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路迢迢

正午,我骑车跟着父亲的车子,他把车开进厂棚里,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偷看了眼手机,还有一个小时多才下班。

我都快饿昏了,早上就吃了四个香蕉。两个还是带进厂里吃的。今早指挥工没来,父亲打电话叫我顶替。

我不情愿的“喔”的一声,立即骑车赶到厂里。

中午回家吃饭,父亲问我在厂里吃还是回家吃饭。我说随便,他说随便我。我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随便他,你想去哪吃我就去哪吃。”

毕竟在厂里吃饭要花钱。我们就回家吃了。父亲在饭前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我拿了大专证书就好了。

“职校的学生娃娃不是好人,他们欺负我们孩子呢。”母亲提醒道。

“怕他们什么?你拿凳子直接砸他们头上不就行了。”父亲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

“那我恐怕活不到现在了。”我沉思一会,说道。

“怎么可能——你就逮着一个人使劲揍,其他人自然就怕了。”父亲轻蔑地说道。

“那他们会把我带到没监控的角落里毒打的。而且我拿凳子砸其他人,他们不拿凳子砸我?”

“你也上呗,反正对面不敢动刀子。出了事自然有警察收拾他们。”

不,我在职校看见过他们带了刀子来教室,他们貌似就是做给我看的。

“他们有五个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更别提身高体重的优势了,戳眼睛是个好办法,我就用过,施暴者往我身上拳打脚踢的时候无意识的用过。那时光顾着防备了,拼命一点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了吧?

“怎么打不过,叫我就不还手,等身上有伤就报告,他们敢动刀子?吓死他们!”

哼,人家压根不承认,这群施暴者精明得很,欺负人专找监控死角,你一个人独木难支,告状没有证据,吐出的话语也是苍白无力的。

“那你怎么被人家骂得屁都不敢放一个?”我想起自己的日记被人糟蹋。我躲在一间黑屋子里坐在冰冷的地上哭泣。

这时,父亲打我电话叫我回宿舍,我本不想回的,架不住父亲命令——结果到了宿舍,我被许多人包围,他们脏话连篇,用冷暴力一直骚扰我。可我足够坚强,当即通知了老师和家长。父亲却想强出头,让我把电话给施暴者,结果自取其辱,被人骂得要死。

“他们敢哪?什么时候的事?你看在厂里谁欺负我?”

我懒得和父亲多说废话。他就只会纸上谈兵。

“这么说我们儿子在职校遭了太多的罪了。”母亲笑呵呵地说道。

“他太善良了,心善呗。”父亲讲话断了断,“真正心狠的人你还没见识过。”他又告诉我:“张纲职校的男学生被两个男娃娃欺负,长达几年,最近闹出人命了。他把那两个人往楼下摔,两个学生全被他摔死了。”

“法院判刑20年,给了其他家属一个交代,那男学生也是和他一样,被别人欺负得要死,内向的人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呢。”

“真的?还好我们家孩子走得快,上学还真是够要命的。”母亲悻悻然地说道。

“够了!你烦不烦!别说这些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很讨厌回忆过去沉闷苦涩的经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反正我也跳出这个坎坷的泥坑里了。

“上职校还不是为了拿大专证书。”父亲慢悠悠地说道。

但是,性命和学历,谁更重要?这一点不言而喻。

中午,母亲在上班前跟我说,“厂里明天日本人要来了。明天还是大检查,如果被抓到那就完了。”

“日本人来干嘛?”

“听说就是来视察工地、环境之类的。”

我应该是和这种人是毫无关联的。估计也见不着,嘛,都是大人物啊,我都可以想象得到日本企业来找国企谈合作,国家赚他们的钱,他们就出国乘船来这里看一遍,明天也不会有事,我的生活到底还是老样子。

话说现在来日本人就欢迎了,以前他们来侵略……老一辈的恩怨了,迟早会慢慢淡忘的。

“看到了这个老哥的帖子难过死了百百。

好难过啊好难过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间疾苦。我也吃了不少苦,但是比起来就感觉完全是幸运太多了。”

我看了这段话,面无表情,瞧了遍下面的贴子,搜索一下,就找到了原贴,内容如下:

“我这一生也许就这样了。长期更新我的自传。

楼主今年已经32了,以前长痘痘皮肤差。给人感觉老。

干保安已经断断续续9年了,全部家当也就3w多块钱,别问我9年才攒了这么点,因为我这保安一个月也就1800每年都要回家也就花了,再加上饭菜不好,我经常在外面买5块钱的大饼和10块的猪头肉,还有18块的烤鸭。

反正就是喜欢吃。所以没攒下钱,因为工作不好找,现在保安要求也高,我就在这个不是正规的挂靠保安名下的私人小公司干了这么多年。。”

“要说为啥要干保安,还要从我刚下学那会起。还有我的家庭。

我也不想提我的父母,就当他们不存在。我是单亲家庭跟着我爸,我亲妈在我几岁的时候就跑了。后来我爸又找了个女的。带个女孩。那个后妈对我一点也不好天天打我,不给我饭吃。。

在我19岁的时候我爸的了癌症。把家里钱花光了也没治好。最后在床上植物人躺了半年死了。后来我妈就又找了个男的。把房子卖了带着自己的闺女跑了。

那时候我已经不上学了。在外面打工,过年回来才发现房子已经是别人的了。后妈也跑了,联系不上了。”

“当时我真的很无助。因为我爸是入赘到我亲妈那里的。在那边没亲戚。后来我妈的父母死了,家里就我爸当家,天天打我妈。我爸就属于在外面花天酒地。在家里牛鼻的不行,天天打我和我妈。后来就把我妈打跑了。。他在外面打工就又带回了我这个后妈。”

“然后我就出去打工了,去的第一个城市是温州,温州这个地方真是很奇妙,到处都是小工厂。给我的印象是每个温州人家里都有个小厂。

然后找了个包住工作。就是杀鸭子拔鸭舌头。那时候杀鸭子没什么机器,全靠人工烧水,然后拔毛。掏肚子。我负责烧水劈柴,一个月400块钱。一天12小时,吃是老板提供做饭的地方都是烧煤球。在一个大炉子上,放一个带盖的锅。

然后自己买铁饭盒放点水放米在里面蒸。菜自己买然后自己买锅自己炒菜。我嫌麻烦又不会做饭。只能天天吃咸菜和黄豆酱。拌米饭吃。。。”

“这工作累的很,关键气味难闻。夏天更是受罪。带个口罩都挡不住鸭子的臭味。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脸上长痘痘了。很大的那种。一挤痘痘里面都是脓和血,满脸都是。可能跟我吃的和工作环境有关。”

“干了一年,好不容易攒了2千块钱,有一天去买米的时候,路过商业街,一个发传单的jian男,说楼上免费做美容可以祛痘不要钱。非拉着我去。然后我就去了。到了2楼发现里面都是漂亮的美女。

她们很热情,一个经理样子的女的。拉着我给我做面部按摩,在我脸上抹了不知道啥玩意,黑黑的一层。说我脸上痘痘有毒,必须要排毒。然后让我掏钱,我说没钱。。

她说已经抹上了。不掏钱脸会坏。我一听吓坏了,当时她说坐下来也不贵就100块钱。我就做了,结果稀里糊涂全部做完,把我身上带的钱全部要光了。。后来出来时整个人都蒙蒙的。”

“回到宿舍感觉被骗了。没办法只能自己受了。后来老板家拆迁就不干了,打发我们走了。。就没工作了。。

跟我在一起干活的,玩的比较好的一个河南工友就带着我去工地干活。他比我大4岁,他说啥我就听他的。每天在工地就是搬砖拌水泥。还要扛水管。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一天80块钱,结果干了一年一分钱没拿到。找工头要工资,工头说工资已经被我河南那个朋友带领了。

然后我去找那个河南朋友。结果他已经不干了,东西都拿走了,打电话也把我拉黑了。我就又去找工头。工头说找我没用。工资已经被你朋友领走了。我说为啥你让他领,结果工头说你是他带过来的。是他的小工。工资都是给大工,。然后大工再给小工。让我找他去要。

我说人走了我去哪要?他说那就不归他管了,然后我就赖着不走,结果被工头用安全帽把我的牙都打掉了。还有好几个工人要打我。因为他们都是工头的人,我也被吓住了。就回宿舍了。也不知道怎么办。

第二天晚上放工回来,我的被子和行李都被扔到院子里了,工头让我走,说不要我干了。我说这么晚了我去哪里。他不管叫了一群人把我撵出来了。我身上一分钱没有,提着被子和行李在一个桥底下睡了一晚。”

“第二天就赶紧找工作,可是我身上没一分钱,只能找那种包吃住的工作。问了好几个小厂都不包吃。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大厂,因为我的认知里,我只能去私人开的小厂,大厂都没有想过。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包吃住的工作。最后找了个包住不包吃的搬运工的活一天60块12个小时。早上开始干到晚上,有货就干,没货休息,虽然累。但是还可以,比工地活轻。。

可是我吃饭的问题还没解决。本来想打算晚上下班去捡破烂和矿泉水瓶子卖钱吃饭。可是到了晚上根本没有瓶子可捡。都被别人捡完了。饿得难受只能把我的手机卖了20块钱。我就靠着20块钱天天吃馒头配着自来水管的水。

整整吃了一个月。直到发了工资。那一个月完全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有时候吃不饱,又不敢多花钱怕花超了,扛不到一个月。。然后我就拼命喝水直到喝的想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小船三年又三年

窃玉

秋燥

天才双宝的恶毒小姨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在死亡的前一天
连载中七月三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