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生活如山中清泉,平淡却甘甜。我们在紫虚观后的幽谷中建了一座竹庐,取名"鸾鸣居",自此便常居于此。
每日清晨,一清总会比我早起片刻。待我醒来时,枕边必有一盏温热的百花凝露,窗边的花瓶里也总会插着新采的野花。有时是带着露水的山茶,有时是淡雅的幽兰,更多时候是各色不知名的野花,被他细心搭配,自成一番野趣。
这日我醒来时,见他正坐在窗边看书。晨光透过竹帘,在他侧脸投下斑驳光影。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眸看来,唇角自然扬起温柔的弧度。
"醒了?"他放下书卷,走到榻边坐下,指尖轻抚我睡得微红的脸颊,"今日的凝露加了新采的桂花,你尝尝可喜欢。"
我接过他递来的玉盏,凝露入口清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望着他专注的目光,心头泛起蜜糖般的甜意。成婚这些时日,他待我愈发体贴,那些细微处的关怀,总在不经意间触动心弦。
"今日想做什么?"他接过空盏,轻声问道。
我望向窗外的琴案:"想弹琴给你听。"
他眼中掠过笑意:"正好,我新得了一味好茶。"
竹亭中,我抚琴,他煮茶。琴音淙淙,茶香袅袅,偶尔相视一笑,便胜过千言万语。这样的晨光,已成为我们生活中最寻常却也最珍贵的时刻。
午后,他教我辨识药材。竹庐后的药圃里种满了各色草药,有些是他从深山移栽而来,有些是陆仁嘉特意从江南送来。他讲解药性时总是极尽耐心,握着我的手教我如何辨别真伪。
"这株七叶莲最是难得。"他指着一株形如莲座的草药,"只生在悬崖峭壁之上,我寻了三年才得此一株。"
我仔细记下药性,抬头时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成婚后,他眼中的清冷渐渐被暖意取代,每每望向我时,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总让我心悸。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指尖拂去我发间的草屑。
"在想..."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能与你相守,真好。"
他眸光微动,俯身在我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傻鸾音,这话该我说才是。"
夕阳西下时,我们常携手在山间漫步。他熟知山中每一条小径,每一处景致。有时带我去看飞瀑流泉,有时领我去寻幽谷奇花。我最爱的是后山那处枫林,秋日里红叶如火,美不胜收。
这日我们来到枫林时,正值夕阳西照。漫天红叶在夕阳映照下,宛如燃烧的火焰。他忽然停下脚步,自怀中取出一支玉笛。
"为你谱了首新曲。"他含笑望我,"听听可还入耳?"
笛声清越,在枫林间回荡。曲调缠绵婉转,仿佛在诉说着说不尽的情意。我静静听着,不觉痴了。待到一曲终了,才发现自己竟已泪盈于睫。
"怎么哭了?"他收起玉笛,温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泪。
"这曲子...太美了。"我靠在他怀中,"美得让人想哭。"
他低笑,将我拥得更紧:"傻丫头,往后我日日吹给你听。"
暮色渐深,我们并肩坐在枫树下看夕阳。他的手始终握着我的,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他忽然问道。
"自然记得。"我轻笑,"在郓城街角,我弹着《十面埋伏》,你站在柳树下..."
"那时我便觉得你与众不同。"他转眸看我,目光温柔,"音律中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锋芒,却又藏着几分不安与彷徨。"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他那时便看得这般透彻。
"而现在..."他轻轻握住我的手,"你眼中的彷徨早已散去,只剩下宁静与幸福。"
"是因为你。"我望着他,真心说道,"遇见你,让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归宿。"
枫叶簌簌落下,在我们周身铺就一层红毯。他在漫天红叶中吻住我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枫叶的清香,还有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
夜深回到竹庐,他照例在寝居四角点上安神香。自婚后,他总担心我睡不安稳,每晚都要亲自查看。我坐在妆台前梳理长发,从镜中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头暖意融融。
"好了。"他走到我身后,接过木梳,动作轻柔地为我梳理长发,"今日走了不少路,可觉得乏了?"
我摇摇头,仰头看他:"有你在,从不觉得乏。"
他放下木梳,俯身将我打横抱起:"那便早些歇息。"
红烛摇曳,帐幔轻垂。他细细吻着我的眉眼,动作极尽温柔。这些时日的亲密,已让我们对彼此了如指掌,我也明白他何时情动。
当他的吻落在颈间时,我忍不住轻吟出声。
"一清..."我轻唤他的名字,指尖陷入他散落的长发。
他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寝衣缓缓滑落,露出莹润的肩头。红烛将我们的身影投在墙上,交织缠绵,难分彼此。
我忍不住轻颤。他细细吻着我的眉眼,低声问道:"疼吗?"
我摇头,主动环住他的脖颈。这些时日的亲密,已让我渐渐习惯他的触碰,甚至开始期待这般肌肤相亲的温暖。
他在我耳边,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那声音里的情动让我心悸。
情到浓时,我在他怀中化作春水。我仿佛看到有灵光在我们周身流转——那是我们的灵力流转,比身体的结合更加深刻。
**初歇,他仍拥着我,细密的吻落在汗湿的额间。我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渐渐平复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
"睡吧。"他轻抚我的背脊,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
我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安心闭眼。这样的夜晚,已成为我们生活中最甜蜜的常态。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转眼已是深冬,二仙山下了一场大雪。清晨推窗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一清怕我受寒,早在入冬前就将竹庐重新修葺,又在寝居内添了暖炉。这日我醒来时,他正坐在窗边看雪,手中捧着一卷道经。
"醒了?"他放下书卷,走到榻边为我披上外衫,"今日雪大,便在屋里歇着可好?"
我靠在他怀中,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想堆雪人。"
他失笑,指尖轻点我的鼻尖:"这般大了,还贪玩。"
话虽如此,他还是陪我在院中堆起了雪人。我负责滚雪球,他则用松针为雪人点缀眉眼。不多时,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便立在院中。
"像你。"他端详着雪人,忽然道。
我嗔怪地看他一眼,团了个雪球掷过去。他笑着躲开,却不慎滑倒,拉着我一同跌进雪地里。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在我们周身铺就一层白毯。我趴在他胸前,看着他难得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笑。"他无奈地捏捏我的脸颊,眼中却满是宠溺。
我们在雪地里相拥,任由雪花落满衣衫。这样的时光,平淡却幸福,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开春后,陆仁嘉前来探望。见到我们隐居的竹庐,他连连称赞:"师兄与师妹当真会选地方,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
一清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席间,陆仁嘉说起江南近况,李俊已在海外立足,阮小七在太湖畔开了家酒肆,燕青则带着李师师云游四方去了。
"大家都过得很好。"陆仁嘉举杯,"这杯敬二位,愿你们永远这般恩爱。"
送走陆仁嘉后,一清牵着我在山间散步。春日的二仙山生机勃勃,处处鸟语花香。
"可想出去走走?"他忽然问道,"我带你云游四方可好?"
我摇摇头,靠在他肩头:"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最想待的地方。"
他轻笑,将我拥入怀中:"那便永远留在这里。"
夏夜,我们常在院中纳凉。他为我摇扇,我为他弹琴。有时什么也不做,只是并肩看星星,便能消磨整晚时光。
这夜流星划过,我忙合掌许愿。他含笑望着我:"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我狡黠一笑,"说了就不灵了。"
其实我许的愿很简单——但愿此生能永远这般,与他相守到老。
秋日里,我突发奇想要学酿酒。他二话不说,带我去采山葡萄,又亲手教我酿酒的工序。待到酒成那日,我们坐在枫林中对饮。自酿的酒酸甜适口,带着山野的清香。
"好喝吗?"我期待地望着他。
他细细品味,眼中带着笑意:"不及你甜。"
我嗔怪地瞪他一眼,心里却甜丝丝的。
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三年。这日清晨,我醒来时忽觉不适。一清急忙为我诊脉,片刻后,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鸾音..."他声音微颤,"你...有喜了。"
我怔住,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正孕育着我们的骨肉,一个崭新的生命。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闪着泪光:"我们要有孩子了。"
自那日后,他待我愈发小心翼翼。药圃里种满了安胎的药材,每日变着法子为我调理。有时我半夜想吃酸的,他二话不说便去厨房忙活。
深秋时节,我们的孩子降生了。是个男孩,哭声洪亮,眉眼像极了一清。
"给他取个名字吧。"我靠在榻上,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
一清轻抚孩子的脸颊,目光温柔:"便叫云深吧。公孙云深。"
云深。这个名字让我想起初来二仙山时的云雾,还有这些年来与他相守的点点滴滴。
小云深的到来,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新的乐趣。一清成了慈父,每日抱着儿子不肯撒手。有时我弹琴时,他会抱着云深在一旁聆听,那画面温馨得让人心醉。
这日,我们带着云深去后山看枫叶。孩子已会走路,摇摇晃晃地追着蝴蝶。一清小心地护在一旁,生怕他跌倒。
我坐在枫树下,看着父子俩嬉戏的身影,心头涌起难言的幸福。这一世穿越千载,能与他相遇相知,相守相依,还有了爱的结晶,当真是不负此生。
夕阳西下时,一清抱着玩累的云深回到我身边。孩子在他怀中睡得正香,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回家吧。"他向我伸出手,目光温柔。
我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走在归途。夕阳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回到竹庐,我将睡熟的云深安置在小床上。一清自背后拥住我,下巴轻抵在我发间。
"鸾音。"他低声唤我,"这一生,能与你相伴,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转身投入他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也是。"
窗外,月色正好。竹影摇曳,清风徐来。从此云深有鸾伴,岁月静好,与君同老。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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