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秦桑看着乔玲,今天一晚上她总是会看他,应该是有话要说的。
乔玲笑笑,“我一开始不太理解男人之间的感情,直到凌霄告诉我,秦桑,我挺佩服你对爱情的执著,如果你跟凌霄在一起,你们一定会很幸福。”
秦桑倒是没想到方凌霄会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诉乔玲,只是轻笑:“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你们一家人幸福就好。”
“他把不能给你的宠爱和温暖,都给了我和咩咩,我该谢谢你才是!秦桑,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好的方凌霄!”
“嫂子,快点过去吧,学长在等你呢!”
乔玲冲他笑笑,“那我先过去啦,早点回去,晚安!”
“晚安,嫂子!”
乔玲很漂亮,也很温婉,跟方凌霄算是天生一对了,他们四个人中,方凌霄应该是最幸福的了吧。
看着他们开车离开,秦桑倚在路边的栏杆上,心里压抑的难受,他用了大半辈子来爱一个人,而到最后那个人依然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什么傻子啊笨蛋啊之类的话他听得太多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该如何挽回呢?
过去,回不去的。
跟方凌霄告别后,秦桑去秦宁的坟墓前看过,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但周围还是很干净,沈以则这些年应该都会来这儿看他把,秦宁可真幸福。
秦桑叹口气,把秦宁喜欢的栀子花放到墓碑前面,看着照片上笑的开心的男人,秦桑只觉苦涩。
他把沈逸夫妇坟墓边上的杂草给除掉了,又把那墓碑擦洗了一遍,沈林玉死了,他没办法再来尽孝,沈林玉在外漂游的那些年也一直都是他帮忙打扫,逢年过节的过来看看,只是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离开墓园,当天晚上秦桑熬了一些热粥带去医院看望了张静,张静已经年近六十,满头白发,已经分不清人,哪怕是秦桑蹲坐在她都认不出来了,她只认秦宁,只把他当成秦宁。
秦桑不年轻了,他已经38岁了,别人的38岁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而他一事无成孤身一人,对比起来真是不堪、糟糕透顶。
他一边帮着张静梳头发,一边问道:
“妈,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想问您,您为什么这么讨厌秦桑呢?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他本就该死!”
秦桑的手顿了一下,拿着梳子有些不太稳,看啊,张静就连老年痴呆了,都记得秦桑是该死的,他忍着心痛问:“为什么?为什么他该死?”
帮她把头发梳好,秦桑看着她,这是他的妈妈啊,老了都不忘要让他死,在她心里始终只有秦宁一个儿子,秦桑是不配存在,是该死的。
他把热粥倒出来放到一边凉着。
他一边听着张静给他诉说那些痛苦的过往,一边碾着手里的安眠药,豆大泪水掉在安眠药粉末上结成一块儿一块儿的。
“所以,当年你怀上的其实只有秦宁一个,是因为那个人QJ了你,你才会怀上两个?你觉得是秦桑抢走了秦宁的健康,是吗?”
原来,当年有人趁着秦源出差醉了酒Q,J了刚怀上孩子的张静,本来她只怀了秦宁一个孩子,可没想到被Q,J过后他居然有了两个孩子,还是双胞胎,又因为两个孩子长得几乎一样,这件事她不敢让秦源知道,一直瞒着。
直到秦源发现那个人继续回来纠缠张静,他才发现真相,他去质问张静,得知原委,他一怒之下收拾行李离开了家,结果在离家出走的路上遇到了抢劫丢了性命。
张静失去丈夫,秦宁病入膏肓,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秦桑身上,她觉得秦宁身体不好都是秦桑惹出来的,是他夺走了原本属于秦宁的健康,她把所有的关爱都放在了秦宁身上,只因为秦宁才是她跟秦源的孩子,秦桑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在张静的潜意识里,秦桑,本身就不该存在。
怪不得,怪不得张静一直在说他欠秦宁的,到头来,还真是欠了他的了。
知道了答案,他算是完成了这么多年的心愿,他把凉透的粥端起来慢慢喂给张静。
怕里面还有未凉透的,秦桑仔细、认真的搅拌着,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张静,他极其温柔的说:“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当时怀的就是双胞胎呢?”
秦桑也怀疑过自己究竟是不是张静的孩子,故而去做过亲子鉴定,查过张静一直产检的医院,他发现张静怀孕期间,那家医院也有几个同名同姓。
毕竟张静这个名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张静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嘴唇上沾了一粒米,“不可能,当时B超报告明明显示我就是怀了一个,是跟那个混账王八蛋发生过关系后才有了两个孩子,秦桑是多余的,他是那个多余的,他害死了我丈夫,夺走了宁宁的健康,他该死,他就是该死……”
秦桑眼睛酸涩生疼,轻轻的叹口气,将旁边几张同名同姓的报告单拿给张静。
报告单是只有名字并没有身份证,拿错是极有可能的。
秦桑深深吸口气,叹息道:“妈妈,除了一母同胞的双胞胎之外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整容也会有差距,即便是异卵双胞胎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个人的确强迫了你,可你当时怀的一直都是双胞胎,秦桑一直都是你和秦源的孩子,只是你们拿错了报告单而已,秦桑本该也能拥有属于秦宁的一切,是你的怀疑毁掉了所有,毁掉了秦宁,也毁了我。”
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被下了魔咒一般,他一口一口的喂,张静一口一口的吃,到了最后一口。
张静眼睛死死的盯着报告单上那个“双胎妊娠”四个字,倏尔,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一把将那报告单拿过来撕碎,见撕裂不碎就往嘴里塞,塞不进去,恶心的快吐出来了还是一个劲的往里塞着……
秦桑无奈的将泛黄褪色的报告单从她嘴里拿出来,听着她一遍一遍发疯的说着不是的,秦桑不是,他是孽种,他该死,他不是我跟源哥的孩子,不是不是……
张静到底受不住刺激昏死了过去,不知道最后她是否也会后悔因为一张拿错的报告单对秦桑这么残忍?
秦桑轻轻把张静抱到床上,贴心的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在她满是皱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离别的吻,他又说:“不管你信不信悲剧已经造成,下辈子,我绝对不会再做您的儿子,您只要有秦宁一个儿子就行了,别再把我生下来,其实这么多年我……真的挺恨您的!”
张静睡着前,忽然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吃辣的。”
秦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三十多岁的男人哭成这样,真是太丢人了。
他坐在病床边握着张静的手,一夜过去了,眼泪干了,他在张静醒来之前毅然的起身离开了病房,再没有看她一眼。
该交的钱都交了,足够张静老死在心里,自此以后他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秦桑一直都知道沈以则的人在跟着他,看完张静后他去找了当年给秦宁做肝脏移植的医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清楚。
那医生已经退休了,但是秦宁的病例还是在的。
看完病例,秦桑只觉好笑,所有人都被骗了,都被秦宁骗了。
秦宁早在肝脏移植之前就已经出现五官衰竭的症状,他本就活不了多久,就像张静说的,秦宁的身体一直不好很小就在吃药,只是他隐藏的特别深,秦桑也从来没见过他吃药。
给沈林玉安排骨髓移植只是一个幌子,只是秦宁要毁掉沈以则做出的一种假象,可笑沈以则却被他骗了这么久。
秦宁肯定死前跟沈以则说过什么,才会让沈以则如此痛恨沈家,不惜做出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
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秦宁的算计,他连死亡都能拿来利用。
因为秦桑爱的人是沈以则,所以秦宁要毁掉他,因为秦宁对秦桑爱而不得,所以他也要让秦桑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儿,他狠,非常狠。
秦桑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依然很平静,事情都过去了,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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