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停歇,柳保国快马加鞭回了府,甚至比进京时更快,也更慌乱……
“怎么了?”南岚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明白,只怕是出事了。
柳保国也不瞒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入京?”南岚轻哼一声,“这个新皇手倒是伸得长,我们在自家封地过得好好的,若是真体恤我们,又怎会让我们搬入京城!”
柳家暗卫皆忠心且训练精良,自是不担心不敬之言会传入京中。
“若是入了京,那便是将我们柳家分开,世羽这边想要顺利掌握柳家军,会需要一定时间,只怕这段时间会有外敌来犯。”
虽是柳仕安自幼便跟着他爹在军中摸爬滚打,但这都不足以让他真正掌握一支军队,纸上谈兵又怎么比得上真刀真枪来得厉害。
“不管你是否在军中,你始终都是柳家军的将军,手上握的是实打实的兵权。”南岚道。
柳保国垂眸,他知道南岚是什么意思。
柳清棉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过后便到了适婚的年纪,朝中各方势力必不会放弃与柳家结亲,那可是兵权。可若是结亲,柳家必会陷入权力之争,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新皇虽已登基几年,但因为他是先皇公主的儿,并非先皇嫡亲的皇子,他身上甚至还流着戎夷的血,所以这些年不断有人拿他的身世作文章,真正的局势可远没有面上的祥和。
柳保国和南岚相视,瞧见了对方眼里的愁容。
柳清棉觉得气氛不对劲,非常地不对劲:阿娘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在发呆,阿爹一直埋头吃饭嘴都清有停下过,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今早他俩竟然都没有过来拥抱过我!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阿爹阿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柳保国、南岚:唉,闺女太聪明了怎么办!
“棉棉,我们可能得搬去京城了。”
“京城?为何?”
“是圣上的意思,圣旨应该在这几天能到。”
“可是入京了,那军队怎么办?”
“交给你阿兄。”
不用再往下问了,这是都安排好了。
柳清棉低头:“那,什么时候启程?”
“圣旨一到我们就走,放心,我已传信让你阿兄快些回来。”
柳清棉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吃饭。
看见疼爱的闺女如此,柳保国和南岚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棉棉啊,你别难过,我们虽然是去了京城,但在还是一般的,没人敢欺负你,大不了我们再回来便是。”
“我没事的,我只是觉得舍不得如今的日子。”
对啊,手握重权,又怎会真的永远都偏安一隅呢。
是夜,春花替柳清棉绞头发,“小姐,我们真的要搬去京城吗?”
柳清棉看着铜镜中站在她身后的春花,记得初见时她小小的一只,在街头受人欺辱,不过只是出手制止了那群闹事的孩子,竟让这么小小的一个姑娘当街拦车。
“小姐,小姐,求您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为姑娘上刀山下火海。”
起初阿爹并不同意让她留在柳清棉的身边,“小姐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而后她便跟着柳家军一起训练,生生地凭自己留在了小姐的身边。
“这是天子的意思。”
春花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绞头发。
“想什么呢?”柳清棉见春花一直不说话,以后她是心里难受得紧。
“小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柳清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想了这么久,想的便是这个。
“嗯,我信你。”柳清棉透过铜镜与春花相视。所有人都知道此番入京,怕是不会平静。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隔天一早,柳仕安便大咧咧地在院里嚷起来了。
夫妻二人早就等在了此处,听到儿子的声音便朝他走了过去。
“都是领兵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莽撞。”南岚嘴上虽说着责怪的话,但见着儿子眼里满是心疼,黑了也瘦了。
柳仕安挠了挠头,傻傻地笑着,“阿娘~哎,小妹呢?”
“这就来了!”柳清棉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我想着阿兄整日奔波,怕是没有吃好,就准备了一些点心先吃着。”
“还得是我小妹贴心。”柳仕安接过点心,大家都围着坐下。
“你回来了,大军可安顿好了?”
“放心吧,阿爹,早安顿好了,此刻怕是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呢!”
柳保国点点头。
“对了,阿爹,您信中只催我快归,是出了什么事吗?”
柳保国便将事情告诉了他。
“我会让你刘叔和张叔多帮衬着你,圣旨到之前,你就好好跟着我处理军中事务。”
柳仕安点点头,却又疑:“为何圣上会许带部分侍卫进京?”虽说如今的世家大族或多或少都豢养了自己的私兵,但得了皇帝特许的这怕是头例。
“这是想监视我呢!”
“监视?”
“此番进京自是危机四伏,咱们的兵自是那些贵族的私兵比不了的,这也是最容易遭人诟病的地方…”
他没再说了,越说越觉得此番进京就是一个巨大的“鸿门宴”。
“那匪患……”
柳保国摇摇头,“他根本没听,怕是后面会再来找。”
亲自下达的暗令,影卫密送,却不想着尽快了解事情的结果,这个新皇,当真,如他表面一般吗?
“棉棉,我预备让柳一柳二柳三从今夜便开始暗中护着你,虽说你身边侍女侍卫都是练家子,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全听阿爹安排。”
之后柳保国和柳仕安便去了书房谈事。
————
“沈连,你家隔壁这院怎么修得这么客气了,是有人要搬进来了吗?”孟继站在沈连边上问。
沈连正在跟他种的桃树谈心,这棵树是他入京那年种的,想着有机会开花结果了一定要带棉棉来看看。
听了孟继的话,都懒得理他:“当然是有人要搬进来了,难不成是鬼啊!”
“鬼?不会吧!”孟继突然一哆嗦。
“出息!”沈连笑笑。
孟继像他一样坐在树的边上:“还说我呢!你自己呢?整天对着树睹物思人,还有你那个香囊,第一天见你就带着,这个款式早就不时兴了,我都不稀得讲你。”
“你懂什么!”沈连横了孟继一眼,望向自己香囊时瞬间闪着温柔的光芒,“我可是人家送我的信物。”
“信物?什么信物?定情信物呀?”
沈连陡然间挺直了腰背,伸手拨弄了一下孟继腰间挂的独山玉做的玉佩,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你不懂。”
我!不!懂!
孟继瞬间炸了:“我不懂?我还不懂上了?我耶,京中贵女眼中的贤夫,多少女子为了我呼天抢地,我耶,我不懂,我这辈子有情人比你吃的米还多,我还不懂上了!!”
“那那些贵女只惦念你这个人、这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孟继不吭声了,他一下就蔫了。
“唉!”看着好友一副被人辜负了的模样,沈连更加觉得高兴,棉棉待我可真好,只对我好!
————
这些天有人忙得焦头烂额,有的人在棋盘对弈。
“沈尚书,你又输了。”周边没有仆从,皇帝下完最后一子,宣告对奕的结果。
“是臣技不如人,陛下棋艺一绝,臣甘拜下风。”三年间,沈鸿启已经升至刑部尚书,在朝中地位不言而喻。
“朕记得沈尚书之前是在苏地为官。
沈鸿启不动声色,收拾着棋局:“回陛下,臣确实是在苏地。”
“那沈尚书现在可还念着苏地?”
“臣只尽力做好份内的事,至于旁的,并不妨碍。”沈鸿启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
不多会儿,沈鸿启便重新准备了棋:“陛下,请。”
皇帝下了一棋:“朕听闻沈尚书与柳将军的私交甚深呐?”皇帝抬眸看向沈鸿启,可沈鸿启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棋局上,好似真的在考虑如何赢下这盘棋。
“说来也不怕陛下笑话。内子与柳夫人多同为苏地人,乃挚友,我们两家也一直是两位夫人在走动,至于我与柳将军,却是不甚相熟。”沈鸿启轻飘飘便将圆场打了过来。
“那也好,朕还想过不日柳将军迁来京城,用沈尚书隔壁的东篱园作他的府邸,怕两位爱卿会觉得不自在。”
听到这话,沈鸿启神色微变:“将军无诏不得入京,柳将军本应该驻守在他的封地。此次入京,应该是接了陛下的意思。”
“是朕的意思。朕想着柳将军常年征战,劳苦功高,也该享享清福,多与朝中来往。”
荒谬!找理由也不知道找个好些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诓人。心里虽然在吐槽,但沈鸿启面上还是得毕恭毕敬。
“陛下体恤朝臣,实乃大戚之幸。”
皇帝抬头看看天,墨色,如池底泉:“最近京城的天色一直不好,朕让钦天监观过天象了,不是什么好兆头。沈尚书,你说,是什么扰乱了这天象呢?”
沈鸿启与皇帝相视:“臣向来相信人定胜天。”
“是吗?与天斗?”
这话便偏了些意味,沈鸿启忙起行身行礼:“陛下便是大戚的天,又怎会有人与天斗!”
皇帝笑笑,摆手招呼沈鸿启坐下:“沈尚书为何紧张…朕瞧着似是马上要下雨了,沈尚书就先回府。”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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