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时畔慢慢给朝朝的筷子掰正,手包着他的手教他怎么分开,“谁都不教,让他一辈子使勺子,可能吗。”

代芳摇摇头随他去,大孩子教小孩子看着还是挺有意思。

只是朝朝学东西太慢,时畔又是个严厉的老师,教他很多次,他都记不住怎么拿,不是发力点不对,就是拿位置的太短。

不仅时畔来气,朝朝小心翼翼扒几口饭都得看眼时畔,怕他用错惹哥哥生气。

代芳都吃完了,朝朝饭才吃一半,时畔为了教他几乎没动几口,她留俩小孩自己玩,端碗要下去。

时畔手端起朝朝的手指教他使筷子,塞朝朝嘴里一口菜,没抬头道:“妈,我想等会和你聊聊。”

以前时畔要找代芳聊,要么是生僻难题解不出,要么是觉得两人矛盾比较多,他想像做数学题一样沟通解决问题。

但不是所有事都如算数公式总有标准答案,代芳没放心上,“收拾好朝朝再说。”

教朝朝吃一顿饭,朝朝是吃饱了,时畔气饱了,他不知道有人用个筷子都这么难,站起来问:“吃饱了?”

朝朝双手把筷子乖乖放碗上面,点头。

时畔瞥到朝朝手上筷子印上去的红痕,倒掉剩菜,将朝朝面前的碗筷与他的盖一起,“下次记住不要发蠢力,让你拿筷子,不是让筷子拿你。”

朝朝似懂非懂继续点头,仿佛只要是时畔说的,他都觉得对。

时畔以为朝朝的最大问题只有不会用筷子,没想到他更大的问题是毫无自理能力。

洗手是拿水冲,洗脸是拿湿毛巾蹭两下,刷牙是用蛮力,进来没一会就拿出来,泡沫都没出。

时畔看着站凳子上刷牙的朝朝,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起了。

朝朝眼神无辜,透过镜子看站他身后的人。

时畔强忍着看他低头吐出牙膏水,水里还掺着用力过度的血丝,他抬起朝朝的下巴,“张嘴。”

朝朝用左手抹掉唇边的水渍,时畔站他右边让他嘴张大点,不让他手使力,牙刷塞进去示范一遍,“牙齿像你这么刷,急着捐血。”

细细刷了两分钟,时畔让他再吐出来,水里没血丝,时畔松开手,“以后记得就这么刷。”

朝朝是个没脾气的好学生,刷完牙老老实实站浴室听时畔讲解浴室怎么用,用哪瓶是洗头哪瓶是洗澡,告诉他夏天要一天洗一次澡,洗完澡衣服也要换干净……

时畔一下教了很多,朝朝听得迷迷糊糊,但只要时畔问他听懂没,他一定是点头的。

等时畔倚着浴室门框,看他,“你打开淋浴我看看。”

朝朝晕了一圈的神识回体,看向眼前构造奇怪的东西,他好像记得哥哥说这个铁板可以转动,但是向左还是向右他记不清。

时畔催他,他犹豫伸手,向右掰开,冷水猛然冲了他一头。

时畔没想到他像只呆鹅,冷水淋着只会缩脖子,脚不知道往旁边挪,他上前关上淋浴看着淋成落汤鸡的朝朝,深感无奈。

最后还是时畔半闭着眼,让朝朝穿着内裤快速帮他洗了,告诉他只演示一次,以后必须自己洗。

时畔帮朝朝洗好,头发吹干,再放床上等他睡着了,轻轻带上房门出去。

代芳窝沙发里拿手机看电影,看他有模有样的照顾朝朝,说:“妈妈真是没白花钱培养你,这要让别人知道,哪个不夸。”

时畔累出不少汗,坐她对面说:“妈,我问你个事。”

他表情凝重,代芳以为出了啥大事,提着心暂停电影,结果听他道:“朝朝是不是被他奶奶锁起来了。”

“吓我一跳,早就锁了,多少年了。”代芳说着点开电影。

时畔眉头一皱,不理解她知道却是这个态度,“她拿栓狗的铁链锁朝朝,违法,侵犯他的人身自由权,可以报警。”

代芳听不得他嘴里这个权那个法的,“你读书读傻了,天天单纯的要命,什么人权,这是村里,那是他奶奶,她自己要锁警察来了也没用,警察管什么,口头说两句,村里人看个笑话,转眼一走该锁还是锁。”

时畔确实没想到这层,他的心思还不够复杂,想了会道:“大奶奶为什么要锁朝朝。”

“不知道,听说小时候就锁了,可能忙顾不上,你别管,天天就小孩子以为,他们自己家的事哪用你操心。”

时畔呼吸微滞,“忙,顾不上,妈,他五岁的孩子,被锁起来一直在哭。”他其实想补充下午朝朝哭的有多厉害,但显然代芳根本不想听。

“跟你说多少次,不让你掺和别人家的事,你不长记性是吧。”

看他还顶嘴,代芳手机放一边,不知道他今天咋回事。

“小孩子哭,这不是很正常,这点事还当成个事,他小不记事,你大奶奶说他是个傻的,肯定是听不懂话,现在你大奶奶早上卖菜晚上下地,也顾不上看他,等以后长大懂事不用费心了,松掉不就好了。”

时畔不觉得,他认为这是很严重的事,而且他们现在只有猜测,没有确切的原因。

他说:“去问过吗,因为忙就要把朝朝锁起来。”

代芳被问火了,不知道他较真是随了谁,“不知道,没问过,你也不能去问,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的事敢干你试试。”

时畔憋着气,知道他在大人面前没有话语权,说话尽量平声,“妈,我觉得我们得帮朝朝,不能让大奶奶再锁朝朝了。”

代芳觉得他在说小孩的幼稚废话,“不锁谁看着他。”

“我看。”时畔没犹豫道:“以后大奶奶出去卖菜不在家都让朝朝来这,不要让她锁了。”

他很认真,哪怕代芳不让他管别人家的事,时畔还是坚定他的立场。

代芳看着手机电影流过的画面,其实这事在她眼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对她没什么影响也就费嘴皮子的事,“行,我去跟你大奶奶说,说了以后你别插手别人家事。”

时畔没别的办法,也没承诺,他需要看到大奶奶真的不锁朝朝的结果。

事实上他们就算去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像代芳说的那样,都锁那么多年了。

这里人尽皆知,却都司空见惯,时畔后怕的是他们的认知与思想,他们觉得这很正常,只有他一个人在大惊小怪,想维护朝朝应有的权益。

代芳回屋前让他做完试卷早点睡,时畔独自客厅坐了会,往日嫌吵的蛙鸣这时却能缓解他杂乱的思绪。

时畔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朝朝小肚子一起一伏,睡的横七竖八。

他关了大灯只开书桌上的小台灯写试卷,写到深夜上床睡觉时,被很多事填满的思维松散开来,只挂着朝朝这一件事。

他看向里侧在月光下酣睡的朝朝,想他这样下去以后会被影响成什么样,长大会成为什么人。

答案只能与这里的一切挂钩,而不是像他目前所拥有的浅薄认知。

他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权,可能没有最起码的辨知能力,可能一生都在走数以万计的人的老路。

朝朝不知在睡梦中做了什么梦,哼气时腿无意识抽动两下,床被他霸占一半,人都快睡横了。

时畔把薄被单搭在他露出的腿上,靠着床头,黑夜中只有他的沉思在发散,半晌,他拿起手机,点开卢镜,“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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