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任务，管家出了门。
门刚合上，确认没人能看到，他抬手捂在嘴前，往手心哈了口气。
鼻翼抽动了下，下一秒他五官都错位扭曲了，仰头的瞬间脖子拉长，远远地避开了那只手。
他脸上少见地露出些许羞恼，嫌弃地将手背到身后，很快调整好表情，昂首挺胸若无其事地走了。
房间里，众人惊魂未定。
管家说凶手在他们之间，虽然心里清楚这可能是游戏机制，不一定真的杀了人，但彼此的眼神还是难免带上些防备。
毕竟在此之前，大家并不熟，也不清楚各自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又有“不交出凶手就不能离开”这一条规定，他们之间无形中就划分成了两个阵营——杀人凶手，和无辜的卷入者。
于是大家都很清楚，找出凶手或许是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
管家给了7天时间，看似很长，但这里的时间流速并不像现实生活中那样，快了一倍不止。而且在这7天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被管家或者其他隐藏规则给嘎了。
众人心思各异，但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忧虑，姜眠也很愁。
只不过别人愁要怎么找凶手，他在愁要怎么样才能吃饱，更可怕的是，他这样算不算翘班，店长不会又扣他工资吧？
房间里安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辛文浩估摸着大伙也差不多该冷静了，徐徐开口：“大家应该都听明白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想办法把凶手找出来。”
赵影倚靠着焦雨晴，情绪不太乐观：“可是现在线索那么少，要怎么找？”
李丛安抚道：“肯定有的，只是需要我们去找。如果真是无解的，直接把我们杀了就行，何必搞得那么麻烦？”除非对方是变态，就喜欢看他们这些“蝼蚁”苦苦挣扎，最后还是凄惨死去。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噤，不会真碰上变态吧？
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李丛环视众人，目前从言行上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但既然凶手一定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不，也不排除团队作案，那么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能相信了。
“早晚都是个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行动起来。”辛文浩推了下眼镜，“还是像之前那样，两两一组找线索，大家有意见吗？”
两两一组的话，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而且也能通过同伴的反应，来判断对方是不是凶手，总体来说利大于弊，故而大家都没有意见。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交代下自己昨晚的经历吧。”李丛挠了挠后脑勺，试探性地说：“大家……应该多少都有点印象吧？”
比如他自己，自打确认身份后，脑子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些记忆。
“我先说我自己的。“李丛回忆着，“昨晚宴会结束之后，我就回到了房间，喝多了所以就直接睡了，直到早上醒来之前，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记忆里齐雪也在宴会上，但她穿了身隆重的复古礼服，礼帽上的黑纱挡住了小半张脸。并且没坐多久，她就借口身体不适离席了。
赵影紧随其后：“我也没出过房间。”
“在我的……印象里……”柯睿皱着眉头，“我喝醉了，醒来就是早上了。”
宋佳妮：“我回房后就睡了。”
于泓没看大家，眼神略显躲闪：“我……一直在房间里。”
他这行为有点可疑，像是想隐瞒什么……
辛文浩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会儿，很快就进入了角色状态，不紧不慢地说：“齐雪近来身体状况欠佳，作为她的经纪人，我一直很担心她。昨晚本来想找她私下聊聊，但回房后我很困，很快就睡着了。”
焦雨晴抿唇：“我也是一回房间就睡着了。”
到姜眠了。
他眉心微微蹙起，努力整理混乱不清的记忆，这需要花费一点点时间。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周围的人觉得他不祥，总会有意无意避开他。所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破败逼仄的小房子里，为了生活到处打工。
原本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波澜，加上他有动不动就睡着的怪病，人生最大的愿望是做一条咸鱼，安稳地过完下半辈子。但却莫名被卷入了这个空间，还做了很奇怪的梦，梦里他身边总是缭绕着化不开的浓雾，以及浓雾中那道似曾相识的背影……
不过要说到与这个空间相关的记忆……他捋了捋，昨晚他在宴会结束后，被管家要求打扫这栋房子，但才刚打扫完大厅就睡着了。
“昨晚我打扫房子，但是睡着了。”
焦雨晴敏锐地抓住重点：“所以你应该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打扫房子，肯定是要在客人们都离开之后，否则不符合待客礼仪。
姜眠点了点头。
“你在哪睡着的？大概什么时间？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李丛连环追问。
姜眠指尖向下，“楼下大厅，时间……”脑子里出现那座摆钟的影像，时针指在“Ⅹ”的位置。
“晚上10点。”他说。
“动静没有。”姜眠又慢吞吞地补充。
李丛：“那其他人呢，有没有听到动静？”
杀人斩首那么大的场面，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老妈在家里剁个排骨，都能被楼下邻居举报扰民……
众人都摇头否认。
“OK，我给大家捋捋。”李丛脑子快速转动，“昨晚10点之前，大家就都回到房间，并且都很快睡着，然后都没再出过门，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那么齐雪的死亡时间，大概率是在昨晚10点后，以及今早大家醒来之前。”
当然这个结论是建立在没有人说谎的基础上，而且实际上没有参考意义，毕竟跨度太大了，这里也不存在法医验尸什么的，没办法确定具体时间。
“问题是……”焦雨晴凝眉，“为什么我们一回房间就都睡着了？这不太符合常理，总不能所有人都醉了吧？”
“除非……有人想要我们睡着。”
她这话一出，李丛立刻接话：“下药！”
“有人在我们的食物里下了让我们睡着的药，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大家很快睡着，并且睡得很熟，以至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那下药的人，大概率就是凶手。”
“关键是谁下的药？谁有机会下药？下的什么药？”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姜眠脑袋跟朵向日葵似的，谁说话就转向谁。
他们都好厉害，那他咸鱼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渐渐地他眼皮沉重起来，正犯困呢，忽然视线都聚焦到他身上。
他哈欠打到一半，嘴巴还张着，剩下半拉气儿都吓得憋了回去。
众目睽睽下摸鱼被抓，他挠挠脸颊，心虚道：“怎么了？”
李丛紧盯着他：“小男仆，问你个问题。”
姜眠点头，挺直腰板：“你问吧。”
“昨天的晚饭是你帮忙准备的吧？”
作为一名勤勤恳恳的男仆，帮助管家准备客人的食物是必要责任，记忆里也有这么一段，于是姜眠又点头。
李丛注视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有没有往饭菜或者酒水里放奇怪的东西？”
姜眠微顿，仔细地想了想，摇头：“没有。”
他停顿的时间只是在剔除杂乱的记忆，确认是不是自己干的，但这番迟疑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嫌疑。
李丛眉峰微挑，不动声色：“那你有没有看到，有人往饭菜或酒水里放奇怪的东西？”
姜眠又皱起眉回想，属于这个空间的记忆像模糊画片，片段也很跳跃。
“有人……去过厨房……”他说。
“什么人？”
“一个……”姜眠努力回忆，朦胧的场景里，有道背影鬼鬼祟祟地从厨房出来：“……男人。”
“谁？”
姜眠先看了看柯睿，又看了看于泓，最后目光又落到李丛身上，摇头。
他们三人体形相似，和那鬼祟的背影差不多，他暂时没办法确认。
宋佳妮原本正依偎着柯睿，眼见他成了重要嫌疑人，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看我干嘛！”柯睿无奈，竖起手指：“我发誓绝对不是我！”
李丛也举起手：“我也发誓不是我。”
于泓：“我……”
“别发誓了。”辛文浩打断，冷静道：“发誓谁都可以，关键是看线索。”
他说的有道理，经过这一番交流，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了点底。问是肯定问不出什么来的，只能搜集线索了。到时候证据在前，也没法抵赖。
分组不变，李丛心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大咧咧地勾住姜眠肩膀：“走吧，小男仆。”
他胳膊使力带了一下，竟然没带动，小男仆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跟个定海神针似的，身体都不带晃动的。
看着挺瘦，底盘还挺稳。
他眸底泄出些讶异，正想重新审视下这位古怪的男仆，就见少年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直直地指向画室的方向。
“怎么了？”
姜眠惦记那幅伟大的作品：“我们还没看画呢。”
李丛反应过来，拍了下脑门：“差点忘了，画还没看呢！”
“管家一直在强调那幅画，说明肯定有猫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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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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