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风月事我快记不清了。
韩于谦总是调侃我们明明相隔几百米,却跟那些几千公里的异地恋一样,我无视了他的卖惨,推了推他。
“要上课了,你赶紧去操场。”
我在的这栋教学楼和其他北方教学楼有些不一样,出门不是下一个班级的门或墙,而是绿柳碧湖,韩于谦总是要路过这里去上体育课。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韩于谦缠了上来,他比我高,总喜欢把脸埋进我的脖颈里,像吸猫一样。
我们在一起有四个月了,坐过最大尺度的仅是在学校黑暗的角落里一触即离的唇贴唇而已,深吻都不曾有。
就像现在,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在我的嘴角亲了亲。
“还有几分钟,不急。”
我们并不是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腻腻乎乎的,我们常常坐在一起发呆,我喜欢看着云,看着太阳,看着天。
韩于谦喜欢看着我,刚开始我还觉得不自在,但时间久了我也就习惯了,也就由着他去了。
我们很少见面,像这样看云卷云舒的时候也很少,但是现在回忆起来才会更清晰可见。
我跟在看老电影一样在回忆这些事情,记忆包浆了。
但是我不得不佩服韩于谦,他这个乌鸦嘴一语成谶,真就打开了别样“异地恋”—疫情。
“本来寒假你就宅,现在好了,可以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宅了。”
“微风,新年快乐,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了,我不放心你。”
我依旧记得,那是一个清冷的年,爸爸妈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在疫情刚爆发的时候就屯好了食物。
水泥钢筋筑起了高高的屏障,我透过窗户向外看,红色的灯笼和对联没有人声的渲染显得格外萧条。
大街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人,不像是过年,我和韩于谦打着电话,嘟囔着。
“什么?”
我回他:“像世界末日。”
韩于谦沉默了一会儿:“微风,不要生病。”
我把窗帘拉上,给韩于谦的通话开了免提,伸手拿过放在旁边的吉他。
“韩于谦,我给你弹首歌吧。”
我之所以能记得这么琐碎的事,一是新年街上的萧条让人印象深刻,二是那时我还不会弹吉他,教我吉他的老师教了没几天就因为疫情在家隔离了。
我对这种能耍帅的东西很好奇,自己也磕磕绊绊学了几首歌,勉强能听,但不多。
那是我学会的第一首歌,叫《相识》
白日烟火
无端落寞
黑夜的帷幕燃尽
却等不来白日来临
我不再思念
回忆是无尽的轮回
再看到星光
又是一次次凝望
不是我的冬天
延续生命的轮回
擦肩而过的不相识
是等不来的春天
……
“有点感伤。”韩于谦浅评一下。
我盯着吉他出神了一瞬,手指有些无聊的随意拨弄一二三四五六弦,发出好听的声音。
“微风,有点吵。”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手指摩擦了一下琴弦。
我感觉有些无聊,外面和里面都是安静的,我想,吵一点又怎么了。
于是我伸手挂了韩于谦的电话。
韩于谦说他真的不会哄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每次吵架他只能给我一些行动上的安慰。
可现在特殊时期,不擅说话的韩于谦从无奈变成了沉默。
我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天没有天时,地也不地利,好多事情都不是谁对谁错,而是没有切身体会,永远不知道对方的难处。
我能说他变心了吗?
只是不能互相理解罢了。
当然,这是我在过去很久才想明白的道理,那时候的我……也没有很生气,更多的是不能被理解的不解。
我只是想让世界热闹一点。
疫情来势汹汹,学是开不了了,于是我们进入了网课时代。
平心而论,我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老师心目中的高中生,我虽然也不想听网课,但是我更不想再考一次倒数第二十。
我或许没有很多优点,但是有钱绝对是我的优点,虽然这个优点是爸爸妈妈赋予的。
我花重金在网上找了个一对一家教补习物理,又通过某富哥朋友找了个外国人练习口语英语和努力寻找我那不知所踪的语感。
我还没有勇气向家里说明我的性取向,所以我又又又又又一次拒接了韩于谦的电话。
但是这样有些不妥,我打开手机,示意平板那边的大学生家教等我一下。
我打开韩于谦的聊天框,输入指纹,给他转了一万过去,并且留言。
“安静点。”
哪只,这笔转账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韩于谦从打微信电话,直接变为打手机号码,我震惊了一瞬,关了摄像头和麦克风,接通了他的电话。
“微风,你没有被盗号吧?!”
我沉默了,人生第一次霸总体验以疑似被盗号结束。
“没有。”我黑了脸,“晚点陪你,不要给我发消息了,我在上课。”
“奥。”韩于谦的声音有点委屈,“不过你看着点群,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她可能点名。”
点名?不可能的。
不可能进直播的。
其实上过网课的都懂,尤其是由于是第一次应对网课,学校那边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让一个年级进一个直播,一个老师讲课,根本没有人查我们在不在。
不过为了安慰被三班班主任管的特别严的韩于谦,我还是特别真诚的嗯了一声道了声谢。
韩于谦挂了电话,我继续听课,没过一会儿,手机叮的一响,我写完手下的单词,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韩于谦:转账两万元。
韩于谦:已退还一万元。
我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按灭了屏幕。
呵,他是在嘲笑我没钱吗?
疫情愈演愈烈,各大软件上每天都推送着各种感染消息,让人惶惶不安。
伴随着病毒而来的,还有金融危机。
韩于谦家做的是事业,我从聊天中听得只言片语,他们家公司似乎也收到了疫情的冲击。
我安慰他,至少人没事。
这是最无力的安慰了。
除了口头上的安慰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是面对面的拥抱,而且我那时还未成年,没有接触过家里的产业,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外面刮着风,呼呼呼的,天空也很暗。
再后来,就是六月份的开学,那时我记得我是上高二了。
这个学好不容易在风雨飘摇中开了起来,迟来的选科分班也开始了。
家里对我尚且宽容,只要求我学物理,其它让我自己看着办。
彼时,我已经对未来有了较为明确的规划,而且我深知,无论以后我学什么专业,到最后还是回到公司继承家业。
最后我选了物理,生物,政治,韩于谦选了物理,生物,化学。
那是我们相别半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我总觉得韩于谦变了,更憔悴了些。
相隔已久没有见面的恋人见面第一时间,不是热烈的吻也不是紧紧的拥抱,而是安静。
我们戴着蓝色口罩,没有人先摘掉,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确认那时的我察觉到了什么。
最后还是韩于谦先摘了口罩拥抱了我。
六月,很热。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前一天选的科,第二天考的试,考完试第三天分了班。
我在网课努力了一把,去了实验班,而韩于谦正常发挥,留在了普通部,不过去了b部一班。
我们之间的距离,从相隔一个操场,又加上了他那边两层楼,我这边的一层楼。
因为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转折,我记得很清楚。
有一个男生也是从普通部上来的,他似乎认识我。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有些踌躇不定,然后向我走来。
“我知道你和韩于谦,你们是情侣。”
我拿着笔的手松了松,头一次觉得周围人好多,让我无处可藏。
我的喉咙有些酸涩,有点僵硬的点了点头,男生的神情又犹豫起了。
“韩于谦…之前班里有个女生在追韩于谦。”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我的脑海里突然被这四个字刷屏,有些果真如此的恍然,又有些果不其然的茫然。
我没有去质问韩于谦,这不是我能做出来的是,而且人家男生也说了,只是女生在追求男生罢了。
但是细想一下,从六月份开学那一面后,自己确实有几日不见他了。
我趴在走廊上,向下看湖边风光,兴致缺缺。
后来我经常在我们一起吃饭的地方等他,但是却没有碰上过。
一天,两天。
三天,四天。
我依旧在那里吃饭。
也就是在那个夏天,我才发现,好像好多人都知道我和韩于谦在一起的事,因为有好多人来跟我说,那个追求韩于谦的女生又做了什么什么。
比如把口红蹭到韩于谦领子上,韩于谦一怒之下扔了那件校服。
女生给韩于谦带奶茶,韩于谦扔给了其他朋友。
一件两件倒好,我尚且有些兴致听,还顺便反馈一些他们想看的反应,比如愤怒。
可是我真的生不起气来。
尤其是这些所谓知情者来的频繁之后,我从中窥见了一些端倪。
但是我不说。
“你好久没来找我了。”韩于谦似乎有些委屈。
我下了楼,站在湖边,两只小臂靠着路边的围栏,旁边比我高一些的小树垂着树叶,总是来碰碰我的脸。
“嗯?”我打了个哈欠,心里挂念着没有课后总结的数学题,“我以为你脱不开身。”
我意有所指。
“那是那个女生一厢情愿而已,微风,你要相信我。”韩于谦伸手搂住了我的腰,我向来不愿深思,所以我顺势点了点头。
风又起,在韩于谦的腻腻歪歪下,我也有些脸红,但是到最后我们没有接吻,只是蹭蹭脖子贴贴脸。
韩于谦走后,我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样子。
我似乎有变脸的天赋。
我暗暗自嘲,回头看了一眼湖面上悠然自得的鸭子们,上了楼。
两三章之后结束韩于谦的戏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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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戚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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