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听还皱着眉,缓过神,想明白喇叭里讲的话,随即喜笑颜开。
八卦?什么八卦能有钱重要?下次不还能聊!
“走!咱得趁早了去瞅瞅,给明年讨个好彩头!就算分个块八毛的,总得比赵家那边好多了吧,学人精!跟着我们屁股后头上门的!”
刘婶立马站起身,也记不得什么糖饼了,拉起边月,嘴里叭叭个不停,脚步却没有放慢。
自从雪化了之后,还晴了两天,小路好走不少。
“今年,可是真有盼头了!”
边月几个跨步走到刘婶前头,忍不住挂起笑容,她现在也就图不缺吃穿手里有钱。
这才半下午,都忙着准备夜饭,出了院门还骂骂咧咧的婶子们很快转变脸色。
“真发钱啦!去去去,我这里哪忙的开啊!”
指使着自家男人、大孩子出门,忙着灶台上的活。
一路上烟囱没停过,炊烟如薄纱连片飘在天上,闻见各家传来的香味,边月一时还有些馋了。
[之前卖鱼的钱?我还以为给王婶贪了呢!]
[好多人啊!]
晒谷场上,已经聚上不少人。
“大家伙都别急!都有数,排着队慢慢来!”
“都说了别急,一个个来!都给我排好,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发钱!”
王添禄在最前头,手里的纸卷成圆筒状,招呼着。
后头是赵会计,坐在搬出来的板凳上,面前的木桌上有一个本子,旁边是一叠厚厚的钱。
看得人眼热,你一脚,我一扯,总算排出一个长长的歪到姥姥家的队伍。
这会儿,每个人的眼睛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在心里猜测着自己能拿多少钱,两块?三块,还是更多!
“嚯,还好咱俩脚快,都要到地里去了,俺们村能有这么多人家?王婶儿呢?这热闹她不来凑凑?”
刘婶四处张望,还后怕着呢,看见刘卫溪在人群中,表情一下收不住,大嗓门喊道。
“你咋来这儿了?人这么多,小心被挤着撞了,去那边枣树底下坐着!等你娘领了钱,赶明儿带你上公社里看电影去!”
刘婶快步走到刘卫溪身旁,往人手里塞了个糖,有些担心,在看到旁边刚赶过来的刘卫明时,一下压不住火气。
“属狍子的啊?带你妹来这边,凑!凑!凑热闹!没见你给我凑几个钱当家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看着就心烦!”
“娘,我自个要来的,想看看能找找你不,他要跟过来的,我字儿还没认完呢,哥,带我回去认字了!”
刘卫溪乖巧站在枣树底下,好声好气跟刘婶解释,在刘卫明不善的眼神,扯着他的衣袖,让人带她回家。
“好,回家去,学累了就吃点桃酥,放炕柜底下的,少跟你哥说,他自己挣钱了,不缺这口吃的!”
刘婶跟自家女儿耳边悄悄说好,白了儿子一眼,回到队伍。
“咋了?插队?长眼睛的都看见我在这排着的,你瞎吧!”
刘卫明冲着被骂的原因冷哼一声,“你自个来的,下回别拉着我了,走,认字是吧,我明儿全给你教了,错一个,一个脑瓜崩。”
刘卫溪看着自家娘和身后婶子掰扯,也不担心,一下转过头,“略略略,我回去吃桃酥去了!”
个子小小,两条腿倒腾得很快,一下就消失在别人家房子后了。
“来,第一个,刘延青,大队长来给我们打个样!要了条三斤的大草鱼,我们自个村子里的人都按照四毛八来算啊,一共是一块四毛五分!”
“好好拿着啊,下一个!”
人群排成长队也避免不了扎堆在一起议论,这下都自觉把队伍按顺序站好,免得乱了,影响自己拿钱。
来得晚些,只能在末尾缀着,踮脚或是往外探头,后悔自己想着那锅里的东西干嘛,耽误时间,来迟一步。
“嚯,这大长队伍,等到了怕是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这么老实排着干嘛呢!”
刘建明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批了个外套,流里流气地在最后头站着,受不住冷,有些不耐烦。
等他看清楚别人手里是拿着一叠钱离开,再也忍不住,抬腿迈脚,想往前瞅瞅找个脸皮薄的姑娘插个队。
盯上前头作伴的刘华和李桂花两个知青。
“去,后头去,这位置是我的了!”
他还知道给人赶走,免得让后头的村里人不痛快。
李桂花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同志,我们先来的。”
“管你先来的后来的,后头去!”
他不耐烦,直接上手想把李桂花扯出去。
后头的村民大多是想看热闹,没吱声,就这样瞅着。
有几个婶子看不惯刘建明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光会在女知青面前逞风头,在王婶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怂蛋玩意!”
“哈哈哈-”
婶子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没敢离开队伍上前帮忙。
“不让,你自个去后头排!没道理没理由地来欺负我们知青,你让后头自个排队的村里人咋办!搞特殊!”
刘华拉着李桂花,给人拉到身后,性子软得不行,还得要她来护着,冷脸且没用正眼看刘建明。
“呵,欺负你俩咋了?还以为自个儿是知-识-分-子-啊!该接受改造的是你,又不是我们!哈哈哈!”
刘建明笑得放肆,意味不明地扫视着人,正巧队伍挪动,他插空站进去,更加得意起来。
刘华只好捏着拳头,怒瞪着人。
“哟,生气啦?跟小猫似的,来给哥哥挠痒痒,我也不嫌弃的!”
刘建明愈发放肆起来。
边月逐渐挪到前头,瞅着王添禄在那儿有模有样地念着手里的东西,再冲着赵会计点头,压下心头的焦急情绪。
刘婶在旁边实时转播,“王七婶子家分得两块八毛九,王添寿家一块八毛三,哟,他家这几口人就要个两斤多点的鱼啊!”
刚感叹几句被后头的喧闹声吸引,“啧,这刘建明,跟闫立一样是村里头的搅屎棍!”
“刘华家里成分不好啊?”
边月听见后头的争执,也有些惊讶,她从直播后开始听八卦,就跟林支竹她们熟一些,但今年才来的两人分不了这卖鱼的钱,自己钓的那几条都是王添禄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
“刘华?才来的时候也是个棒槌,看闫立白净的,一来二去处上了,还把自家事给人说了,第二天人就躲得远远的,跟一起的混账都知道这事儿,还好其他都是些嘴牢的婶子知道。”
刘婶有些唏嘘,这个妹子从那之后跟吃了炮仗似的,跟炸毛的豪猪一样,谁来炸谁,谁来扎谁。
“房知青!谢谢你来帮忙,这要咽下去这口气,到时候都欺负到我们知青头上来了!”
刘华目光不善地看着刘建明,刚要不是排在前面的房知青来了,她一定给眼前人一巴掌。
李桂花看着眼前挡着她的两个人,瞬间觉得安心了不少,在后头细声细气地阴阳。
“我们都是跟村里一样凑的鱼苗钱,一样给鱼喂青草,怎么村子里的能领,我们还得看村子里的脸色来领?实在不行我找我叔哭去!”
“你哪来的叔?人生地不熟的,小心被骗去!”
旁边有婶子好奇问道。
“我爹怕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欺负,给我写了信,他以前的战友转业在我们市里政府干事,要有事能找他说说话。”
李桂花说着还翘起头,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不少婶子狐疑地打量这李桂花衣服上成摞的补丁,先前县长来的时候,她们可瞅见,人家身上穿得跟自个是没两样,但身边就算洗得旧些,也没打上补丁啊。
只看见人抬高抹眼泪的手,衣袖掉落,露出个银镯子。
“是说李知青瞅着不是乡下出来的,文气,白净,还认识当官的呢!”
婶子们议论纷纷,惊讶,已经开始思考着自家子侄能不能拉出来溜溜。
“你们还信她瞎胡说?林支竹她们都经常吃上肉,这俩身上你们闻见肉味了吗?”
刘建明嗤笑,打量眼前的房知青,还没他高。
房东,十六岁下乡来当知青,在地里干活几年,个子被压了不少,却是实打实有一身腱子肉。
“下一个!”
总算到边月,只看见王添禄手在单子上滑动,停留在某处,扶了扶鼻子上快要滑落的老花眼镜,再三确定,冲后头的赵会计喊道:“边月,没要鱼,两块八毛九!”
身后的赵会计飞快地翻动手里的一把毛票,点出足额数目,交到边月手里,“自个点清楚,拿回去就不负责了啊”,并在手里的本子上划了一道。
“下一个!”
刘婶赶紧上前,语气激动,“我没要鱼,两块八毛九!快快快!”
“嗯-,两块八毛九,数给她吧!”
王添禄硬是找到单子上那一行,才对后面的赵会计确定,他俩要搞错,都得自己贴钱来赔的。
两人在靠近桌子的旁边数了两遍,确定下来,开心得不行,这明面上拿到的钱就是好,不用藏着掖着,谁都挑不着错处。
“赶明儿我去打听一下赵家村,他们一个人能分几块,学人精!瞧着他们的鱼还没我胳膊粗,叫不上什么价!”
刘婶贴身放好,朝边月嘀咕,一下又被吵得正凶的人吸引过去,靠近吃瓜。
不少自家留下个一条半条鱼,做点鱼冻子哄孩子们吃,拿的钱都是扣过的。
边月跟在刘婶背后,手指在空中拨弄,在心里默默计算,总共二百五十六斤二两鱼,赶着赵家村还没送鱼去卖时的价格是五毛二,赵家那一星半点也影响不着多少,赶在后头不少村子也跟着去卖鱼前卖完,一共有四十多个人能领,那就得是快一百二十块,少了十来斤应当是给供销社当添头了。
[在拨什么东西啊?]
[算盘?难道他们偷偷昧钱了!]
[也可能是算算刘建明,为什么一天心里没数。]
[哈哈哈,为什么不是在说,你算什么东西。]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边月猛地一抬头,一股浓郁的酱香味儿飘到身边,应当是肉,还没找出源头在哪儿。
闫洋端着碗从旁边的大路上路过。
“娘!今天晚上有鱼吃咯!”
还在好奇为啥有这么多人的闫洋,一眼看见边月,腾不出手来打招呼,光冲着人笑。
那边还在争执的人也停下来,摸摸肚子,好像有些饿了。
“凭什么他家有鱼吃还能跟我么分一样的钱!”
好些人还没走,看见闫洋碗里的鱼块,质问王添禄。
谁能算出这个村子里除去知青,共有多少户人家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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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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