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强烈地刺激着唐阅的鼻腔，呛的他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他手里的木棍已经折断了，尖利的头也被磨得有些平了。他的衣服也被划了一道超长的大口子，露出劲瘦的背部。
20个丧尸已经全部躺下了，明明是挺大的一间库房，可现在却好像没了能下脚的地方，到处都是黑红混合的血河，粘稠、腥臭，令人作呕。
唐阅不远处，坐着阿杰和女生NPC，两个人身上也都破破烂烂的，看不出是不是被丧尸咬过。
唐阅抬起头，看向站在二楼的施爷。
“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施爷眉眼笑的弯起来，像是挺满意的样子，“但是怎么办，我只需要一个真人NPC，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一楼还活着的三个人粗喘着气，用不怎么灵活的大脑努力消化着施爷的话。
过了好几秒，阿杰突然把手中的钢管往地上一摔，指着施爷大骂：“你他妈的，耍人好玩吗！老子3级NPC，接入过的游戏几十场，就没遇见过你这么变态的玩家！”
施爷无所谓地耸耸肩：“嘶，说话真粗俗。玩不起就别来玩儿，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啊。”
“你！”
“放心，即使你被淘汰了，钱也不会少你的。”施爷摆摆手，打断他那势必愤世嫉俗的话，“好了，丧尸都杀光了，就别磨蹭了。一分钟之内，我只要留下来的、那一个。”
唐阅没有扔武器，他虽一时还下不去手去干掉别人，但也不能不防着另外两个人的突然发难。
阿杰对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女生说：“别听他的，我们一起离开游戏，可以到系统精灵那里去告他，让系统赔偿我们的损失。”
“我当真人NPC这么久了，就从来没遇到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他自认为一直照顾着的女生。
女生哭的梨花带雨：“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需要这笔钱了，施爷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我、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唐阅看到，女生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抓了一截丧尸的断臂，她用那断臂上尖利的黑色指甲，插进了阿杰的腹部之中，有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唐阅皱起眉头，抿唇不语。
阿杰似乎也花了不少时间去接受自己已经出局的现实，他抬起手紧紧握住女生瘦削的肩膀：“你、你杀我？”
“我没有！”女生使劲摇头，“我只是遵守玩家的规则，这只是游戏、我只是在玩游戏。”
阿杰很快断了气，一楼只剩下唐阅和女生两个人了。他没有数，但感觉上，应该已经超过一分钟了。
女生大概也意识到时间已经超了，她扶着地颤巍巍地站起来，捡起阿杰扔在脚边的钢管。
“对不起，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女生开始对着唐阅哭，“你这么强，下次还有机会的，这次就让给我好不好？我……”
唐阅也站了起来，他握紧手里断成两截的木棍，冷静地说：“我不知道玩这个游戏，还能让的。”
女生脸红了，声音也小下来：“只要是规则之内允许的，都……”
话音未落，唐阅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是二楼的施爷将手中那把半臂长的刀扔了出来，一下子扎进女生单薄的后背。
女生痛呼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唐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抬头看向施爷。
“哎呀，刀太重，不小心脱手了。”施爷摊了摊手，无辜地说。
唐阅无语，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女生已经趴到了地上，背上的刀口流出了一大滩血，与地上的黑血混合在一起，了无生气。
施爷慢悠悠地坐着电梯下了楼，走到女生身边，一手握着刀柄、一脚踩在女生背上，猛一用力，将刀抽了出来。
溅出的血洒了施爷一脸，连带着站在对面的唐阅身上，也沾了一大片。
施爷眨了眨眼睛，也没有抬手去擦脸上的血，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唐阅。
唐阅个头稍矮些，两人站的又近，他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直视施爷的眼睛。
那浅茶色的眸子通透的好像玻璃珠，唐阅再次在心里确定，这人的外形绝对是花大价钱用系统生成的。
因为不可能有人的眼睛能长得这般勾人。
忽地，施爷笑了，他说：“我喜欢懂得怜香惜玉的小帅哥。”
唐阅皱眉：“既然只需一个，为什么一开始又要招来五个？”
“选搭档嘛，当然要挑一个能力出众，并且我看着顺眼的。”施爷微微偏头，有点遗憾地说，“本来我是想搞20个真人NPC过来比的，可是系统不让。”
“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子挑人，很过瘾吗？”
果然是个疯子。唐阅在心里想骂人。
施爷说完了话，自己往前迈了一步，手臂绕过唐阅的侧腰，锋利微凉的刀尖就透过唐阅后背上破开的衣服边缘舔到了他的肌肤之上。
唐阅终于不淡定了，他本能地想后退一步。可是那剑尖顶着他，仿佛他再退一厘米就会毫不留情地扎破皮肤、饮入鲜血。
“你就是这样欢迎你的真人NPC的？”唐阅冷下脸，沉声道。
“当然不是。”施爷大笑，“欢迎你先从交换名字开始。阅？这是你的真名吗？”
唐阅无意把自己的真名说出来，他只是来游戏里赚钱而已，完全没想在这里交朋友，尤其还是这样一个精神明显不正常的疯子。
“在游戏里说游戏名就够了。”唐阅淡淡道，“现在，能把刀拿开了吗？”
“对你，不够。”施爷没有把刀拿开，反而将刀尖灵巧地向上一挑，锋利的刀锋就划开了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
唐阅身体不由一抖，那是因为冰凉的刀面贴上了他的后背。
“我叫施承佑，施爷的施、承诺的承、保佑的佑。你可以叫我施爷。”
唐阅：……那还介绍个你大爷啊！
施承佑用刀面拍了拍唐阅的后背，催促道：“名字。”
“……唐阅。”
施承佑点头，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先去清理一下吧，待会儿带你转转我的国。”
说完，施承佑打了个响指，从铁门后面就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唐阅扫了一眼，这人是个系统NPC。
“带唐阅去清理一下，然后到天台来见我。”施承佑下达了命令。
“是。”
壮汉带唐阅走出库房，外面的阳光正好，猛一出来，唐阅竟觉得眼睛无法完全睁开。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外面的明亮，举目四望，是一大片非常宽阔祥和的社区景象。
有整齐划一的三层小楼，有不宽但很平坦的柏油路，还有四四方方的菜地，甚至还有小孩欢笑着四处乱跑。
目之所及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老式居民社区，除了每个行走的人肩膀上那一串稍显扎眼的系统NPC提示。
唐阅有点无语，心想看来这施承佑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自己在游戏里造了个丧尸末日的背景，然后又造了这世外桃源般的安全社区，搞了这么多系统NPC在里面“生活”。还费了那么大劲让他们这群真人NPC互相残杀，赢了的那个才能加入到他这无聊的游戏当中。
呵，真是钱多的没处花了。
唐阅想到唐义和那昂贵的药物，压下心头想要暴走的冲动，跟着壮汉来到自己房间。
唐阅的房间是一幢3层小楼的一层，面积挺大的三居室，他一个人住有点奢侈了。要知道现实中，他跟他弟两个人才住一套两居室。
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唐阅又被带着去往施承佑口中的“天台”。
这天台位于社区的最南端，架在十几米的高墙上，可以毫无阻隔地看到周围的一切动态。所以说是天台，其实更像是一个观察四周环境的瞭望台。
施承佑斜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条长腿弯起来，踩在面前的栏杆上，正拿着个望远镜往前看着。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施承佑头也没抬，说了句：“坐。”
唐阅四下看看，搬了把椅子拉过来，摆在距离施承佑大概两米开外的地方，坐了下去。
施承佑观察完了动向，拿下望远镜，偏过头看看唐阅，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
意思是自己坐的太远了点。
但这纯粹只是唐阅的无心之举，他似乎下意识地想离施承佑远点。
而且刚才打丧尸的时候到不觉得，现在人松弛下来，就又觉得饿了。饿的心慌。
唐阅正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施承佑的那句话，于是便问：“有吃的吗？”
“饿了？”
“饿了。”
施承佑举着望远镜的手向身后一指：“有肉。”
唐阅看过去，发现在天台靠近社区内部的角落里，有一个类似烧烤架的简陋铁架子。
架子上面平摊着很大一块牲畜的肉，烤的焦黄，但是架子里的火已经熄了。不知道是什么肉、也不知道熟了没有。
“鹿肉。”施承佑贴心地解释道，“我亲自烤的，香的很。”
其实什么肉真的不打紧，唐阅饿极，只要不是人肉他都能咽的下去。
那块肉很大一块，只在大腿的地方用利器切割过一小块，其他地方都完好地连接在一起。
唐阅搓了搓手，准备直接徒手掰扯下来一块小腿先啃了再说。
可他还没来得及上手，施承佑就像幽灵般蹿到了唐阅的身后，抽出那把半臂长的尖刀，从侧面递到了唐阅面前。
“来，用这个。”
唐阅微微偏头，锋利雪亮的刀面上立刻倒映出他微挑的凤眼和细细双眼皮上覆着那层长且密的睫毛。
明明是光可鉴人的刀，但唐阅却闻到了那上面带着的腐肉味和血腥味。
唐阅伸手挡开了刀面，淡淡道：“不必，我用手就行了。”
说完，身体力行地上手连拉带扯撕了半天，才总算是从这鹿身上扯下来了一条鹿腿。
施承佑不在意，自己拎着刀，在那鹿身上来来回回比划了半天，很快就把鹿肉分成了规整的几大块，然后自己举起鹿前腿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唐阅：……
这鹿身很大，所以唐阅吃了那条鹿腿就差不多饱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实在不愿意吃施承佑用那把杀过人、还杀过丧尸的刀切开的肉。
吃完了肉，施承佑一抹嘴，邪气地看着唐阅：“吃完了，来聊点正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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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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