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上的伤口开始变化,腐烂的速度变快,空气中的臭味变得更加浓郁。如果说在其他楼层里,时间是近乎凝滞的,那么到了天台上,时间似乎被加速了。
苏薄用铁钉刺破了自己的手,手上细小伤口在几息间结痂,如果时间的流速是正常的,这样的伤口结痂起码需要几个小时。但也可能和自己手臂的异常有关,于是苏薄又用李悯人的手实验了一次。
李悯人看着眨眼就结痂的伤口,终于意识到了天台时间的流速有问题。但游戏最初告诉他们的目标是存活一周,他能理解凝滞时间的意义,却不明白加速时间的意义在哪里。除非存活一周这个游戏目标有问题。
苏薄比李悯人更快想通关键在哪里。
“我们被骗了。”
“游戏目标是存活一周,但完成游戏目标后继续活着的前提是通关游戏。完成游戏目标和通关游戏一开始就没有关联。”
李悯人恍然大悟,随后狠狠呸了一声。
苏薄试着放出自己的触手,一番警告后触手闭嘴老老实实地和苏薄本身的手臂一起加速翻找起来,李悯人此时也无暇再好好摆正被检查过的怪物犬尸体。
有了触手的帮助苏薄的动作快了很多,她熟练地提起尸体,见没有反应后又快速抛下尸山。二人的运气很好,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正确的尸体,他们对应的尸体是挨在一起的,就在尸山的上半部分。
两具尸体在被拥抱的一瞬间颤抖着站了起来,苏薄和李悯人见状从尸山上滑了下去,在底下看着那两具尸体的变化。
它们从尸山上爬了下来,没有脑袋的脖子不知从何处发出了呜呜声。天台的风似乎更猛烈,苏薄一时之间分不清那呜呜声是风吹过尸体间隙的摩擦声还是怪物犬发出的声音。
怪物犬的速度逐渐加快,最后向二人扑了过来。
阴影笼罩了二人,腐臭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眼球在最后一瞬间跳上了苏薄的掌心,苏薄反应迅速地抓住了它。
黑暗降临。
但苏薄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伴随着无边际的黑暗她听见了游戏舱开始时特有的滴滴声。
-
“嗤——”游戏舱的门打开了。
久违的白光透了进来,苏薄不适应地睁开了眼睛。
有安全员走过来,为离开游戏舱的劣等种重新戴上了锁链。苏薄抿着嘴微微抬头,任由安全员将锁链扣在她脖子上。她旁边是一起出来的李悯人,再旁边是达蒙。但没看见绿芜的身影。
达蒙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睛紧闭着,栗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听见苏薄和李悯人被锁住的动静后转头看向了他们。
苏薄这才发现达蒙的眼睛瞎了。他眼眶处的眼皮明显凹陷,紧闭的眼睛处有着干涸的血迹。他的眼球没有了。
“天,你怎么眼球被弄爆了!”李悯人惊呼。
“游戏舱里受伤会影响外界的身体?”苏薄疑惑。
达蒙嗐了一声。
“被那双灰色的眼球害的,等下次大采集刚好换一双。”他先是回应了身旁的李悯人,随后又循着苏薄的身音将身体对着苏薄解释道:“有的会有的不会,看游戏舱设置者怎么设定。显然这次设定的会。”
李悯人叹了口气,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被达蒙摘走眼睛。
“你是怎么出来的。”苏薄接着问道,要知道她和李悯人最后能出来多亏了前期钻了空子。
“我不知道。”达蒙抹了把脸,他最初发现自己离开了游戏场也很迷惑。
“我一进去就被控制了,然后我死里逃生控制着手械化,戳爆了一直盯着我的眼球。再然后我自己的眼球也炸了。后面我发现自己能动了,就摸索着往楼上走。”
“走着走着我感觉有东西在我旁边,由于不习惯失明我当时反应慢了半拍,被不知道啥玩意扑倒了。再然后,我想想,嘶......那东西驮着我,应该是在上楼,我当时太累了所以昏过去了。”
达蒙说到这里又抹了把脸,皱着眉接着道:“再然后,我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游戏舱里,已经通过了游戏场。”
李悯人啊了一声,随后看向了苏薄:“我们好像绕了个弯路啊!”知道通关方法是拥抱对应的怪物犬,李悯人听完达蒙的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在楼道第一次遇见怪物犬时,其实就能通关。
苏薄扶额,感觉脑子更痛了。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要不要来整理一下这次的游戏场。”达蒙见状也对苏薄二人的通关经历产生了好奇。
此刻第五实验场内走出游戏舱的劣等种寥寥无几,他们还得等到所有劣等种都通关或死于游戏舱后才会被安全员统一带回。
苏薄不太想说话,她懒散地靠在身后关闭的游戏舱上,调整了几次姿势之后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
她不喜欢复盘,过去的事情没有讨论的必要。这次游戏里唯一让苏薄疑惑的地方,是那颗灰色眼球。
此刻,正在她衣袖里,不停扭动的,本该在游戏场里的那颗灰色眼球。
很烦。很想捏爆它。苏薄将手缩进衣袖里,捏住了不安分的眼球,然后逐渐用力。
眼球被捏扁,变成椭圆,变成饼状,随后变成了片状。但就是没有爆。吃了两颗同类之后的眼球除了说话外还多了一个功能,捏不死。
这鸡肋的功能在此刻让它保住了一条命。
苏薄将眼球重新捏回了圆形。眼球识趣地开始装死,不再动弹。
李悯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和达蒙分享副本中的经历,并没有注意到苏薄的小动作。
在讨论中他和达蒙推测苏薄能改变光屏选项是因为她以脑械损伤为代价脱离了脑械控制。
“以脑损为代价才能改变光屏选项,而苏薄直接虚构了一段记忆使得关键BOSS运行错乱自毁,怕是会造成更大程度的脑械损伤啊。”达蒙担忧地看向苏薄,苏薄摇了摇头,随后反应过来达蒙已经是瞎子了,便开口说了句没事。
达蒙没再多问什么,而是接着说道自己脱离控制的事情:“既然这样,我当时能脱控应该也和脑械脱不开关系。脑械对身体械化控制的优先级在游戏场里应该是最高的,只是最初被游戏场压制,但如果以脑械损伤为代价强行控制身体械化来摆脱游戏场对于优先级的压制,就能短暂脱离控制。”
“安全员之所以这样设置优先级,怕就是想让我们脑损增大,变成疯子。”
“让我们在游戏场变成疯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李悯人皱眉,总不能是为了回收他们损坏的脑械吧。
“不知道,可能为了增加看点吧。”李悯人能想到这次游戏是为他们准备的,达蒙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游戏已知的结局有五个。第一是脑械控制力弱无法脱离游戏场的控制,被BOSS折磨死;第二是脱离了控制但是脑损过大变成疯子。”达蒙接着总结道:“第三是脱离控制但是被眼球困在同一层楼,时间流速有误,被困在同一层楼会被困死。”
“第四是虽然脱离了控制也走出了同一层楼,但是误以为要杀死怪物犬且没有发现游戏目标的文字陷阱,所以在天台时没有找到通关的方法被游戏场直接抹杀。而第五就是像我这样,阴差阳错走出去被怪物犬扑倒直接带出了游戏。”
“也就是说,最简单的通关方法其实是任由光屏操控,走到楼道的时候再看情况改变光屏的选项,让怪物犬扑过来就能通关。”听完二人总结后苏薄淡淡地开口。
“啊......”李悯人郁闷。她本以为苏薄钻了个大空子,却没想到是绕了个大圈子。
“那这个游戏很简单啊。”李悯人叹气,随后又自己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任谁也不会接受在危机四伏的游戏场里被全程控制。”
“越挣扎就会陷得越深。但谁也不敢赌,将自己的性命放到别人控制中。上城区想欣赏的不仅是我们的命,也是我们越抵抗越糟糕的命运。”苏薄说到这里又捏扁了衣袖里的眼球,如果不是它,苏薄和李悯人二人十有**也会被困死在游戏场里。
毕竟苏薄真的想过将天台的怪物犬都杀死。而当发现天台时间流速加快时,她也犹豫过要不要干脆等七天过去,而不是继续在一堆腐臭的尸体里寻找出路。苏薄能想通达成游戏目标只是通关游戏的前提,是因为第一次参与游戏场测试的她对游戏机制一无所知。
也正是这种无知,才能让她联想的更多,也不忌于从任何角度去揣度游戏设计者阴暗的心思。
但经常经历测试的达蒙他们呢。
他们只会习惯性地认为,达成游戏目标就等于通关游戏。
拙劣的文字陷阱,但在诡谲不定的时间流速中,人的情绪被轻易操控,这种拙劣反而显得高明起来。
苏薄的头又开始痛了,她那条新长出来的触手偷偷摸摸从衣袖里伸了出来,正在扯着她自己的头发。
“好多好多头发。”
触手边扯边嘀咕,像变态痴汉。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看见那条漆黑的,底部长着密密麻麻吸盘的丑陋触手。
李悯人的目光略过苏薄的触手放在了她的脸上。苏薄也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倒映出了她的脸和身体,还有她背后的游戏舱,但唯独没有她的触手。
而远处的安全员围在一起对着还没有动静的游戏舱窃窃私语,苏薄操控着触手对他们挥了挥。
没有反应。
结束了,接下来要开始新的征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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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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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匣中之偶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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