
不住叹气的猪食,白烟在瓦片缝隙透露出的光线下展现它的袅娜身姿。
边月和刘婶就坐在灶前唠嗑。背后是孩子们捡来的柴火,以及一筐快蔫的老野菜。
“今年至少得杀两头吧,有俩母猪还揣着崽,有三百来斤肉不?”
边月嗑着南瓜子,手伸到灶膛烤火。
“去年就杀的俩,你忘了那阵儿吵得可凶,就在晒谷场上干起来了。王添禄这不才上赵家村磨了头母猪回来。”
刘婶还是偏爱自家的瓜子,坐在小屋的门口,挡住大半的风。
“刘兴福他爹还上俺家来蹭肉吃,一人吃两口就没了!”
刘婶丝毫不顾及在边月面前说这些不孝顺的话,随即脸色一变,语气揶揄。
“难怪你记不得,分完肉就跟闫峰上公社里去,也不知道干哈,得吃香喝辣吧!”
“哪能啊,咱家房子是白长出来的?这不得赶在年前给人把钱都还了,过个安心年多好!也没多安心就是。”
边月手指一顿,连连摆手,这话传出去,难怪闫家那几口子上门闹。
噼啪-
**,小小的屋子格外温暖。
“我逮到个。”
“嚯,偷了不少粮。”
敞开门缝的屋外,大孩子们在田间地头游荡,小心用木棍戳进一个个隐蔽的洞穴。
确定好没有蛇在里头冬眠,分工合作,点烟,蹲守不同洞口的孩子们举起自然形成的木叉,在田鼠跑出来的瞬间逮住。
挖开洞穴,堆叠的稻谷小麦混杂在一起,有一大捧,看来是个非常勤奋的小田鼠。
孩子们压抑着欢呼,转战另外的田坎边,被逮住的田鼠也能添个肉菜。
“咱们那么大的时候,田里的老鼠都找不到,现在都快比猪圈里头的猪肥了。”
刘婶笑着,瞳孔不由自主地滑向右下角,回忆着并不算美好的童年。
“可不是,我家那会儿吃饭都抠搜着,要不是都说这边不饿肚子……也不来王家屯了!”
边月嗑着南瓜子,咧着嘴向刘婶倾斜,声东击西,从口袋中抓了大把瓜子。
“那我得闫峰回来得跟人说道说道,都吃我多少瓜子了!”
刘婶佯装生气,鼓起的面颊暴露心情。
[哈哈哈。]
[我作证,得吃了一斤半!]
[今天的知青院子打卡了没?]
两人笑笑闹闹,煮猪食的工作也没多枯燥。
边月要照顾孩子,先回家看看闫妍,王二婶子还是不时来帮忙换尿布啥的,闫洋悄悄给妹妹喂完麦乳精,领着几个玩伴同她一块玩。
上下检查,放下心,啃上锅里一直温热的窝窝头,喝一下大碗高粱水米饭,缓解嘴皮、喉咙的干裂。
边月肚子填个半饱,到隔壁知青院子外观察进度。
阴沉沉的天气,院子里的木头在院子中静置脱水,由经验丰富的叔们开凿出孔洞,完成结实又不费一颗钉子的榫卯结构。
铁锅打好,锅碗瓢盆以及调料都备好,冯悦正在灶台前忙活,热乎的一勺炖菜盖在杂粮饭上,引得后面院子的狗吠个不停。
捋起袖子,捧着碗,大口呼噜饭菜的人群中还有个特殊的存在——郑大爷的孙女,郑世兰,来帮忙同时学习的搭头。
边月穿过大院子,走到灶台侧面才发现坐在灶膛前吃饭的林支竹,应当是被冻到,不时打个喷嚏。
“阿嚏——”
“婶儿,吃点不?”
浓重的鼻音,也染上大碴子味。
“不了,来瞅瞅,你这冻够呛啊,晚上把炕烧上,裹被子里闷出汗就好,别在外头吹冷风。”
边月啃着窝窝头,同二人念叨。
也是真没想到新来的冯知青身体还挺好的,壮得跟牛似的她刚来那会儿也病了好些天。
“炕?开始我们...阿嚏-没找到放柴的地,这两天做饭火烧得正热的时候发现有点温度...阿嚏-但都找婶子买柴,那也不够烧的。”
林支竹瘪着嘴,声音沙哑,不时因为打喷嚏而停顿。
[眼睛都是懵的,别发烧了吧。]
[我一直以为炕上躺人,底下烧火。]
[大家换季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哦。]
[把东北人当铁板烧整呢?]
“郑大爷!——”
边月一听就知道咋回事,领着端碗吃饭的冯悦找人。
“大爷,她们屋那炕烧不热,晌午吃完帮着给清清灰啊,那林知青都冻迷迷糊糊了。”
“诶哟,成!俺说咋没看见人,兰儿,吃完回家拿家伙事,保管把事儿办好。”
郑大爷答应,把任务第一步交给孙女,闷头继续呼噜。
郑世兰端着碗,好奇问道:“爷,新来的知青都不知道烧炕啊,她们睡床不冷吗?”
“呼噜-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南边冬天没咱们这儿冷,雪都不带下的。”
吃完饭,歇会儿,郑大爷就把自家的掏灰耙给拿上。
一米八多长,顶端有个像锄地耙子的铁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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