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对吧，你是说那个女生是……是……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苏沅的语气很轻，轻到仿佛只是一阵叹息：“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可能的答案，那剩下的那个，即使再怎么不可能，都一定是事实的真相。”
“那个女生，不是老师杀死的，她本不该死在那里。”
“你们不是好奇那个【苏沅】是怎么来的吗？她是我……亲手从校史馆里带出来的。”
在澡堂里遇到的事情，苏沅只跟凌嫣是说过，而校史馆里遭遇的事情，她更是没有细细跟这几个人讲过。
而现在，所有的凌乱的线索已经串在了一起，苏沅简单地把她的短短一天经历过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些被关在校史馆里的灵魂，只要拥有学生证，就可以获得自由的机会。而代价就是……代替拥有这个学生证的学生？”
“是。”苏沅点头。
几个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一个无比可怕的念头在所有人心中产生。
校史馆里的灵魂需要学生的身份，老师们负责把玩家送进学生处，替换里面已经经过改造的高质量灵魂。
那如果有学生被杀死了呢？
杀死他的人可以拥有两张学生证，那么他们在被送进学生处的时候，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张免死金牌。
这可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那……那为什么当时杀了她的人，没有拿走她的学生证？”
反而是让苏沅捡了漏，甚至还让她从校史馆里放出来了一个灵魂。
“我猜，那是因为他也跟我们一样，刚刚进入这个世界，并不知道这张学生证……拥有怎样的力量。”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只是七天之中的第二天，大多数玩家还没摸透这个副本里的种种规则。但只要时间一长，这些规则还是终将展露于所有人的面前。
到那个时候，学生们需要提防的对象就不止是老师了，而是他们彼此。
苏沅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怪不得明明寝室楼门口摆着那么一个杀伤性怪物，但校纪校规里还言辞模糊地允许学生们晚上出门活动。
这哪里是允许学生出门活动，只要这个规则被人发现，那夜晚的宿舍楼，就会变成一个大型的大逃杀现场。
好恶毒的副本，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
不过……
苏沅伸出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卡片。
“苏沅？”
“哦，没事。”苏沅回过神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论如何，你们务必小心。”
“那你呢？”聂双双的表情明显有些担忧。
“我？”苏沅微怔：“我是老师啊。”
“以你现在的状态，你能坚持到最后吗？”
“……”苏沅沉默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
不能。
在这个状态之下，她一定坚持不到最后。
这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但谁都明白这个答案。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聂双双紧接着开口：“我……”
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口，苏沅就开口截断了她的话：“我会想办法的，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呵，都这种时候了，还想什么办法，完全是死局吧。】
【这副本开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当上老师的，她还是第一个。】
【第一天能活着从校史馆里走出来的本来就寥寥无几。】
【小可爱已经算很聪明了，第二天就基本把副本的规则摸清楚了，如果她第一天安分一点不去校史馆的话，应该能顺利通关的。】
【校史馆本来就是个专门诱惑高玩的坑，要是熄灯之前走出来还行，走不出来就只剩死了。太可惜了。】
【走了走了，还以为这小可爱开出一条隐藏线呢，结果就这？无聊死了。走了，去隔壁了。】
【不对啊，不是有个男的跟沅沅一起从校史馆出来的吗？他怎么没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家伙刚进副本没多久就拿到了道具，实习生才刚找上他，他就直接把人给敲散架了。】
【……大力出奇迹是吧。】
【隔壁太没意思了，这些年暴力通关的看太多了，像小可爱这种靠脑子在死亡边缘疯狂跳舞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别跳舞了，我看她的样子，san值估计已经快见底了，真要见底了，她估计就直接成这副本的一员了。】
【好惨，之前那些玩家虽然进了校史馆，好歹以后还能换个身份从这学校走出去，她只怕是得永远留这副本里打工咯。】
【算了，留下来也好，这样以后看这个副本的直播，估计还能经常看见她。】
【以她的智商，以后进这副本的玩家可得惨了吧。】
【哈哈哈哈有道理，以后这副本的级别不会还要涨吧。】
.
由于中午的举报事件，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学生再被强行拉去学生处。
所有的老师看起来都比上午的时候谨慎了不少，至少再也没有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了。
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苏沅沿着走廊，在所有的班窗外都驻足看了一遍。
按照凌嫣她们给的情报和每个班的实际人数来看，至少还有8个学生还在学生处里。
只是不知道这8个人被拉到学生处的理由是什么，如果这里面有举报不成功的情况，那需要承受的代价也是很大的。
她不能再让同伴去冒险……
或许，应该想办法把目前掌握的信息传播出去。
“程老师！程老师！”
“？”
来自后面的声音喊了好几声，苏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喊她自己。
她回头看过去，只见学生头的女生正站在她身后：“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看着身后熟悉的面孔，苏沅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走廊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看着女生无比执拗的眼神，苏沅到底还是妥协了。
她朝聂双双点了点头，率先向一个方向走去：“跟我来。”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学生们都呼啦全都跑去吃饭，走廊上的人倒是不多。
苏沅带着聂双双，一路走到操场上。
这里视野开阔，风一吹，所有的交谈都会消散在风里，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偷听。
“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说换身份的事情。”苏沅还没来口，聂双双就已经先一步说道。
苏沅愣了一下，眉眼间也逐渐松弛下来：“那是什么事？”
“我只是觉得，你还有些事没告诉我。”
“啊？”苏沅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说，校史馆里的灵魂是跟我们绑定的，等待着将我们代替。我就一直在想，那些灵魂是怎么跟我们绑定的，是随机的吗？为什么你从校史馆里带出来的那个灵魂就是早上帮你写作业的那个呢？为什么不能是别的。”
“……所以呢？”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答案，只是没有告诉我们，对吗？”
“我并不知道答案，只是有一些猜想而已。”苏沅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
“我可以帮你验证这个猜想！”聂双双的语气一下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苏沅愣住。
她突然惊觉，这或许才是聂双双的目的。
这个女生从一开始就话不太多，存在感也不高，但越是沉默的人，心里的想法就越是细腻。
她或许早就察觉到了苏沅的有所保留，也在她的神色之中抿出了一些犹豫。
苏沅并不是一个经常犹豫的人。
相反，一个能在明知极度危险的情况下选择独自前往校史馆的人，一定是一个坚定且愿意冒险的人。
而这样的人，唯一能让她犹豫的便是……
“我知道，这个验证方法一定是你没办法实施，而且很危险的，对吗？”
“……”苏沅沉默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她看着聂双双，好一会儿才点头。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们陷入危险，但在这个地方，一味只追求安全是没有用的，如果不是你带来的信息，我们迟早都会成为这个副本的养料。”
“我想让你相信我，既然庄肃可以帮你，我也可以。”
聂双双一双漆黑的瞳孔在灰蒙蒙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明亮，她死死地拽着衣角，真诚地直视着苏沅的眼睛。
“……”苏沅忍不住失笑：“好吧，你可以试试打开你的学生证。”
“打开学生证？”聂双双愣住了。
“嗯，里面有个夹层。”
聂双双拉开校服的外套，拽出脖子上挂着的证件，用力掰开了外面的塑料壳。
在塑料壳被掰开的瞬间，两张纸和一张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眼看着就要脱手而出。
“！”聂双双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捞。
那张轻飘飘的小纸片还没来得及随风飞走，就被早就等在旁边的一只手给捏住了。
苏沅把手里那张纸递到聂双双面前，向她微微扬了一下下巴：“看看。”
“……市北中学？”
“这个学校是由很多个学校合并而成的，每个玩家手里的学生证都夹着两张学生证，一张代表的是过去，一张代表现在。而代表过去的这一张，可能就是那些校史馆的灵魂能够标记我们的原因。”
“！！！”聂双双愣了一下：“你是说，只要把这张纸抽出来，怪物就没办法替代我们了？”
“不一定。”苏沅摇头：“学生证本身是身份的象征，在这个学校里，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身份。老师有教师证，学生有学生证。按理来说，这里已经是红星中学，应该只需要这一张，就足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聂双双的表情逐渐冷静下来：“所以得有个人来验证，对吗？”
“是，但很危险。”
如果真如她所想，没了里面这张学生证，那些怪物就无法代替他们。
那必须得有一个人带着这样一张学生证走进学生处，然后在没有任何人举报解救的情况下，从里面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这几乎是在拿命来赌。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苏沅抿抿嘴：“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
她缓缓举起那张泛黄陈旧的学生证：“既然这一张学生证是多出来的，那能不能把它送给那些过去的灵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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