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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真的没有消极怠工,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这事儿越查越蹊跷,我总觉得它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兆和看出我是被刚刚那一幕刺激到了,像是刚看完学习视频打的鸡血,奋发图强,制定精确到分钟的温书计划,早起早睡规律作息,但坚持不了两天就又恢复原状,于是劝我也别太拼。
“欲速则不达,有些事不是靠堆砌精力与时间可以解决的,更何况查案要靠脑子,蛮干有何用?”
他站在监工的立场说出这话,我感谢了他,但这不就是广陵君想要达到的效果吗,就是我死也得死在工位上,守着屏幕前已经做了一半的100页ppt含恨而终,另一半也不能落下,趁着排队投胎的空隙赶出来托梦给老板。
我和他说我这不是三分钟热度,“我有个想法。”
堕仙本名叫颜秀,驭兽一脉颜家的天才少女,可她偏不继承家族绝学,而是捡起了几乎要被家族遗忘的医理学,后拜入药王谷先生,从医之道。
各个领域的顶端都是相通的,她学有所成后,将医学药理融入驭兽术中,让原本处于修仙门派腰部的颜家,声名鹊起,一跃成为金字塔顶的佼佼者。
兆和当时说她虐杀小妾的话有几分艺术加工,但头部玩家之中,谁屁股底下是干净的?第一桶金往往是血淋淋的,更何况这个颜家是半路杀出来的,心黑手狠,背地里做了不少杀人夺宝的亏心事,黑料不少。
但她与丈夫并非大家族的联姻,而是自由恋爱,结婚后也恩爱了好几年,后来就和所有感情破裂的婚姻一样,激情退潮,露出黑漆漆的暗礁,还有一地鸡毛。
直到她丈夫同她的丫鬟偷情被她发现,感情余额才彻底见了底。她取出了丫鬟的心脏,叫厨子做成了红烧猪心端上来,看着丈夫吃下,再告诉他这是什么,在丈夫呕吐时,她说那丫鬟还没有死,只要他肯将自己的心剖出来,以她精湛的医术,就可以将这颗心移植给丫鬟,她就能活了。
颜秀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提议,来考验一个男人对情人至死不渝的爱情,但那个丈夫甚至没有犹豫,自己亲手杀了半死不活的丫鬟,杀人时眼中含泪,情真意切,说是不忍她再活着受罪。
这一幕生离死别感人肺腑,颜秀只是冷眼旁观,等丫鬟咽了气,当着他的面,把丫鬟的尸体剖开,从她胸口取出一颗完整的心脏,原来刚刚男人吃的真是猪心,而被他亲手捅死的,只是吃了点迷药睡着的情人。
但这件事后,两个人还是恢复了从前的生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很快颜秀怀孕了,那男人更是发誓痛改前非,加倍地对她好。
再之后,就和玄音仙子说的一样了,养虎为患,更何况这人已经与自己结了仇,颜秀还是太相信男人的嘴了,以为自己驭夫有道,真的让浪子回了头。
这个丈夫的家族崛起,蚕食鲸吞了颜家,温水煮青蛙,等颜家发觉已经太迟了,最后惨遭灭门。
颜秀在那之前已经被软禁,知道亲族被灭,是她父母兄弟的人头在她眼前码成一排时。
那之后过了六十多年,她和她丈夫都因修仙延长了寿元,所以容貌也几乎未衰,期间她受尽屈辱,因灵根独特,血肉皆可入药,炼成丹药,增进修仙者功力,和唐僧肉似的,身上的皮肉就好了烂,烂了长好,再烂,周而复始。
此外,她还诞下数十个孩子,均在未出生前就药死在肚子里,与婴孩死魂一同封存在尸体中炼药。
我们可施展的手段不多,主要借助的还是“问灵”,但颜秀的魂魄已经十分稀薄,先前数次“问灵”损耗过大,每一次都像是切蛋糕,剩下的越来越少,轻易不敢再使用。
幸好上回初畔问她,终于让她有了反应,说了一句“那个孩子……”
许是初畔稚嫩的声音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我激动地让初畔接着问,可问来问去也再无突破,她只会说这一句话——那个孩子。
我对兆和说:“可能她有孩子生出来了,不止活下来了,而且长大了……盘龙阵会不会和那个孩子有关?”
兆和问我:“怎么讲?”
“孩子长大后帮母亲逃了出来?但孩子却没能逃出来?颜秀本来不是去复仇,而是救人,却发现孩子已经被城里的人杀死了,自己来晚一步,于是大开杀戒……她神识不全是因为她就是‘盘龙阵’本身!”
“她在找她孩子的魂魄,在她找到之前,不能放走城中任何一个魂魄,所以她的执念化作‘盘龙阵’,锁住一城怨灵……”
“那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帮她找到‘那个孩子’,令她安息,阵法便能自行解开!”
兆和:“………………”
我:“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你想象力一直如此丰富吗?”
换我无语,我问他:“你觉得哪里不合理,提出来咱们探讨探讨,讽刺我也没法把盘龙阵讽刺没了,再说比我聪明也没什么可得意的吧?”
“……没这个意思,可能你不了解云台的行事风格,”他解释说:“和她有关的蛛丝马迹我们都会查,事无巨细,但求没有疏漏,更何况是罪犯血亲这样的大头。”
“我可以确定她没有孩子,凡人出生,必有记录,活一天、一刻钟都会留有痕迹,但与她相关的只有死魂,那便是投胎失败的魂魄,正常来说会回到冥界,重入轮回,但他们使用邪术强行封魂炼药,所以那些死魂也无从寻觅,只在冥界的往生薄上一笔带过。”
不愧是执法上神的大弟子,果然严谨到一丝不苟,查案都查去了冥界,堵得我哑口无言,他看我不高兴,话音一转说:“不过那个孩子如果不是她亲生的话……”
我没意识到他的勉强,又燃起希望,马上说:“对对,送水送饭总要有人,一个和她有过交集但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或者不是孩子,只是一个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人?”
大脑过载,我这个谐音梗有些破罐子破摔,和他说明天再查吧,抬手按额角,那里一跳一跳的,抽抽着疼,可能是缺觉。
他引我往外走,似乎不知说点什么好,就捡人爱听的说:“但她神识不全,的确有可能是一部分遗落在了盘龙阵,没跟着躯体回来,这便是凡人说的离魂症。”很贴心地加了凡人的注解。
“虽先例很少,但仙之魂魄,确实可化无极大阵。”
无极大阵,四方五行齐全之守阵,包括盘龙阵。
所以说盘龙阵也未必是怨灵汇集而成,也可能是仙魂灵体的强愿?
见抛砖引玉有了成效,我嗯嗯地给他讲了一遍凡间话本《牡丹亭》的故事,杜丽娘爱上梦中情郎,茶饭不思,魂魄离体去寻爱人,最终起死回生,与爱人终成眷属,“这就是离魂症吧?”我问他,他听了更加无语,他跟我讲科学,我却给他讲起了凡人编出来的爱情故事,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昧着良心附和我。
“玉真!”
才出云台就看见身着青衫的少年郎,不知是不是越看越顺眼,加了减龄滤镜,先前觉得他比我爸还严肃死板,现在只当是少年的孤傲,而且他其实挺爱对我笑的,一点也不清冷,我小跑过去,说:“你真的来接我放课啦!”
听出我没有怪他管太多的意味,他配合道:“夫子今日可有打板子?”我才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先去了富土康,神女担心你,叫我来看看。”视线却越过我头顶,看向我身后,我跟着回头,气氛一时有些尬,兆和眉心紧蹙,眼睛落在我和白玉真交握的手上,而白玉真没有一丝照顾他心情的意思,大方十指交握。
兆和用眼神提醒,原意是想等白玉真自觉,不想这人着实不解风情,情商也低,竟无动于衷。兆和收回视线,索性把话挑明:“玉真神君,你这是何意,在我与云筱……”
忽然神魂一震,刚刚似乎时空错位了一瞬!
远处的云台神官顿住身形,表情奇怪地望望左右——威压!这感觉似曾相识,白玉真斩断紫宸宫牌匾那天,便像万事万物刹那静止,悬停漂浮于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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