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伸出手指来拨弄她眼皮：“你还没说，1912年是哪一年呢，宣统帝又是谁？”
那拉金婵冷笑：“王爷从哪儿听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如今又拿来为难我？什么1912年，什么宣统帝，我不知道！”
她斩钉截铁，理直气壮，胤禛盯着她眼睛看，硬是看不见半点儿心虚和躲藏。
胤禛还要问，那拉金婵掐住他胸口软肉：“王爷，您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要不然，您先去李氏那边找您的娇娇儿，听她哭上那么两首曲子？”
胤禛脸颊就抽动了一下，李氏这事儿是过不去了是不是？
他顿了顿，将那拉金婵按在床上：“爷今儿就在这里睡觉。”
那拉金婵怔愣片刻，迅速将床上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然后起身往外面软塌上去。胤禛紧跟在后面：“那我也要睡在软榻上。”
弄不明白这几句话，他今晚上是睡不着的。既然那拉金婵不说，那他就自己观察，先弄清这到底是说梦话还是神仙指点。
那拉金婵再起身往内室，胤禛又跟上——这整个王府，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就算是那拉金婵去找二格格，胤禛也能让人给二格格先换个院子。
今儿，他就跟定了她了。
胤禛耐心十足，那拉金婵里里外外转了五六圈，实在是受不住了 ，一头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没办法，她除非是和离了，不然，怕是真甩不脱这狗皮膏药了。
明明很困，可真的躺下闭上了眼睛，听着胤禛也窸窸窣窣的在床外侧躺下，四周又恢复了安静静谧，那拉金婵反而是睡不着了，脑子里就像是安装了一个放片机。
各种各样的短片，就像是喷泉一样，杂乱无序，喷涌而出。
她强迫自己放缓了呼吸，将心思转回到刚才的事情上，是自己说了梦话？那胤禛半夜里忽然出现在自己房间是怎么回事儿？可别说他在书房就能听见自己说梦话？
赶巧了来听见了？那可真是……狗日的赶巧了啊，百年难得一见的巧合啊。
那自己日后要睡觉，是不是得先在嘴上带一个狗笼子？就那种往狗狗嘴巴上带，以防它们晚上叫的那种？那拉金婵哆嗦一下，赶紧将脑海里随之而上来的短片给甩开，她誓死不带狗笼子。
那往嘴上系一个口罩？
可胤禛看了应该会更怀疑吧？
说梦话这种事儿，当真是人力所不及的，她思来想去，都不用知道该如何解决，除非是不睡觉，可不睡觉是要熬死人的，她虽然不打算长命百岁，也想早死早超生，但并不愿意将自己折磨死，她还是想顺其自然的，没有痛苦的去死的。
不然，她早早就找一把匕首扎自己心窝里了，不就是怕疼，这才没用上吗？
那拉金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觉得半边肩膀生疼，但硬是不敢翻身，万一胤禛又要问她1912年是什么，她难道还要再起来打一场吗？
反正熬着熬着，胤禛就该上朝了。
苏培盛战战兢兢的在外面喊了一声，胤禛木着一张脸起身，该睡的时候睡不着，想睡的时候睡不成，该死的，1912年到底是什么鬼？
“午饭等我回来用。”胤禛更换好衣服，来到床前捏一捏那拉金婵的脸颊，也不管那拉金婵是在真睡还是装睡，只管说话：“李氏那边你看着办就是，不过，要顾惜些弘昀和弘时。”
胤禛前脚上朝去，那拉金婵后脚起身往弘晖学院——什么等他回来一起用午饭，做梦呢。
她到弘晖学院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厨房已经在忙活了，蒸笼里的馒头，大灶上的白粥，另外一口灶台上正在炒菜，蒜蓉青菜，这季节，最不缺的就是青菜了。
“不用行礼，早饭是什么时辰？”那拉金婵摆摆手，让厨房里想要行礼的人打住：“学生们可都知道时间？”
管事嬷嬷姓刘，笑着说到：“昨晚上就通知过了，再有一刻钟，就该是早饭时间了。”
那拉金婵点点头，又有两个婆子来搬蒸笼，她觉得自己碍事儿，索性就找了个角落站着。
一刻钟之后，院落里传来敲钟的声音，也就是片刻吧，就有人从院落各处走出来，往厨房这边来了。先跑过来的都是孩子，毕竟孩子比大人腿脚快。
这些孩子，在学院几天也略学了些规矩，冲到了放着蒸笼的桌子前面，就开始一个个的排队。
另有两个婆子去将煮粥的大锅也端过来，三个桌子并排放，左边馒头，中间白粥，右边炒菜。
端着碗的孩子从左到右，先拿了托盘，将馒头放上去，再盛了白粥，又来盛炒菜。
馒头是粗面馒头，今儿用的是黄豆面，所以馒头看着有些发黄发黑。
那拉金婵看着有意思，就好像回到了自己上学时候，索性就去代替发馒头的婆子，自己站在蒸笼跟前：“我来，一人一个是不是？”
那婆子诚惶诚恐，正要行礼，那拉金婵摆摆手，示意她到一边去，自己拿了筷子发馒头。
粗面馒头嘛，表面都不是很光滑的，所以就算筷子用的不是很好，她也能很准的，一筷子一个馒头，学生们都是丁点儿大——但凡超过十岁的，有点儿自己谋生的手段的，都不会来这学院的，毕竟，才刚开的学院，一没名气，二来，谁知道一进来是不是就算卖身为奴了呢？
所以这里的孩子，都还年幼。
一个个仰着头看那拉金婵，脸上虽然黢黑，但眼睛还算是明亮，看的那拉金婵心里发酸发软，语气也就越发温和：“拿好了，可别掉了啊。”
二十多个学生，很快就分完了第一层蒸屉。
然后就是那拉金婵请的先生们。
打开第二层蒸屉，那拉金婵看一眼，就沉默了片刻，这里面放着的是白面馒头，一个光洁雪白，就像是雪团子。她看了看自己的筷子，干脆变夹为扎，一扎一个准儿，一根筷子扎，一根筷子用来剥落馒头。
炒青菜倒是没变，白粥也还是一样，唯独馒头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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