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槌第三次落下时，林深闻到了硝烟味。
电子竞价屏猩红的数字还在跳动，维多利亚时期的红宝石项链在防弹玻璃罩里泛着冷光。起拍价三百万，七轮叫价后停在八百二十万，场内开始出现细碎的议论声。他摩挲着西装袖口，下面隐藏着一条的旧疤，是三年前实验室事故留下的印记，像条蜈蚣蛰伏在冷白皮肤上。
"九百五十万。"清冷声线如手术刀划开寂静。前排几道窥探的视线扫过他松垮的银灰领带，那是今早解剖完第42号实验体后随手系的，搭配着这样一张精致到虚幻的面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斜前方传来玻璃杯轻叩大理石的声响。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回头看向林深，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褶皱，又好似光斑的折影。金丝镜框在枝形吊灯下发出锐利冷光，喉结在敞开的领口阴影里滚动出蛊惑的弧度： "一千万。"
谢凌后颈的银色镜链随着动作滑进衬衫，神经突触造型的铂金袖扣刺得林深瞳孔微缩——这让他想起昨夜培养皿里疯狂增殖的荧光神经元。
"谢先生出价一千万！"主持人的尾音劈了叉。林深凝视着竞价器上残留的消毒水痕迹，指尖突然幻痛——那双手今晨还稳稳地握着显微电锯，精准果断地切开实验犬的颅骨，此刻却在西装裤缝缓慢捻动，像是要蹭掉并不存在的血渍。
"一千两百万。"林深清冷的声调随之响起，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睫毛在轻微颤抖。林深快速抬眼，直视谢凌，眸光发出志在必得的信号。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谢凌晃动的威士忌折射出琥珀色光影，酒液沿着杯壁滑落的轨迹像极了脑沟回结构。他突然倾身站起，越过座椅，古龙水裹挟着雪松与硝石的气息漫过林深绷紧的肩线："林教授对二十九世纪的砷结晶这么感兴趣？"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谢凌单膝跪地，双手搭在林深右手边的座椅扶手上，右手托腮，神情自然的吐出话语，仿若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林深后颈立起细小的绒毛。项链纯银底座的砷化物残留是他今早刚破译的密码，此刻却从这人喉结震动的频率里泄露出来。"哼…"他冷笑一声，浑身泄力，倚靠在椅背上。双臂交缠环绕在怀，西装布料像潮汐拂过沙滩，腕骨在裸露的黑色衬衫下凸起凌厉的弧度："谢先生对别人的研究课题倒是了如指掌。"
"我只是恰好看过林教授去年在创刊上发表的论文。"谢凌的镜链擦过林深冷白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温热的吐息在脖颈炸开细小电弧，"特别是关于重金属如何让海马体...**般战栗着重塑记忆。"他咬重最后两个字的发音，如同用犬齿碾碎实验室小白鼠的脊椎。"真是让我永生难忘啊。"
话音刚落，竞价显示器突然黑屏，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气。当防爆玻璃罩缓缓降下时，谢凌站起身，林深看见他用口型说了句"明晚八点"，并抬起手臂，用食指抵住太阳穴，姿势像极了持枪手势。那人转身时西装收腰处绷紧的肌肉线条，让他想起昨夜在离心机里高速旋转的脑组织切片。
硝烟味愈发浓烈了。林深扯下放荡不羁的领带，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锁骨处淡青的血管随着喘息起伏——那下面埋着能监测神经递质的微型芯片，此刻正疯狂闪烁着多巴胺超标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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