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1 续章[番外]

“喂,那是谁家的狗,怎么把拟态人咬死了,去查查芯片,赶紧叫人把狗给主人送过去。”

张落踏过千百具同胞的尸体,巷子暗处,女孩的尸体倒在脏污的雨水和血水混合物中,云卷云舒,只有地上残留的积水证明这个世界有雨经过。

…………

两年后。

严密的高层实验室中,仅有三个人生活于此。

实验结束,路承远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到旋转椅上,目光短暂地停留窗外的风景,一片灰朦,甚是无趣。

“今天是姐姐忌日。”他漫不经心道。

向星宇闻言,走出实验室,去处理别的事情。

整个星球自前两年的危机——地球人称为的再生人危机后,就只剩他们三个拟态人。

拟态人的危险性太高,如果只是为自身生存伪装外形和为不足以惊扰其他生物,不过,这种从外星“邀请”来的生物远超出了地球人类的想象。

具有极强的自我意识,一眼锁定了主宰这个世界的生物,并在短时间内加以模仿,使人类成了受骗者。

然而从远方而来的拟态人同样没有预料到人类这种生物的复杂性,他们所拥有的情感战胜了拟态人单纯的以利害关系为生存之法,再加上水土不服,就像人类驯狼成狗那般,拟态人也沦为了人类主宰的一部分。

无数靠欺瞒取代人类的拟态人被清晰分辨出,在自以为获得了身边家人的信赖下,被送入一个打着“北岭医食学院”幌子的养殖基地。

虽然外表呈现出人类的样貌,并被命名为拟态人,但原星球的拟态人实际只是一坨类似史莱姆的不透明肉球,肉质鲜美柔嫩,且比地球现存的任何家畜都要适合养殖,成本极低。

被喂食过某种畜牲的肉后,拟态人会自主模仿食用后的肉,生产出的拟态肉不仅与原肉拥有同样口感和味道,产量也相较于原肉畜更大。

但拟态人在日以继日的进化中逐渐获得了人类的情感,人类的记忆,即使受到强烈的安定欲压制,也有个别拟态人从中逃离而出,变得不受控制。

每年的点数排名正是为这个潜在危害服务,前几名和后几名的拟态人将会受基地重点关注,通常面临两种道路。

一是受到宰杀,送至上层享用。在学校学习锻炼的拟态人肉质被评为s级肉质,整个星球,只有一部分人类有资格食用。

二是接受招录,进入管理层,形成拟态人自我管理,自我生产,自我销售的养殖体系。

张落抚摸着胸前的项链,神情不变:“你去吧,我今天还有事。”

他瞥见骨头上刻着的字,挑起一个笑:“你还想着他,如果我也在我骨头上刻你的名字,你能喜欢我吗?”

张落将项链收回衣领内,刻有字的骨头紧贴住肌肤,“不要做无意义的事。”

“看来我说错了,人类最伟大的感情不是爱情啊,是爱恨交加,当初我当着你面杀了姐姐,你就不恨我吗?”他扬眉,一副欠揍的样子,勾住张落的袖管。

张落淡然道:“销毁我幸福的是人类,你们也只是被操控的一节。”

向星宇回来找东西,听到这句,忍不住问一个她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疑惑:“你当初为什么放弃了你的父母?”

她确实查到了张落的父母还存活,没想过骗她,以张落的幸福三要素而论,抛弃挚友选择亲情才更符合最优利益。

“父母?”

“我的父母确实死了,我亲眼看到他们死了。”

见向星宇一脸疑惑,张落轻笑:“你说的父母,早就把我卖了,是拟态人收养了我。”

向星宇瞳孔骤然一紧,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拟态人拟态成功你的父母后,没有选择杀掉他们,而是提出条件,将你要了过来,组建了家庭。”

张落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缓缓点头。

向星宇年过40,听到这话,还是落下了眼泪。她被母亲产下后,身为优秀的孩子第一时间吞噬了一个新生的婴儿,时间的推移下,她忘记自己拟态人的身份,把自己当成了人类。

向星宇足够幸运,被吞噬的婴儿出生于书香门第,父母感情很好,她无忧无虑地成长,渐渐有了许多朋友,有了一个值得终生托付的伴侣,而这一切在被检测出再生人的那年戛然而止。

“同样拥有思维,同样拥有感情,这样的我们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呢?”她问出这句话,心底却是没有任何茫然。

路承远笑嘻嘻:“当然有,我们比人类更高级,如果同胞们还在,说不定现在的地球由我们主宰。”

他半开玩笑地说出口,却看到一个愣神,另一个陷入深思。

母亲,他们真正的母亲在产下第一批孩子后就不知去了哪里,母亲不像人类会哺育自己的子女,母子间也不会产生感情,但是经过学习,如果母亲还在,这个星球迎来一场易主的战争也不绝无可能。

张落轻笑,拍上他肩膀:“嘛,说不定呢,哪天母亲找到我们,我们就一起合力为同胞们复仇吧。”

路承远被她拍了个寒颤,“你还是别笑了,自从你和他交往后人情味才重点,还是冷面对我吧,亲爱的。”

向星宇比他们都大,被面目狰狞的伴侣痛骂后,就对什么爱情友情亲情不再期待,虽然人类能判断出她是否是再生人,却无从得知她何时取代了原主,那些人与人产生的感情到底是从何开始,从何时被代替,没有人知道。

“实验里没有再生人繁育这一项,希望你们尊重我这个老阿姨,我无法接受某天进入实验室,两个白花花的——”她忍不住yve了一声。

“放心,向姨,这个家伙不是正常人,她没有**的。”

风评受害的张落:“……”

向星宇被他提醒,想起那个受过火灾的孩子,回忆道:“周空那个孩子,某种程度上拯救了我们。”

再生人危机过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才知道录像不止被投放到学校内。人类的时报广场,人类的电视台,只要是能投放出画面的媒体,都播放起一段惊心动魄的屠宰场真实录像,那堪比恐怖电影的画面至今受到人类讨论,也因此,一部分人类站出来,发出保护拟态人的呼号,激烈的道德问题再一次被端上国际的舞台,位于世界中心的北岭医食学院-养殖基地最终被要求强制关闭。

路承远瞥了眼张落表情,遗憾道:“哎呀,真是比不过,有那么高超的IT技术,真想不到,为什么会来这个学校。”

“闭嘴。”张落墨瞳深了几分,面色不善地离开实验室。

“生气了。”剩下的两个人异口同声,逗这种没什么情绪的人生气最好玩,天天呆在实验室,乐趣也就如此了。

向星宇转眼幽幽道:“还是别老招惹她,你没看过她的真实面目。”回想两年前在屠宰场发生的事,她手腕心有所感地发痛。

这时广播声响起——【请张落到达剥肉室】

实验室的两人瞬间收敛了笑容,手上突然忙活起来,实际大脑空空一片。

他们的同胞是解放了,但造成的损失不可能由人类承担,拟态人原供应的肉量已经取代了普通的猪鸡鸭牛,污染日益加重的环境无法再生产足够的粮食,这意味着,家畜的饲料得不到保障。

而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仍由拟态人承担,张落作为最优质的拟态人,身体经过一些列实验后,彻底改造成了一个产肉机器,能够全面吸收垃圾堆的营养物质,产出人类正常可食用的肉。

人类组织为他们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也允许他们学习人类的知识文化,满足他们无边无际的探索欲,前提是解决人类的食物需求。

于是在另外两人的拒绝下,张落接受了请求。

悬浮在仪器中,插入食管,把不危急生命的肉全部剃净,只留一个保留头颅、胃袋和子宫的骨架,吸入食管中的营养物质后,以胃袋为基点,不到两秒的时间,人体重新长出新肉,完成痊愈,如此循环往复,每日进行长达五个小时的剥肉和肉块繁殖,总算能满足全球人类所需肉量。

无论从道德还是感情上来说,这一牺牲都让人难以接受,吸收了人类的思维,向星宇和路承远不接受这个解决方案也正常,但他们没想到张落同意了,三个人中只需一人同意,一人承担,一人牺牲。

拟态人并非不老不死的怪物,就连平均年龄他们也可以模仿,想到未来一天张落总要死去,向星宇思忖说:“如果产出一个没有意识的孩子,让它承担痛苦,倒也不是不可。”

路承远问:“you and me?”

向星宇:“……”

气氛再一次陷入压抑,整整五个小时,虽然是对于张落身体上的折磨,他们也没好到哪去,精神仿佛串般,难以压抑的痛苦从二人的神态或者动作展露而出。

啪嗒——

啪嗒——

啪嗒——

……

路承远先反应过来,蹙眉凝视地上的血水。

血液蔓延至各处,触及两人后,凝成一个人形,拉扯着他们的衣服似乎要把他们带离这。

“这,这是!”

“母亲……”

向星宇眼中燃起火光,“是张落,她找到了母亲!路承远,她需要我们。”

两人相视一望,瞬间知了张落的计划,这场铺垫了两年的再生人危机,终于要迎来续章。

路承远笑笑,坐回转椅上,“你离开,我留下。”

向星宇不可否认他此刻做下的决定,但也知道,要信任自己的同胞,她牵住那只血色小手,说:“我不会再做人了。”

人影消失在实验室,实验室顿时冷清许多,墙壁上的电子时钟一秒一分的变动,路承远指尖缓慢搓转着已经起了线团的皮筋。

他站起,远望连绵起伏的垃圾山,心中默语:

姐姐,下一生就让我来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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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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