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轩这才发现，熟悉的提示音并没有响起，周围一片安静，只能听见叶子被风吹动的哗哗声。
众人一阵发怔，怎么会这样……怀抱着希望奔向未来，却发现未来里只有一片绝望，那感觉跟坠入地狱没什么两样。
方轩摇晃了两下，堪堪扶住树才没有摔倒。
高跃龙崩溃地捶着地面，像野兽一样粗喘着气，痛苦地冲白耀吼叫：“都是你！明明这根本就不是出口！你TM……”
黎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钢绳抽在了高跃龙的脸上：“闭嘴。”
他说得很平静，却让高跃龙打了个颤，缓缓低下了头。
高跃龙的眼里闪过阴毒的忍耐，却不得不闭上嘴，因为他知道黎夜跟白耀完全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杀了他。
黎夜：“那确实是出口，不过是实验室的出口，所以即使我们在外面站了半天都没有被水滴杀死。但是想要离开空间，还得再等等。”
白耀目光烁烁地看着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跳得突突的。见黎夜故意避开他的目光，立刻不怀好意地黏上去，巴巴地挤在他身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黎夜只觉得浑身发毛，却又没办法直接说让白耀别靠这么近，只能收敛心神继续说：“所谓的游戏提示不仅仅是指深蓝研究所，不然一开始就会直接让我们进入研究所，而不是非要乘坐列车绕一大圈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表看了看：“再等半个小时列车就会到站，乘上列车驶入虚无，就是游戏的出口。”
高跃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你也看到那黑豹有多厉害了，如果我们乘上列车再碰上那样的怪物，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黎夜轻描淡写地用目光扫了他一眼，高跃龙当然害怕，现在的他比龚乐还弱，如果碰上怪物肯定会第一个死。
“生死循环，驶入虚无看上去是死，实际上却是生；周而复始，从虚无出发，驶入未知，再有未知进入虚无，整个空间就是一个圆。”
黎夜没有兴趣继续给他解释，随便找了个长椅擦了擦，便直接坐了上去。然而还没安静两分钟，就感觉到身边一片炙热靠近，带着衣服摩擦的声音，跟他贴在了一起。
黎夜的冷脸差点没维持住，默默地往旁边移动了一下，然而白耀也笑眯眯地移动了一下。
黎夜没办法，只能闭目养神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即使闭着眼睛，他都能感受到白耀炙热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四点半，列车准时从小海站出发，人们看着周围的景色从幽深的荒凉转为一望无际的草原，心里满是不安。
黎夜感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人握住，忍不住看向白耀。
白耀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挣脱开：“如果我们活着出去，别再躲着我。”
黎夜浑身一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告诉白耀他们已经分手了，没必要留恋过去，可是如果这话他能讲出来，当初都不会狼狈不堪地逃跑。
“如果你不同意，”白耀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下次再在这鬼地方碰到你，信不信我当众就把你给操了。”
黎夜脸刷地一下红了，不敢置信地瞪向他，猛然将手甩开，直接侧过身扭到一边。
漫无边际的草原一眼望不到尽头，时不时有零星几堆高低不同的树，孤单地立在其中。
再往前，列车就将驶入一片灰雾，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是生还是死。高跃龙紧紧闭上了眼睛，口中竟在念着佛号，方轩则轻轻地用手盖在了龚乐的眼睛上。黎夜被白耀紧紧地抓住手，些许的疼痛让他知道男人的心并不平静。
刷地一声，列车进入了灰雾。黎夜他们的耳边响起了尖利痛苦的哭嚎声，刺得人耳膜发疼。心在恐惧中升入到了顶点，像是站在高高的山崖上，面对即将跌入深渊的绝望。
再睁开眼睛，黎夜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这里是一片废旧的污水处理厂，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白耀一把抱住他，紧的恨不得将他融入体内，低哑着声音说：“我们出来了。”
高跃龙已经涕泪横流地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已经恢复健全的腿满心都是喜悦。方轩松了口气，带着微笑推了推眼镜。只有龚乐茫然地坐在地上，疯狂地掏出手机拨打着姜钊的号码，然而那边却是无人接听。
方轩：“现在怎么办？”
逃生之后却是满目茫然，他们还会再被卷入那诡秘的地方吗？死去的人是真的已经死了吗？
白耀也有些头疼，这种事说出去肯定没人会信，但是不说，如果再有人被卷入又是个麻烦。
黎夜没兴趣担心这个，正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消失不见，估计这次他的工作要保不住了。
突然熟悉的女声响起：“编号001、002、003、006、009通关游戏‘地狱使者’第一关‘生死劫’，奖励——身体素质全面进化，此奖励不可在游戏里使用。恭喜各位通关者，现在的你们已经成为了地球上的强者，用你们的能力将这里搅得天翻地吧！”
说到最后，那声音尖锐到刺耳，带着诡异的笑声消失不见。
白耀他们猛然抬头，朝周围看去，然而这里除了废墟什么古怪的东西都没有。
黎夜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感觉到有些不同，身体变得更为轻盈，气息也更加平缓。他可以确定，如果现在进行潜行，就算是相当厉害的对手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方轩似乎不太懂得这些能力，他原本就只是个文弱的图书管理员，向来喜欢动脑不动手，此时的感受并不深刻。龚乐则依旧一遍遍地拨打着姜钊三人的电话，根本没听进去。
只有高跃龙满脸兴奋，紧紧地握住拳头，似乎恨不得立刻去试试。
白耀眯了眯眼睛，将他列入了重点观察对象。他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将一把钥匙塞进黎夜的手中，咬牙说：“地址是……，老老实实去呆着，等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去找你。”
游戏的事情太过诡异，有必要向上进行汇报。
黎夜握紧手中的钥匙，冰冷的金属硌得他手心生疼。沉默良久，他才将钥匙放进兜里。
回到市区，几人便散了。黎夜并没有按照白耀的要求前去他的住处，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打开手机，就看见里面全是未接电话。看着上面熟悉的号码，黎夜随手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啤酒抵在自己的额头上，Duang地一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开啤酒灌了一口，又按下了电视的开关。电视里已经是一片祥和欢乐，根本想象不到他们刚刚还在游戏里面生死追逐。
黎夜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走到窗户旁朝外看去，外面是一片晴朗无云，暖风伴随着如血般的夕阳缓缓降落入地面，夜色蔓延而出，即将吞没大地，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他拿出纸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号，那是在深蓝研究所外看到的。字符看不太懂，但是下面应该是条像蛇的东西。纤细的铅笔在纸面上快速滑动，按照他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勾勒出模样。
黎夜拿起来看了看，拍成照片上传到电脑上进行搜索，却没有任何结果。随手将纸放进抽屉里，他从柜子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从游戏里回来，总觉得身上是黏腻的潮味，湿湿的粘在身上，令人厌恶。
温热的水将他慢慢淹没，四肢被水的浮力托住，带着悬空的漂浮感。头顶的白色灯光伴随着水面晃晃悠悠，让黎夜忍不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黎夜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患有情感缺失症，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一片灰白。他对所有人不感兴趣，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直到遇见了白耀。
第一次见到白耀是在训练基地里，白耀作为教官将要训练他们这批新人。当他出现的时候，黎夜忍不住想要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因为那颜色真的太鲜亮了，让他不适应到眼球刺痛。
为此，他还被打趣为冷面小鬼第一面就被白教官征服，激动得流了眼泪。听到这话，黎夜的心第一次有了波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带着些粉红色，让他只想低下头，避开别人善意的笑容。
虽然这些感觉很让他不适，但新奇的体验还是让他忍不住时不时偷瞄两眼白耀，看着他精准地为他们做示范，看着他笑容灿烂地鼓励着周围的学员，看着他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们训练。
或许是托第一次的尴尬场面，跟他同一批的学员们并没有被他的冷脸吓退，反而总爱笑眯眯地撺掇他“去跟白教官打个招呼吧”、“是男人，喜欢就要上”、“爱他就要主动点”之类的。
黎夜每次只能僵硬地直着身子任他们戏弄，执着地想要用以往的冷漠让他们闭嘴。可惜早就看透黎夜这个纸老虎的学员们反而被他逗得愈发开心，经常笑得东倒西歪、趴倒一片。
其实黎夜并没有说假话，刚开始他是真的只想这么远远地观察白耀，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像猫儿一样总是冷漠地对待着世界，却又好奇地想要碰触未知的东西。
黎夜：我没什么非分之想。
队员们：你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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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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