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贤穷至妙

脚趾莫名其妙的发痒,也许被冻伤了,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皮肤血红,用手抓了抓又疼,叫人无可奈何。或许涂些药膏会好些。

28号的今早,母亲含笑跟我说了件事:“你知道不,你二爹爹死了。你爸一早就开车回老家了。”

“怎么死的?”“老死的。”

等父亲回来之后,我向他询问了二爹爹的名字,他告诉我了,也是我第一次才知道那人叫谈世维。至于他的妻子,是姓董,也是三个字的名字,不过后面的名字我忘了。她也死了,几年前就死了。

母亲为什么会面带微笑告诉我有人死去了呢?她是迫不及待想吃席?我记得以前,爷爷奶奶和我、我姐以及二爹爹一起拼桌吃饭的时候,我还给他夹过菜,那时我吃不惯家里的粗茶淡饭,喜欢吃干饭弄些辣酱搭配。他坐在我旁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我端着辣酱瓶,凑近他碗前,说道:“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立即夹了些辣酱给他。事后我还为此感到很不好意思。

父母聊起那位老人怎么死的。母亲问道:“他真的是老死的?”他说:“不然呢,他今年都85岁了。一个人在家里,死了也没人知道,还是我妈发现他的。我二哥今天也回去了。白天我爸妈去工作了,晚上我妈回来叫他人呢,但没人答应,于是发现他坐在床边,身上披着件褂子,一动不动,显然早就死了。”

这位二爹爹是我爷爷的拜把的兄弟,也是我们老家的领居,小时候曾见过他许多次面,可跟他说个话却没几次。

母亲见我不理他们,便说:“你怎么不高兴了?”我还沉浸在从前的回忆当中,自然懒得理他们。反正这也和我无关,父亲说:“老人都一个一个去了。”死亡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昨夜在网上刷到过这句话。现在想起来,倒让人颇感不可思议。我身边的一切都好像按照顺序或者规律发展,也许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吧。

今天是阴雨大雾的天气,灰白色的天空上漂浮着浓厚的雾气,我也想在这种时候死去。他的葬礼我不会参加,估计同龄人里也少有人去,大家都忙着学业。话说我也差不多有两三年没有见到二爹爹了。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圆桌聚会里的亲戚们说思琪看文学看呆了,人都傻了。我妈说我看手机看得人变蠢了,脑子变笨了。现实和小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我正在看手机里的文学作品。

中午,母亲说给我看个人。她说:“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臭蛋现在也长成大闺女了。”把手机里的视频摆在我的眼前:“你看看是不是?”

我抬头一看,发现她长得还不错,现在的模样简直和小时候天差地别,果然是女大十八变。那圆润的脸庞雪白、粉嫩,乌黑的长发柔顺如瀑,柳眉下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略带羞涩之意,她的嘴巴和小时候一样宽阔。视频里的她看了下摄像头,忸怩不安,便转过头。母亲又说,“她现在可厉害了,能一个人去苏州打工。你看看啊?”我只瞧了一眼,然后立马低头看手机。

母亲用不耐烦的语气地说:“你看了没有?”我只好抬头再看一眼。她见我又低头看手机,心中不喜,又说:“你看手机把脑子看坏了,别老把头倾在那……”我笑道:“你再说一遍。”

“不能看手机!看呆了!”母亲叫道,有时还扭过头偷瞧我有没有再看手机,见我依然不理她,劝我别再看手机了。

《笑傲江湖》是我想看金庸的书中最后一部小说了吧?他剩余的其他书都不太想看了,网上搜到金庸的人物生平,有人评价道:“金庸小说可以说是四大名著之下的最强影视IP了,经久不衰,和四大名著一样融入了中国人的记忆里。就这一点,他其实没有必要去遗憾什么了。天下谁人不识君。”

昨天28号是雨天,父亲叫我发动旧型车,然后向前开。因为车子挡着路了。我问清车子停在哪里才过去,毕竟他一口一个“就昨天停的地方”我怎么记得?非要让他说明白才是。我的年龄也一日比一日大了,记忆力下降也在所难免。

我骑车赶到后,发现车子发动不了。实际上我也不太会怎么操作,父亲以前也没教过,但多看几次总会明白其中的关键。首先第一步是开电源,然后是发动车子,但是我在第一步就出岔子了,电源打开了,却没有电。于是便告知了父亲,请他过来,我无计可施。

旁人围观,见我绕着车转来转去,不耐烦地问:“你行不行?”我本就不想和这些人废话,但还是回了句“不行”。他又问:“车出了什么问题了?”我脱口而出:“我叫我爸来了。”旁人笑道:“儿子不行,老子上!”说话的声音特别大,特别刺耳,像是听了全世界最搞笑的话一样。我自然明白其中猫腻,心想:“这些人不知道我爸也在厂里工作,听了我的话会觉得好笑也情有可原。”有人擅自拿了我丢在地上的帽子,见了帽上的姓名,笑道:“谈雅文,这名字取得像女人的名字。”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夸张的笑容,我坐在车里也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隐晦一笑,但立刻憋住,忍住没笑。其中一位蓝帽工人打电话叫人来,不多时,一个白帽领导向我问道:“车子怎么了?这是轮胎坏了,还是没电了?”我默默回了句:“不知道。”这算实话实说,他见在我这碰了个钉子,说道:“你叫人来修了没?”我再说一遍:“我爸会来。”别人更加得意忘形的笑了起来。领导也跟着笑了,道:“有人来修就行。”其他人纷纷嚷道:“车没电了!”“他爸神通广大,从家里飞过来……”

不一会,父亲就来解决了问题。别人大笑着冲我叫道:“还是你不行!”我懒得回应。我自个明白不想琢磨怎么开车的原因是我不想一辈子就只是开车。

绵绵细雨越下越大,直到我下午跟车的时候,脸上已然全无血色,冰冷的感觉在四肢蔓延。鞋子里早就进水了,脚像泡在冰块化成的水中一样。风一刮来浑身倍感寒冷,我觉得这样挺好,既饱受折磨的同时又死不了。

如果我没有自尊心的话就好了。总是在意它,所以总是多了很多麻烦事。比如下雨天去厕所上厕所就很麻烦。

父亲见亲戚死掉了,迫不及待的叫我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二爹爹最后一场了,你也送送他吧。”我才不想回家,便说:“你要去就你一个人去吧,我不回家。”他越胡搅蛮缠,我越是不客气。我还差点要说出以死相逼这种话。

“这是你二爹爹!家里死了人哪有不回去的道理。你这娃娃一点也不懂事!”我像闻所未闻,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听父亲讲:“我晚上回去要给他守夜。”母亲却不高兴道:“你昨天一晚上不睡觉,今晚要是还不睡,身体怎么熬得住!明天你还要上白班。”旧时代的习俗父亲依然遵守,像那些猴子一样,遵守着不能爬梯子吃香蕉的规则。

一早父亲又问道:“下午我请假回家,你回去不?”我说:“不回,我也请假?我就待在家哪都不去。”“你没企业微信,请不了假。”“那我就待在这,我下午跟谁?”“他们车都有人跟,你就待在这。明天早上你就一个人来上班开会,我们去老家办理丧事。”“那我可以玩一下午直到下班?明早也可以坐着玩?”父亲听后,微笑不语。

等父亲走后,我反应过来,“我为什么不能请假在家玩?”问他:“我请不了假,那你怎么叫我回老家?”“你要请假,我可以给您注册一个企业微信。”我伸手推他,道:“那算了,我不回家,你赶紧走吧。”他脸色灰暗,埋怨道:“你这小孩这么大了一点也不懂事。”我选择置之不理。

但上午的工作结束,父亲却说:“人家周下午肯定叫你拉钢管,给你配个指挥。”我黯然失色道:“那我请假,我又不知道怎么拉。”“你跟着人家指挥跑呗,你不回家请什么假。而且请假要登企业微信。”我才不想搭理他的风凉话,便说:“那你登上我的企业微信请假不就行了。”

父亲左右为难,想了一会,输入我的身份证号,扫描了我的人脸。这期间却出了问题,人脸怎么也识别不了。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可笑而黝黑的脸,讨人厌的面孔,诉说着我长相丑陋的事实。

一会说是我与身份证上的照片不匹配,一会说扫描结果不一致,不是本人,识别失败。后来我戴上眼镜才通过人脸识别,不然还请不了假。

等我成功请了假,父亲露出獠牙,说道:“你跟我回家不?”新一轮的战斗即将开始。我们之间的言语交锋如唇枪舌剑,讲究寸步不让,还讲究道德绑架。他站在道德制高点肆意妄为,践踏我的尊严、责骂我的行为,为了取胜,无所不用其极。我当然也不是二流角色,据理力争,当仁不让。凡事都要一辩,常常面红耳赤,头脑一热,说出让他觉得无理取闹的废话,惹得他开口斥责,我听了却反而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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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亡的前一天
连载中七月三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