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永远

昨天晚上,我坐在食堂的楼梯上,里面的门被锁上了。只好看手机排解无聊至极的时光。

灯光吸引来许多昆虫,我把靠近自己的虫子打死,数十只虫尸静静躺在地上,我把鞋子扔在一边。

卷帘门下面的缝隙里依然不断有虫子涌现。有的虫子受到惊吓在我眼前飞来飞去。

我的手机里显示了爷爷打来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个年轻的女人,我听出来是姐姐。

“喂,你在哪呢?”

“食堂。”我随口说道,然后挂断电话。我挺讨厌她的。从我把她的微信删除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然后“爷爷”又打来了电话,她问,“在哪个食堂?”

我不耐烦说:“都说了是食堂。”说完便又把电话挂断。

最后一个电话传来了爷爷的声音,他喊了我的名字,我误点一个按键,发起了视频电话,摄像头里出现我的脸。我慌死了,左闪右躲,忙挂断了电话。

爷爷也没有接听,父母在微信上发了一堆消息,可我没看,也看不了,我手机一般不用流量。

已经深夜了,天完全黑了,我把对讲机放在地上,开始看起小说。心中想到父母会找到我,然后还要重复过去的生活,每天都必须工作,那样活着真累,我佝偻着身子,尽量让屁股舒服些。

楼梯上的瓷砖有点像冰,坐着难受,我看到块纸板,不知被谁折叠恰里丢进角落里了。在我正上方,有监控器。

我丝毫不顾忌监视器的事情,大大方方伸手去拿纸板,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真舒坦。

在父母没来之前,我心里产生一个疑问,“怎么还没来?”

之后,两人结伴找到了坐在地上我。“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我一下午都没找到你。”母亲委屈道。

“你可吓坏你妈了。”父亲皱着眉说道。

“妈没你也不活了……”

“你不要看人家,不要管别人。”

“我没管别人,是你要我看别人的。”

……

片刻后,父母和我聊过接着工作,只是母亲一直坐在我身边,她怕我再溜走。期间,她去骑车,让我别走,不然她真活不成了。我让她放心。

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啊。下班的时间也快到了。我从白天一直坐到天黑,又玩了一天,赚了。

一开始想死的心还很强烈,但后来也渐渐想开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死。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我并没有什么写好书就寻死的想法,那样很蠢。

自己写得书也不行,可就算这样我也会看,或许还会有人看,怎么说呢,如果这么轻易死去的话,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的那本日记以及那段评论了。

我说得好冠冕堂皇,活下去的理由啊,说不定也是不想死而已,只想着活命。

爷爷的电话也是,我的位置没思考过就直接说出来了。我要是真心要死,当初就应该去执行自己脑海里的死法了。

活着真好。可不是,今天也见到一个美女。她的身姿苗条,腰肢扭摆,风情款款,脖颈白皙嫩滑,发束绾起,身着灰色的短袖,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包臀裙,臀部极翘,往那捏一把的手感该是多么美妙。

这样的人厂里有很多,也不是随处可见,一个月里走在路上总能看过几次,确认过身影,是我一辈子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女人。

驾驶宝马车的女人在路上疾驰,也是在厂里工作,可别人家真是有钱。我透过车窗,看了她正抠鼻的样子,算是被吸引了一会注意力,然后继续在32度的高温地狱中苦苦挣扎了。

我这辈子也买不起车的。当然也不会买,一年就赚这么点钱,连油钱都付不起。

自己可是连鞋子都买不起。这两天我都穿挤脚的鞋子,快难受死了。今天用小刀割了鞋子,太小了,我想把脚后跟给割断,结果发现皮革太厚了,根本就割不动。

要不割腕,我想了很久,放弃了,万一没死就坏了,割脖子其实更好,但没想起来。

我之前的鞋进水了,目前还没有干。厂里只许穿劳保鞋,但父亲不穿没事,我不穿反而有事。这也说到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了。老人和新人是不一样的。

一进厂的充满希望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我始终麻木去工作,用已经死去的眼睛,黯淡无光的打量周围的一切,表现出一脸悲伤的样子,一天天过去,这将会是常态,直到手机屏幕亮起,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看着屏幕,重新焕发生机。

厂里开始有人看不惯我继续摸鱼下去了。这真是太好了。我其实一直在等这样的人出现。他今早给父亲发了我看手机的视频。父母除了和我说了别玩手机也就没有其他话说了。

这样也不错,我也需要一直这样下去,似乎很快就能离开厂里了。接下来,我也没头绪,我什么也不知道,无论是该做什么,还是……我活着本身来说毫无意义。

但是如果父亲还在世上,我根本就无法在家等死,还是要被他逼着去工作,说是用“养活自己”的话来替他赚钱,我还不是没被坏人盯上吗?他虽说动手了,但这种程度,父亲也能轻松应对,总之我在厂里还是要继续待下去的。

永远待在厂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只要我不玩手机就行了,但坏人还是会找各种理由来针对我的。反正我又不想待在这里,现实生活中总是充满惊喜。

我所期待的很快就要来了?谁知道呢,总之今天也是平凡的一天。毫无波澜的生活,好热,和昨天一样,还是热得满头大汗。

我需要把别人放在眼里吗?本来就什么也无所谓。工作丢了更好,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用父亲的话来说,我迟早会后悔。

天气真的好热,额头蒙了一层粘稠的汗水,这都可以用来洗脸了。在家里也觉得热,把内衣脱了,吹着电扇,而在外面更热,浑身无力,喝了有两瓶水了,还是很渴。

我现在丝毫不顾忌坐在地上了,这也算一点改变了吧,坐在草地上什么,哪怕全身有蚂蚁在爬也不在意了。但它咬我肚子就难以忍受了。我又不是佛祖,可不会割肉喂鹰。

下午,我看见父亲带了条烟,他比昨天迟来了十分钟。昨天他按时上班,可今天是处理我的事和别人好好深入交流一番?拿烟是为了贿赂别人不要管我的事?

我猜就是这样。但事实如何得问父亲才能知道猜测是否准确。

其实别人要想针对我实在太容易了。他既然可以查监控,看到我玩手机的样子,那何不等到暴雨天气,父亲让我休息,他在这时对我下手,岂不美哉?

我这下落了个不跟车的罪名。

如今下手虽说早了些,但也不碍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位高权重,是厂里的领导。而我只是小小的普通的工人,基层工作者。

就如母亲所说:“人家看你晚上不跟车,和你爸是怎么说的。”

“你家孩子晚上工作跟玩有什么区别,跟车离得远,还玩手机,要玩死回家去玩,厂里的钱没怎么容易赚,下不为例。”

母亲还义正词严跟我讲了一遍那位领导的原话。

父亲被这话吓得让我避避风头,今天不用上班。母亲不同意,她像是跟我说,其实说说给父亲听的,“你不要钱了?”父亲说:“你想上班就好好上,不想上就在家歇着。”我的右手刚才还和母亲抢羽绒服扭到了,疼痛感让我摸了摸手腕。她不想让我把衣服挂在车头,我不同意。父亲又插了一脚:“你要这样挂就不要去了。”

“那到底我是去还是不去?”我站在父母跟前,疑惑不解地说道。

最后还是要去上班。父母都没再拦住我去上班。而衣服也挂在车头,这要叫父母来说就是难看,丢他们的脸,我却没有任何想法。

母亲昨晚还兴奋地说:“明天厂里就有牛肉干和坚果发了,你有口福了。”结果嘛,今天倒也没提一嘴。她是忘了,还是骗我的。

厂里有这些福利才能让工人每年都死心塌地工作,免费的东西果然才是最贵的。

我可不要为了这些零食而坚持每日痛苦的工作,那样实在太累。

我们家就不是能买得起零食的家庭。

我讨厌食堂阿姨。这两天,她们擅自动我东西,叫我帮忙推碗,下次还是不要帮了,省点力气,我可没心情助人为乐。

羽绒服是用来晚上防寒的,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昼夜温差有点大,我可受不了。

戒色失败就继续戒呗,别灰心,这不难,勤去厕所就好,话说马桶冲水按钮我按了后,没弹回来,导致一直漏水,发出响声,我很久才发现,叫来父亲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只要把马桶盖掀起来就好了。

我也是看了自己的小说才想戒的。他早就算好了吧,绝对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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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七月三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