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噜出去的话那是泼出去的水啊!我瞅林知青被后头不声不响的知青拉过去,还不乐意跟老知青住一块,想另外找个地住。”
刘婶薅了一把刺五加叶在嘴里嚼吧,又吐掉。
没嫩的好吃。
“诶,那你咋说来着?”
王七婶子有些好奇,连手中的水壶都先放旁边,瞅着王婶。
边月因地制宜,找了根粗壮的树枝敲打已然成熟的松果,包被的松子掉进口袋,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咋办,凉拌!”
“这会儿搁哪找屋子给人住,俩闺女住个破屋子,半夜要有人偷东西,咱都赔不起。”
王婶把剩余的半个冷麦饼啃完,喝口水勉强咽下。
“也是,闫立那几个...”
边月仔细查看,确保没有一个足足有指节长的松子被放过。
哗啦啦的口袋,瞬间轻松许多,还能装些其他的山货。
“人要出去你也拦不住啊,我们后头那破屋子不还空着,收拾收拾还能住!”
刘婶打着小主意,习惯性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瓜子,径直嗑起来。
收获一众目光后,认命把口袋中剩余的瓜子都散出去。
“来我家也成啊。”
王七婶子搭话,好给自家媳妇看看。
“诶,你家能住下啊,你儿媳妇跟人干架咋办!还是来我家。”
婶子们慢慢反应过来,拉着王婶尽力自荐。
“唠啥唠,背篓都装满呐?”
“稀饭都没吹冷,还加热水呢。”
王婶率先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食物残渣,朝更深处进发。
边月就地把一袋子松子隐藏在松树枝下,跟随大部队的脚步。
[好多蘑菇啊。]
[出十块钱,我也想感受捡蘑菇的快乐!]
松蘑、榛蘑、鹿茸菇,各式各样的菌菇成片成片在枯树腐木上自由生长,被无情的人类抓走。
越靠近山涧,树林越发茂密,丝毫没受到秋季节影响,墨绿连篇,收获也愈发多起来。
边月被刘婶塞了个橙黄的姑娘果,只擦擦就进嘴的酸甜,还有手指尖的松香。
溪水叮咚,少有人至的林间突然像有了生命,猛地耸动又安静片刻。
站在最前头的王婶站住,示意大家伙小声上前。
边月尽力控制双腿的肌肉,被拉下的低矮树枝背后,是突然一亮的溪水,而一只棕褐色的小动物在她们面前低头喝水,耳朵转动接收着外界信号。
“傻狍子!”
刘婶忍不住激动,这玩意不怕人,身上还有肉。
[好可爱啊。]
[我还以为是鹿,这是真不怕人啊。]
狍子发现人,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大胆靠近婶子们,并用鼻子拱开挎在腰间的布袋,想找点能吃的玩意。
“咱扛回去平分了?”
王婶都止不住眼红,谁家还能嫌肉少不是。
[不要吧,野生动物吃不得,有好多细菌来着。]
[主播,可以不要吃狍子吗?]
[我给林业局打电话!]
边月一想到能吃肉,喉咙也情不自禁地滑动,但只有膝盖高的狍子似乎还不大,顺着它来时方向看去,没有母亲陪伴。
“都不够塞牙的,下回来?”
刘婶也上手摸了一把,有些可惜地感叹:“瘦巴得跟你家的萝卜干似。”
小狍子没吃到满意的食物,迈开腿,转头往溪边跑去,嗅着一块黑糊糊的玩意。
“诶!”
王婶还想抓住狍子,快步走进光下,用鲜嫩的树叶招呼。
一棵躺在溪边树木映入她眼帘。
“走!”
王婶看清,当机立断,拉着婶子们往回跑。
一直到喘着大气,靠着树干才能站立的时候。
“呼哧-”
边月双手撑着大腿,虚眯的双眼回望已然不同的树林。
日落西斜,橙黄的阳光从交叠的枝叶间射下来,连带太阳碎片在光线中沉浮、发亮,偶然宠幸低矮植物。
闷头跟着跑的婶子们无情压断,摆手认命。
“那玩意...黑瞎子...”
粗喘着大气的王婶只觉得全身的神经调动,兴奋、恐惧在背上飞速打转。
“黑瞎子...树...”
[我刚调视角看到了,一片被拍倒在地上的树,天,比我粗了!]
[哇哦哇哦,真的吗?]
[细思极恐,不会还有老虎吧?]
[这树林子的生态还挺好的。]
[主播,咱下山吧,怪渗人的。]
[坐等今天的直播回放了。]
林业局坐了一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
边月没见过也从小听说过狗熊的吓人故事,捂着胸口一阵儿后怕。
她们刚进了它的地盘!
来不及休息太久,婶子们互相催促,提着一颗心,沿着临时走出的路,找出藏起来的山货,背着挎着,带着山林的馈赠赶在天黑前回到王家屯。
“噼里啪啦-”
边月将松柏枝丢在院子中,卸下给肩膀勒出红痕的背篓,率先进屋看闫洋搞出个什么动静。
热锅热灶,叮叮当当的苞米被锅铲搅动,三个小萝卜头排排站在灶膛前。
“娘!”
闫洋把锅铲交给同龄的铁柱,进屋又是打热水,又是拧毛巾,忙前忙后。
边月一身轻松,疲倦也涌上来,舒适中忽地回过神。
这小子莫不是犯什么大错了?
嘭-
硬实的苞米迸发,被锅盖挡住。
里屋在炕上的闫妍睡得正香。
“二丫,来陪闫妍玩的吗?”
边月换了身干净衣服,到屋外的背篓中拿出一包五彩绚烂的野果,分发给孩子们吃。
瞅着只有三四岁大的二丫懵懂看着人:“嗯呐,闫洋喊我们来的,王二婶也来了,谢谢婶。”
[好可爱,虽然张口就是大碴子味。]
[主播下手还是太轻了!]
[王二婶又谁啊?]
“婶,我哥带回来的糖精,炒出来的苞米哑巴可甜了!”
铁柱看着胖乎乎的,麻溜铲出苞米,一颗没落。
闫洋硬是瞅好一阵儿边月眼色,才敢伸手抓。
热乎的苞米哑巴异常香脆,甜得没边。
给小孩们一人抓一大把才放回家去。
边月嚼着,把晚饭做好,盯着无事献殷勤的儿子。
闫洋闷着头,只顾着刨完洗碗,绝不同人对视。
这准得是不得了的大事!
但累得到头就睡的边月第二天起床就忘掉这回事了,她心心念念的熏腊肉,新鲜山货还得晒干后储存起来。
忙得没注意激增的积分余额,悄悄来到2201。
松子是最好处理,过水筛去空壳,放院子里晾晒,再炒制就成。要上月上山,恰逢绿油油的松果油脂正多的时候,放空锅里烧糊后取松子,正好用来熏腊肉,一举两得。
只可惜后山最近的红松林年岁尚浅,见不到松子,爱吃这口的她得往深山老林里钻。
挑捡、淘洗干净的木耳和榛蘑几乎把小院略高的地方都占完,被迫呆在鸡圈的鸡们咯咯哒,边月冷冰冰的心只关注到家里攒的鸡蛋得上供销社卖了。
中午蒸了个嫩滑的鸡蛋羹,配着二米饭,淋上酱油,听着兴奋的刘婶说八卦,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边月还盛了一碟子萝卜干,红彤彤的辣椒粉让她鼻子痒痒,不是单纯的辛香辣,各色调料的比例恰到好处。
浓烈的酱香扑在人脸上,刘婶不动声色地咽下口水,清脆的咯吱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是那样的脆爽,光幻想进口的味道便口齿生津。
星星点点的花椒给味蕾带来惊喜,酥酥麻麻挠在人心上,丝丝缕缕的甜回味无穷,倒品尝出萝卜干本身的滋味,配着看似色香味弃权的拌饭,谁来都得上大碗,边月只支起耳朵。
刘婶一时后悔自己偏生是吃饱了才来,昨儿又在山上蛐咕,不然多少尝点这闻着就好吃的萝卜干。
“你是不知道,就咱昨儿在山上念叨闫立那会儿,他还搁地上躺着呢,哈哈哈,要不是那个狗拿耗子的,闫家还得晚些找人。”
“等会儿还有得闹,晌午该从卫生所回来了。”
刘婶最终还是没忍住,夹了一大筷子,满口生香。
随即停不住在嘴边招呼的手,“辣椒不要钱也不能死命放啊!”
[突然觉得今天的糊糊似乎有点食欲了。]
[辣萝卜干一定要上架啊,主播。]
[可是鸡蛋羹拌饭是真的很香很香。]
香到闫妍也张着嘴想吃,被塞了一口软滑的蛋羹,虽然没有另外加调料,新鲜感也让她眼睛一亮。
边月大口吃完一碗,才抽出空回话:“搁外面睡一宿都没人理...狗都嫌!”
“嗯呐,刘建明都回高中,就他还搁家里等他哥嫂子养他,养得白白净净入赘,人姑娘都得嫌,要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刘婶缓过劲,还不由自主地盯着那盘诱人的萝卜干。
“这不还馋着,就该再多放点辣椒。”
边月没好气,好在做得多,把自个碗装满,碟子填满,端着饭碗跟在刘婶身边溜达,听这家那家的趣事,村头的吵闹声渐起。
[吃瓜群众到位!]
[录频组到位!]
[翻译组到位!]
“哎哟,赶巧。”
刘婶把洗干净的碟子往边月手里一放,再次抬头时,人都过河到晒谷场了。
闫洋捧着碗认真感受难得鸡蛋羹的美味,那香辣的萝卜干却是半分没动,不时跟妹妹絮叨:“你咋还不能吃饭,都没赶上好吃的,长大了哥指定让你顿顿吃上鸡蛋。”
边月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悄悄退出屋子,边吃边来到最热闹的地方,小心用手臂护住她的饭。
“忒没良心了,这都一个村的人,难不成凑不出双我老太婆都能瞅见的眼睛,白瞎长,河里鱼都不够你们补的!”
闫老太叉着腰,白发猛地增多,精神气半分没减,冲着王添禄数落。
“他自个乐意躺地上,这么大个成年人,又不是亲爹亲娘,谁嚼碎喂饭。”
王婶挡在村长前头,把矛头对向还躺在牛车上,细声细气的闫立身上。
也就现在还没立冬,不然该挂上白布了。
“咱村的高中生,笼统就几个,你们不护着人,难不成护着这几个刚来的丫头片子啊?”
闫老太指向在末尾看热闹的知青,双眼愤恨。
林支竹眨巴着眼,头晃动几下,看向周边人。
她怎么了?
边月抱着碗,嚼着饭,轻拍肩膀以示安慰。
还是看热闹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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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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