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绾,这是柳江河畔的别墅钥匙,你收下,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叶琉绾刚打开车门坐进来,就看见眼前的红盒子,然后就听到男人的话。
她沉默,清冷的容颜被路灯的白光映出一片苍白,问他:“就为了说这个?”
男声于寂静中传来:“我们分手,这段关系,到此为止。”
她转眸去看他。
他的侧脸,依然是她喜爱的样子,高低起伏,棱角分明,高一寸多余,矮一寸遗憾,线条完美得像艺术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她是个不喜欢在感情上浪费时间的人,一年前,她被家里催婚,恰好自己也觉得年龄到了,是该结束单身生活,又恰好,追求者里,只有他长了一张能勾起她心湖涟漪的侧脸。
于是,就处着看看。
这一年,聚少离多,但也算正常恋爱。节假日,他会送礼,她会回礼,睡前醒后都会发信息问候彼此,有空就会待在一起,这模式,不能不算是恋爱。
她以为,一直都挺顺利的,还跟家里说了明年会结婚。
她垂眸,冰凉的视线随意落在那红盒子上,盒子的形状大小,做得跟戒指盒一样。
“理由。”她问。
楚寒皱眉,没看她一眼,而是抬起手往金色腕表的表盘扫去一眼,随口说:“理由你别问,相信我,你不会喜欢听。”
鹅毛大的雪花突然落下,在大楼灯光的照耀下,纷飞乱舞。
叶琉绾想起一个月前,她说下雪的时候会空出一周的假期,到时候一起去度假。他当时说了好。
今天,她如期完成工作,空出一周的时间,雪也按时下了。
有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旋即,呼吸恢复平缓。
算了,没意义。
她眼里恢复一如既往的冷静,语气冷淡:“这点东西,我叶琉绾还看不上。”
他哂笑。
“别拒绝我,这套房子可能会是你的后路,你家的情况你比我明白,收下它,对你好,也能让我宽心。”
突然——
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直直地打过来,恶劣嚣张。
叶琉绾眯起眼睛往前看,只见,飞扬大雪中,一个女人从对面那辆宝马车上跌跌撞撞地下来,零下的温度,身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针织吊带长裙,套在肩膀上的小外套滑到手臂上。
中偏上的姿色,但眉眼生得极惹人怜。
几乎是刹那间,楚寒就急切地松开安全带快步跑过去,口齿间传出夹杂着心疼的斥责:“谁让你过来的,生病了还这么不服管教!”
话音落下时,他的外套已经稳稳地裹在女人的身上,然后快速把她往车的副驾驶上推,自己上了驾驶座。
不过几秒钟,宝马车就已经消失在叶琉绾的眼前。
楚寒以最快的速度往楚家附近的酒店开,眉心紧锁。
副驾驶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生气了。”
“知道我生气还出来?还想再发一次烧?”他口气挺重。
女人垂头,闷声说:“我没有叶琉绾漂亮,也没有她有本事,我害怕你会选择她。”
“我如果选她,还会有你吗?!”
女人不再说话。
他怒火下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说:“我车还在那边,你一会在房间里等我,不许再跟出来,听话。”
“嗯。”
二十多分钟后,楚寒打车回到原处。
自己的迈巴赫还停在那里,但车里面已经没人,装着钥匙的红盒子也还在。
挡风玻璃上,多了一个用口红划出来的“X”,仿佛老师批卷时落下的否定符号。
他打电话给叶琉绾,打不通,发信息,被提示不在对方的好友名单里。
-
叶琉绾走回地下停车场,步伐缓慢。也许是连续加班一个月,导致身体有些吃不消,下午开始,她就感觉莫名地乏力,此时,双眼忽然有些花,她认真眨了眨眼,才又恢复清明。
本想着晚上是坐楚寒的车离开,就让司机下班了。
没想到……
她找到自己的车,从置物箱里拿出提神的药抹在太阳穴上,顿时精神了不少。
回她的小窝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她不再犹豫,很快就驱动车子离开停车场。
车内窒闷,手机来信的声音在她脑袋里呈十倍放大,惊出她一层冷汗,恰好遇到红灯,她徐徐停车,随手点击查看消息。
墨兰:(转发视频)
墨兰:宴家二公子把你送上热搜了,说跟狗过都不考虑娶你,他这是找打啊。
只是瞄一眼,叶琉绾就转开视线,顺手点了语音电话。
“详细说说,他又在发什么疯。”
墨兰:“就他演唱会结束的时候不是有采访吗,记者就抓着前段时间他被粉丝爆的黑料一通逼问,那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跟家里的狗过一辈子,都不会娶你,他家粉丝相当活跃,我刚发现,你上个月参加的财经访问节目,那节目官博评论区已经被网友占领了,你要是有微博,现在肯定也沦陷了。”
叶琉绾眉目紧皱,只觉得那种难受的感觉强烈了一些,随口搭话:“他什么黑料?”
“不是吧,那件事闹那么大,你一点都没看到新闻?”
“你觉得我有空还是有兴趣关注他?”
墨兰:“也是哈,你堂堂叶总,日理万机,有空都去陪你家楚寒了,哪儿时间关注闲杂人等。”
听到刺耳的名字,叶琉绾插话道:“所以呢,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他的黑粉爆料说他高中的时候追着一个女孩不放,当了三年的舔狗,最后也没追到,黑粉没说名字,校友们就出来发表想法,其中,你的呼声最高,媒体就在他演唱会之后问他这事儿是不是真的,然后他就说了那话。”
墨兰啧了一声,拔高声音:“我真是不能忍了,现在的网友什么脑回路啊,居然说你才是舔狗,追不到宴礽就当事业狂人,所以二十八了也嫁不出去!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赶紧的,晒你跟楚寒的合照,拍死这帮捕风捉影的脑残!”
“哇靠!有人说你暗恋了宴礽十年,宴礽点赞了!”
墨兰的怒火隔着屏幕袭来,不断让她发自己跟楚寒的合照出去。
叶琉绾却觉得意识正在抽离,闺蜜的声音变得很远很远,与周围的声音融为一体,杂乱听不清楚。
“墨兰……”
砰!
刺耳的刹车声,令人心悸的爆响,是她脑海中,最后的声音。
……
手臂好疼。
这是叶琉绾重拾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然后,身体各处的隐痛也随之苏醒。
眼皮掀开,入目所见,是一间高档安静的病房。
她的手正在输液,另一只手上缠着纱布,身上到处都是药水的味道,很刺鼻。
意识恍惚了一会儿,她记起一些零碎的画面:车辆驶入一条辅路后,前后都响起急迫的鸣笛声,然后,她的车就撞向绿化带……
桌子上好多鲜花果篮,写着早日康复的祝福语,卫生间里有冲水声。
她盯着那里两秒,就看到墨兰从里面出来。
见她睁眼,墨兰急匆匆走过来,眼含热泪:“你可醒了!”
叶琉绾冷静得不同寻常,反握住她的手,道:“我没事。”
“我昏迷了几天?”
“一周,你爸说,你要是再不醒,就送你去国外看。”
“我的工作,是谁接手?”
“还没定,不过,按照你大伯定下的规矩,你出事,就由你家人顶上位置,你爸正在筹划,会安排叶凌语顶上,你弟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不喜欢这些,所以没考虑他。”
“三叔那边的动静呢?”
“他们很奇怪,一致支持叶凌语上位,她进公司才半年多,怎么胜任总裁之位啊,他们的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你又不是醒不了!再说了,你是凭能力打败兄弟姐妹堂堂正正地坐上这个位置的,凭什么叶凌语一毕业,就能吃现成的,真的气死我了!”
叶琉绾苦笑:“习惯了,比起生气,我现在更好奇,是谁害我。”
墨兰瞠目:“你是说,有人在你的车动了手脚?不对啊,警察查过了,你的车没问题,目前认定是,是你疲劳驾驶。”
“我被下药了。”
叶琉绾一句话打断她,“这是我的初步猜想,具体的,我想验过再说。”
“但是,一周过去,还能验的出来吗?而且,医生也有给你抽血化验,没有提到什么异常。”
“我相信我的直觉。”
叶琉绾望向窗外,眼神微眯,“也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休息,顺便把内鬼全都揪出来。”
墨兰:“你打算怎么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他们希望我蔫,我就将计就计,坐下来,逗蛐蛐。”
“斗蛐蛐?”
墨兰摸不着头脑,“我怎么老是听不懂你的话。”
“你只要知道,我即将有大把的时间跟你旅游度假就行了。”她微笑。
墨兰开心,然后问:“可是楚寒呢?”
“我们分手了。”
“啊?难怪……”
“怎么?”
“你出事到现在,他只送了一束花过来,我打电话给他,他找各种借口不来,有一次,还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说他已经不在国内了!”
叶琉绾:“已经是过去式的人,不用再提了。”
“可是,你不是给他定了一辆车吗。”
“嗯,已经送回来了。”叶琉绾闭上眼调整呼吸,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在苍白的脸上覆下一片浅浅的影子。
那车,她是打算那天晚上就送给楚寒的。
隔了一会儿,她睁眼,无意间,看到礼物里面惹眼的神像,像寺庙里守门那些雕塑,只是缩小了几十倍,青面獠牙,摆出一副御敌的姿态。神像的手指上挂了一条小竖幅,写了“灾病退退退”几个字。
“那是谁送的?”
墨兰回头,哦了声:“你那冤家宴二公子呗,你出事第一天他就来了,对了,他还带来了一个医生,就是那医生给你做的手术。”
说到这儿,墨兰笑了笑,“这礼物也是没谁了,谁探病送邪神啊。”
叶琉绾的注意力还在她上一句话里。
“他给我带一个医生过来?”
“嗯,估计他爸下的命令,你也知道,他怕他爸,而你又是他爸眼中的最佳儿媳人选。”
“喔,这样。”
“不过,你昏迷的时候有听到他说话吗?”
“嗯?”
“就他来之后,我出去了一会儿,那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回来时,我好像听到他说话了,但没听清楚,等我进去,他就离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你脸上有泪,他是不是嘲讽你,你被气哭了?”
叶琉绾完全没这段记忆。
但是,从她跟宴礽的过节来看,宴礽嘲讽她或许有可能,但她绝不会轻易哭。
“你看错了。”她道。
墨兰皱眉,喃喃:“也许吧,对了,你那车,打算怎么办?前后花了近一千万吧?”
“差不多。”
叶琉绾沉思了一会儿,视线又看向了那尊神像。
下一秒,她说:“就送给他吧。”
“送谁?”
“宴礽,高调点,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在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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