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电子幽灵

深夜。

基因回收液制造厂,内外操作区分界区。

操作工微阖着双眼,他头戴式的灯光照在巨大的设备后变形投射在窗上时,像一排排并肩的黑色的人影,空洞的五官正目视着他。

接到同事的电话后他连忙来看看情况,听说有个古怪影子停在机械上空,让机械运转不了,导致产能不足。

他觉得可能是什么小动物,带着绳索就来了。

可越靠近同事所在的位置,他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排气压缩的噪音太大了,似乎机械全开。

当他到了指定位置后,却和同事惨白的一张脸对上视线。

一抹身影被卷入机械的齿轮下,起初是袖子,那个操作工感觉看到了自己的同事变成了一团人型饺子,正在在高速晃动,衣服是饺子皮,血肉通过齿轮的碾碎快速扔了出来,统统变成了缥缈的一片片红色,像咬下后一个接一个爆汁的汤水,倾泻了一地。

同事还在被扔,像饺子被高高抛起,因为快速而像个残影,面条似地被甩个不停。

他因为过度荒诞而笑出声,同事也在惊恐中被感染了,与他面对面地露出了抽搐似的笑容。

他们都笑了出来,但谁也来不及做下一步,因为几秒后同事连头颅也卷进去了,在巨大机械面前人体是如此无力,人体每一次翻转都带着被玩弄的死亡后残余的可笑,他翻飞着变成锅里正在热炒的菜,用血肉涂抹工厂的空地。

当他拼命停下机械时,与其他赶来的部门的同时都惊恐地发现死人的衣服还在原地,但从袖口溢出一团团被绞碎的血肉,像新鲜出炉的人肉饺子馅。

他受不了了,开始弯腰剧烈呕吐起来,浓重的血腥味中另一抹刺鼻的气味似乎被他忽略了。

直到血雾中出现一个瘦长的深色红影,一眼看上去像是没有厚度,记住第一眼后,再转移视线时就会发现哪里都是它,视线变得极为混乱。

“是幽灵,它回来了,快拉警报!”操作工尖叫着,“啊——”

他来不及说完,慌忙逃窜中视线越来越混乱,等回过神来后心跳已经几乎要停止,因为看到自己的手已经卷入一个机械下,几乎卷到自己的肩膀了,方才混乱的视线只因他已经被高高抛起。

余光瞥到满是血渍的衣物,他绝望地闭上眼,因为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用人命堆叠的时间内终于有人冲出红色幽灵的封锁,及时拉响了终端警报,让所有机械停了下来,也发出信号到达上层人的屏幕上。

角落里被遗漏的机器人终于有所反应,它理解不了人类看到的场景,只觉得突发了故障,至于他们口中红色幽灵它根本扫描不出,更无法理解人类的恐惧。

但它忠实地记录了这次事故,当它被一股携带奇怪磁场的电流团包围时,听到了人们的尖叫声到达了巅峰。

“红色幽灵——更近了!!快跑啊!!”

在被【红色幽灵】扔进绞碎机前,机器人侥幸将这段录像发送到未知的账号上。

承载无数人影像的数据唯独没携带可怖的怪物,它像个幽灵一样消弭在

“滴滴滴——”

王冰目视pda操作岗上出现的巨大警报,立刻打开通讯器联系尚峰。

他没接。

王冰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她跟着走出去,发现许多操作室里都走出了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人群中扫视,发现这个不太对劲的工厂内有些真正的职工,穿戴整齐,谈吐也正常,有些甚至年纪很大,像在这个基因回收液厂干了大半辈子。

幸好王冰最后看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是红发的卡琳,她竟然也来加班了。

“卡琳?这里发生了什么?”王冰主动询问道。

“该死的。”卡琳咒骂道,“【红色幽灵】又出现了,它什么时候去霍霍蓝湖帮的那群狗日的。”

她立刻朝王冰递自己的通讯器,“不知道哪个部门的机器人这么有种,下次还买这个型号的,总之它把里面的惨状发出来了。”

王冰接过屏幕,她看到了荒诞的场面,人们发狂大吼,胡乱走动,尖叫着将自己一个接一个送到了搅拌机下,失去自己的性命。

以她这个标准局外人的视角,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躲避什么,这个录像还是没有记录到最关键的东西,直到画面定在最后一秒,一抹她又恐惧又熟悉的鲜艳的红色突兀的出现了。

王冰一时间脑袋里嗡嗡作响。

“你通讯器响了。”卡琳提醒道。

王冰缓了缓后,接通通话,却不是她想联系上的尚峰,反而是原身的好友伊莲娜。

“冰!你个倒霉蛋,刚加班就见到鬼了,趁尚老狗忙着处理乱七八糟的事,你赶紧溜了,把卡琳那个蠢货也叫上,你们别在厂子里呆着了。”伊莲娜在通讯器那端吼道,“别不听劝,我马上就来接你们。”

王冰这才发现自己穿越的时空更危险了,竟然有历史书上从未提及的超然生物存在。

她在原地焦虑地踱步,就在这时,看到了诡异的闪光,它慢慢闪过天幕,而在卡琳的眼中那个巨大的红影变得更加清晰,毫无疑问,这个虚影笼罩了这片区域的上方,若是实体,应该能算作天灾。

“喂!卡琳,你要去哪?”王冰出声呼唤前方不自然的身影。

只见卡琳迈着沉重的步伐,她像是灵魂被抽走似地直直地往前走。

王冰几步上前将卡琳拎起,扔在了自己的肩上。

“放开我……”卡琳无意识地呓语道,“它就在旁边!啊啊啊啊!”

王冰保持着和伊莲娜的通话,“这里开始不对劲了,卡琳在发狂,但我什么都瞧不见,以前这里有这种情况吗?”

“哔——”

然而对面没有任何回应,特殊的磁场下通讯器像失灵一般,任何讯息都发不出去。

王冰扛着卡琳,逆着人群走,想要走出这片厂区,左侧这条路光照强,什么都很明朗,可是每走一步就有三两浑身是血的人从不知何处冒出来,他们成群结队,纷纷无意识地迈步,眼神迷离的场景着实令她心惊。

等到看到一道红影突然闪过时,王冰才不等不警惕地停下脚步,再仔细一看,她已经脚踩污水,并且正呼吸着污浊的空气了。

她被瞬移到了右方的外操区。什么情况?

“有人吗……”她大着胆子问,但心里直打鼓。

一堆人簇拥着她往外操区,像沙丁鱼集结在一起,受到蛊惑一个一个自己蹦进绞肉机里,变成罐头。

这片区域里,王冰显得分外突兀,除了她自己也能感受到的危险的目光外,她还觉得自己特殊在不受控制。

仔细观察前方的人群,她慢慢地发现了规律,行动幅度最大的人身上的机械覆盖率低,【红色幽灵】与这些没有任何机械零件覆盖的原生态血肉似乎有紧密的联系。

“啊啊啊啊!它来了!”她肩上的卡琳尖叫起来,扑腾两下又被王冰摁下去。

王冰弯着膝盖,一下跃到蒸馏塔上的平台,义肢上的弯钩牢牢地瞄准另一座塔上的平台,直直地将自己发射出去。

她刚走,一抹红色的虚影便飞快地掠过她所在的区域,被她脚下的涡轮蒸汽扩散,晕染成一团血腥的气雾。

塔下是数张苍白的人脸,和他们的碎肢体炖在一起,他们扭曲地向上看着尚存活的人,痛苦地呓语着。

不会有人会为这种地狱场景而欢乐的,王冰撇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开始寻找这片区域的机械暂停装置。

她记得视频靠近末尾的地方,所有机械明明停下来了,看来【红色幽灵】又操作把装置打开了。

作为唯一尚有自控意识的人类,她可以试试把所有机械开关和绞肉机全砸了。

此时肩上的卡琳又有大动作,王冰被迫将她放下。

卡琳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头昏眼花,“哇”地一声吐出来。

王冰从自己机械零件构成的肩甲上卸下护面的零件,直接罩到卡琳的脸上。

“你清醒了点吗?”王冰问,“血肉和【红色幽灵】有关,我能感到越靠近这些尸体,我们身边某种未知的存在更强了。”

卡琳捂着嘴,难受道,“它就在对面盯着我们!一直不动,不知道在憋什么大动作!”

王冰朝对面的空气看过去,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得诚实道,“卡琳,我看不见那鬼东西,我身上机械覆盖率超过90%了,只有一点它想要的血肉。”

“那我来当你的眼睛。”卡琳很快反应过来,她撑起身子往外看,随后陈述道,“总控制器就在那个鬼东西的脚下,它故意蹲在那的,老天,我们该怎么办?”

“先让你身上机械覆盖率变高。”王冰说。

她纵身一跃,发射弯钩将深埋在人肉堆里的一个机器人捞了上来,同时左手开枪打掉她不要的零件,让它们恰好落在某个固定定点。

王冰蹲下,把腿上的一个外骨骼甲准准地扔了出去,砸下去后将之前的零件一扫,通通卡在绞肉机一个部件下,将它成功卡死。

当她弯钩回归之时,一直轰鸣的绞肉机也随之停下了。

“拿去,装上。”王冰建议道。

卡琳强忍着恶心,把手下的一个机械义肢安装槽打开,和王冰捡来的机器人的手暂时合体。

“他大爷的,我回去后肯定把我睫毛都装上机械护甲,这幽灵真他奶奶的恶——小心,在你后面!”卡琳忽然尖叫道。

王冰连忙侧身闪避,将卡琳丢到另一个蒸馏塔上,自己也紧跟其后。

当她们再次站定后平台已经被削了一半。

“你们之前怎么对付它以及其他怪物的?”王冰困惑道,“意识清醒状态下根本看都看不见,看见了也会发狂。”

卡琳忽然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以前都交给你这种能力觉醒者,给它们一梭子净化弹——唉!”

王冰无奈地带着卡琳再次移动,【红色幽灵】变得躁动,它的攻击欲直线上升,也变得愈发密集,削掉能站定的平台也越来越多。

频繁地驱动这副机械身躯后,王冰觉得自己愈发适应了,她能拉开与幽灵间的距离也越来越长。

直到她眼前弹出几个大字。

“检测有幽灵危险,是否使用净化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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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赛博世界超度电子幽灵
连载中天残地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