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雾让街头招牌的霓虹灯光闪烁不清,氤氲成一团模糊的色块。各种色块交织在一起,把周围的所有建筑和道路都染上显眼的颜色。
皮毛黝黑顺滑的大狗领着一只小狗穿行在街道上,皮毛上也不免沾到了这些蓝色粉色的荧亮光影。
它们走的很小心,肉垫轻巧地踩在堆积着薄薄一层雨水的湿滑地面上,溅起的小水珠还没有沾到腹部的皮毛之前就悄然落下。
犬类动物的身材细窄,能够灵活地穿行在各种大楼之间的夹缝中。
它们轻松地穿行在城市建筑的缝隙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处没有亮着灯光的小门前停下来。
小门边有个垃圾桶,里面常年不装垃圾,有时候会有野猫在里面过夜。
垃圾桶边有个小小的暗门,两只犬类动物轻车熟路地从那里跃了进去。
建筑里面黑沉一片,大狗在前面带路,用不急不缓的速度领着小狗来到一间空荡的房间中。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办公室,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墙壁洁白崭新,医疗仪器擦拭得没有一丝灰尘,泛着冰冷的光泽。靠墙是一张小小的病床,被铺得没有一丝褶皱。
进入房间后,大狗的身材悄然变化,逐渐变高,翘起的吻部变得平整光滑,皮毛渐渐褪去,变成冷白色的细腻肌肤。
片刻后,一个高个子的黑发女人出现在房间中。
她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白大褂罩在自己身体外面,坐在办公桌前面的转椅上,盯着小狗若有所思。
“你觉得她有问题,所以才这么久都没回家?”她问。
小狗讨好地用爪子拔了拔白大褂的下摆,如愿以偿地被女人捧起来,放在桌子上和她对视。
“汪!”
单音节的叫声听在女人的耳朵里,变成了有意义的句子。
【小碉很厉害,她不是坏人,但可以帮小菱找到你要找的人。】
“有个理由就好,”缪意菱似笑非笑地看着它说,“我的伴生体出去了几天,被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陌生人养成宠物了,这种事情可不好笑。”
在外面玩疯了好几天没回家,导致缪意菱怕它出事,还亲自去找它。小狗自知做的不对,有点心虚。
它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希望能获得女人的抚摸。
缪意菱慢慢伸出手去,就在手掌即将接触到小狗脊背的时候,突然收回其他的四根指头,用食指尖戳了一下小狗的脸。
小狗被戳得差点没站稳,委屈地转了一个身,用屁股对着自己的主体。
缪意菱头痛地看着面前的小狗,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作为自己的伴生体,性格却和自己完全不像,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整天好奇心旺盛,还有许多无处发泄的精力。
缪意菱是个地心人,地心人的名字都是三个字,第一个和第三个是群区的归属,中间的才是她们真正的名字。
地心人一直都生活在地心,有兽型拟态,还都有个伴生体,和他们的拟态是同类,相当于地心人的分身,能力各不相同。
缪意菱的家族是犬型人类,被祁碉草率地取名为“铁块”的黑色卷毛小狗是缪意菱的伴生体,真正的名字是意廷。
百年前,人类向下开采,无意间发现了地心世界,地心人才真正进入人类的视野。地心人有自己的一套语言系统,却和地上人类的文明有着惊人的相似。这也让他们和地上人类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加容易。
几个世纪过去,地心人和地上人之间有着许多往来,但终究是种族不同,摩擦很多,地上人之间渐渐传出了地心人的各种谣言,同样的情况在地心人之间也有发生。
在最初的好奇过去之后,地心人还是选择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离开地心世界。
但也有一部分地心人,因为向往天空的样子而选择走出地心,也有人只是单纯地为了和地上人做生意。
生活在地上的地心人凝结成了紧密的小团体,同一个地方的地心人群体通常会推举出一个群长,负责保护整个社群。
缪意菱明面上的身份是兽医诊所的老板,实际上却是光冠城东边的群长,知道这一片所有地心人的情况。
她的伴生体意廷双眼有录像的功能,外形又毫不起眼,体积瘦小,适合侦查。缪意菱为了调查最近发生在地心人之间的都市传闻,于是把这家伙放出去收集信息。
没想到几天不回来,自己的伴生体被人驯服,差点成了别人的宠物。
好在,这小狗还是给她带来了一点消息,让一个叫做祁碉的女人进入了缪意菱的视野。
“祁碉,”缪意菱若有所思地重复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再哪里听说过。”
她打开光脑,刚输入了几个字符进去,祁碉的名字就马上弹了出来。
缪意菱愣了一瞬。
“原来是她。”
——
祁碉成大字型躺在自己的床上,愣愣地看天花板发呆。她的精神疾病并没有发作,只是单纯地不想动弹。
小狗回到了它的家人身边,她却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家人。虽然这只是祁碉强加给一只小狗的头衔。
她不想孤身一人,失去记忆,一个人孤独而茫然地活着。
相处了几天而已,祁碉分不清自己此时的颓废是因为短短几天的相处让她爱上了这只小狗,还是只是因为铁块的存在给她了生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活着和生活还是不一样的,她想到。
这是她发现的关于自己的另一个特点,在闲下来的时候,她总喜欢思考一些有的没的。漫无目的,通常都不会是多么积极正面的思考。
祁碉不喜欢这样,但她对自己的脑子毫无办法。
她叹了一口气,抓了抓蓬乱的头发,胡乱抓了一件破烂的衣服,出门准备去捡垃圾。
祁碉的房间里有很多她可以吃的东西,包括闲暇时间会捣鼓的各种机械零件,甚至是已经组装改造好的、有各种性能增益的装置。
只要是金属,她都能吃下去。
不过,她还是偏爱每天出去看一看,找一些可爱或造型奇特的零件。加工成自己的晚饭也好,堆积在屋子里等待改造也好,这些金属废品虽然是全然的无机物,但总会让她感到被陪伴的感觉。
刚趴下罐子外面的铁梯,祁碉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贴上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细密的雨丝被微风刮到她的脸颊上,汇聚成细小的水滴,湿漉漉地贴着她的皮肤和头发。
光冠城的雨很频繁,一般都是小雨,**的,整夜下个不停。
虽然光冠城的人都不怎么常撑伞,但祁碉不喜欢雨,更确切地说,她不喜欢水的存在。所以她仅仅思考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决定回到屋子里面拿一柄伞出来。
当她那颗被雨水打成一缕一缕的彩色头发重新钻出罐子侧面开口的时候——
祁碉顿住了。
她看到在杂乱高耸的垃圾堆中间,在被霓虹灯的影子照亮的黑夜里,站着两个同样黑漆漆的影子。
一大一小,身上的卷发同样被雨水打湿。
两双眼睛或沉静、或兴奋地看向她,更小的那只小狗朝祁碉“汪”了一声,就像是打招呼一样。如果祁碉更感性一点,她会觉得小狗的声音就像是在说“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祁碉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这个信息:她的小狗回来了,还带着它的家长。
祁碉一个愣神,踩空梯子,直接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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