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你别不理我啊，我们也算是有革命情谊的朋友了。”冯杰笑呵呵地说道。
这位同样出现在魔方副本里，并且跟唐凌打招呼的玩家赫然是曾经在第一个教室副本里接触过的玩家。
当然，从当初的情况来看，两人并不能完全算是在同一个副本里。
唐凌只是稍稍移开了视线，在冯杰说话后回过头：“你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心理阴影。”
“我这是自我调节能力好，”冯杰沉默片刻，“大佬啊，要是你跟我一样，一次又一次经历那样的事，你也会习惯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当初不是你，或许我真的已经崩溃了。”
这个游戏带给玩家的阴影并不在于死亡，所有在游戏里的玩家都很清楚，他们在这里并不会死，就算不小心死了也可以复活，可这并不代表玩家们不会惧怕死亡。
恰恰相反的是，玩家们内心最大的恐惧其实来自于死亡的过程，在没有亲身经历之前，在外人看来，游戏里的死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就好像在现实世界里的人们看待游戏画面时，他们会觉得无所谓，反正只是玩游戏而已。
就好像从游戏里出去的玩家，在被遮盖恐惧情绪后，他们面对游戏里的死亡也很淡定，认为这并没有什么。
只有当玩家们亲自站在游戏中，亲自面对死亡时，才会感觉到原来死亡的过程是这么恐怖。
唐凌在这个游戏里并没有真的经历过死亡，他唯一的死亡经验是上一个副本里跟男人一起同归于尽。
悲壮却又甜蜜。
可他却能够明白玩家们对死亡的恐惧。
因此在冯杰说话的时候，唐凌只是静静看他。
“其实我并不喜欢跟人说起那段经历，”冯杰苦笑，“死亡的过程，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所有的痛苦都是真实的，所有的折磨也都是真实的，没有痛呼出声不过是因为已经痛到麻木了，其实我很羡慕当时跟你站在同一阵营的那些玩家们。”
“他们很配合，他们付出了信任，我只是把这份信任还给了他们。”唐凌淡定道，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
“是，所以我才羡慕，”冯杰的眼神变得沉重了许多，“你们当时轻松通关副本，所以永远都不会想到我们在那个副本时经历了什么，没有你这样的人在，那个副本会变成考验人性的人间炼狱。”
教室副本看上去普普通通，实则每一步都暗藏杀机，特别是数学老师的那节课，在你死我活的局面下，很多人都选择了让对方死亡。
哪怕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两位玩家，面对恐怖的必死局，都能毫不犹豫把对方推出去。
末了还来一句“不就是一个游戏而已，反正不会真的死，等游戏结束了自然可以复活”。
他们理所当然地依托于游戏这个背景，把置人于死地轻松的责任轻松推卸，结束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很特殊，”冯杰指了指自己，“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是第一次想要冲出教室的人，结果也像你们那个副本一样，我被留在了教室大门旁，在两次副本里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看在眼里，身体再痛，都痛不过被背叛，被放弃，所以我才说羡慕跟你在一个副本阵营里的玩家。”
唐凌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冯杰看着他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本来嘛，在这个游戏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都不需要为别人负责，只是在这个游戏里，我们很容易看到一些在现实中看不到的阴暗面，所以我才要谢谢你，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或许我现在也已经疯了。”
唐凌从冯杰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特别的关键词：“也？”
“这个游戏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人发疯吗？”冯杰耸肩，转身笑着指着现在正在所有人眼皮底下进行对战的两个玩家，“比如说他……”
唐凌转头看着台上的对战局面，正好看到其中一位玩家手里的匕首插到另一位玩家的太阳穴中。
血液从那位玩家的太阳穴中溅出……
按照冯杰所说，所有玩家在游戏里的感知会被百分百还原，也就是说现在这位玩家所感觉到的是真实的被刺中太阳穴的痛苦。
两人的小游戏并不是近身肉搏，在匕首被拔出的瞬间，两人上方的大屏幕才出现这一局的对战模式。
紧随其后，大屏幕直接宣布其中一位玩家死亡，以及另一位玩家获胜的消息。
大屏幕上宣布的结果一出，整个空间里所有玩家都沸腾了，不管是新玩家还是老玩家都开始破口大骂。
一开始所有人出现在魔方空间时，老玩家们一直都心生警惕，直到确认了死亡方式后心情才有所缓解，直到这一刻，就算是老玩家们也不淡定了。
说是老玩家，其实这些玩家经历的副本并不算太多，像唐凌这样只经历过两个副本的算少数，但多的也只经历过三四个，或者四五个副本，只是每次副本里对玩家造成身体伤害的都是NPC。
直到这一次，有玩家率先破坏了游戏的规则。
明明可以通过对战决定胜负，却有人选择了更加简单的肉搏战，而且用的还是那样血腥的方式。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太过分了，他这是违规！”
“被刺中太阳穴的感觉……会很真实吗？”
“新人吗？不要对这个游戏抱有太大希望，在这个游戏里，我们所感知到的一切都会跟现实中一模一样，包括痛苦，包括死亡。”
“为什么不能退出游戏？！！！”
台上握着匕首的玩家高高举起手里的匕首，微笑着冲着所有玩家挥了挥手：“游戏从现在正式开始，这才是这个游戏真正有趣的地方，欢迎你们向我发起挑战。”
“疯子，他是疯子！！！”
“从进入这个游戏开始，没有人能完全保持理智，我们是这样，你们也是一样，新人们，享受现在还能保持理智的时候吧，从你们进入这个游戏开始，就注定不可能退出这个游戏，简单直接的死亡比痛苦折磨而死幸福多了。”
“为什么不能退出游戏？为什么？！！！”
冯杰站在唐凌身旁，微笑着看着场内表现各异的玩家们，转头跟唐凌说话：“当初在教室里，那个得罪你的玩家也跟他一样吧，然后他就被剥夺了一段时间的玩家记忆，游戏开始之后，谁也不可能中途退出。”
冯杰说的是当初在教室里跟他一样身体被截成两半的李峰，当时的副本，冯杰是被控制的NPC，可他却把当时李峰的情况完整看在眼里。
他拥有玩家的记忆已经那么痛苦了，要是有人失去了自己是玩家的记忆，恐怕会比他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唐凌神情平静。
冯杰看着唐凌的表情，突然笑了：“当然，是你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感觉，毕竟你的能力在这个游戏里完全可以游刃有余，我想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你都不会害怕吧？”
“如果害怕有用的话，或许会，”唐凌转头看着他，“不要把我看的太强，我跟你，跟这里的所有玩家一样，都只是普通的玩家，在这个游戏里，没有人是绝对的赢家，只要进入这个游戏，就注定会输。”
“是这样吗？”冯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失笑，“我以为你会更冷静，更淡定，毕竟之前在那个教室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你依然能保持稳定的情绪，甚至还可以跟人开玩笑。”
“那些事会影响通关吗？”唐凌反问。
冯杰彻底愣住，他突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的人。
游戏依然在继续，不同的玩家走上对战台时，选择的对战方式也会有所不同，有人完全按照游戏规则比赛，有人通过之前的事得到了灵感，提前做出选择，也有人在判断出自己玩游戏没有胜算后，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结束比赛。
对战依然是一对一，但是比赛方式却已经不再局限于游戏设定的模式。
“不过是死亡而已，可以活过来的死亡又算什么？”有人这么说着，一次又一次用残忍的方式将对手置于死地，一次次看着对手露出痛苦的表情，而他的神情毫无变化。
“他是不是……恶鬼？”
“是他！他怎么也会来这里？！”
“希望不要碰上他，不对，在这里可以碰上他，但是不要……”
“他已经完全失去人性了！”
【玩家068请准备。】
唐凌低头，就像之前在教室副本一样，这里的他胸前也有一块铭牌，上面是他的编号。
所有玩家一对一对战，每次随机选择一位玩家，另一位玩家由该玩家在所有剩下的玩家中抽取，这次被选中的人是唐凌。
转眼间，唐凌已经站在了对战台上。
【请玩家068选择一位玩家与你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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