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面见到琴酒,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中野良站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了他们走进史丁格办公室,人群这才散开,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回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干活,坐下还没两分钟,杂务山本便走过来,说是要中野良给史丁格汇报这个月的资金数据。
中野良眼睛缓缓往下移动,看着电脑里整理了一半的采购单,天真笑脸立马垮了。
这个月的数据昨儿才刚交给他整理,今天早上就让他汇报任务?怕不是有个毛病哦!
中野良很想摔盘子不干了——当然,这不过只是心想罢了。
现实中的中野良虽然很是崩溃,还是睁着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睛回道:“好的,我知道了,山本先生。”
山本笑眯眯地跟中野良说:“史丁格大人的意思是,想让中野君在琴酒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能不能抓住机会,那就看中野君你的表现了。”
中野良撑着艰难的笑脸道:“好的,我马上就去。”
等山本转过身离开,中野良的笑脸立马就垮了,撇撇嘴想道:'史丁格是想我在大人物面前表现吗?分明就是想我在他们面前丢脸!'
然而史丁格都交代了,中野良也必须得上了。
他轻拍自己的脸,无声地给自己鼓气,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扬声道:“史丁格大人,我是中野良。”
史丁格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传来,“进来!”
中野良瞬间绽开最热情的笑脸推门进去,“史丁格大人早上好。”
办公室里一位金色长发戴着帽子的美人随意地靠着椅背,第一眼望去,惊艳的侧脸让中野良不禁发出惊叹:好一个美人!
然而当对方抬起眸子投来目光,四目相对之时,中野良真的被吓到了。
'他绝对杀过人!'
他背后全是冷汗,强忍住恐惧颤抖的冲动,声音虽有些颤抖,但还是流畅地汇报了任务。
琴酒冷淡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颤栗的中野良,似是在打量。
史丁格越听脸越黑,中野良悄眯眯地瞥了一眼,脑袋上的小人儿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我熬夜肝完啦!
这股得意的情绪瞬间把对领导琴酒的恐惧给盖了过去。
中野良越说越兴奋,越说越高兴,不仅把这个月的数据说了,还将组织在东京里半年内的资金数据全部都演说了一遍,对如何控制成本减少损失作出了一点自己的意见——这是中野良之前花费了一番功夫整理出来的,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
最后,中野良还谨慎地加了一句:“当然,这不过是中野的一些拙劣的见解,各位大人听着当作解闷就好。”
琴酒毫无波澜的绿瞳随意地打量着中野良,没有表达任何点评,也没有打断中野良兴致勃勃的演说。
汇报完后,中野良便闭麦站在一边,减少存在感。
虽然琴酒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高兴,但不知为何待在这个办公室里,中野良只感觉冷飕飕的,氧气冻得都快结冰。
一边在心里嘀咕史丁格开空调开得那么低也不怕感冒,手都要给冻出冷疮了。
史丁格虽然想打断中野良的施法,但在琴酒面前他根本不敢。
听到最后,他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艰难地撑着笑脸打了个圆场,点中野良经验不足还想发表意见。
将教导部下无方的罪名揽到身上,实则就是将中野良的功劳、能干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虽然没有明说,却句句都在点中野良今日能有这么厉害,全都是他史丁格指导的结果。
中野良也不吭声,任由史丁格抢了功劳。
琴酒复查数据,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不错。”
也不知是在说谁不错。
史丁格便腆着笑脸恭敬地说:“多谢琴酒大人的夸赞。中野,还不快谢过琴酒大人。”
闻声,中野良便扬起笑脸也表达了一番感谢。
汇报完后,史丁格让中野良下去,中野良便麻溜地滚蛋,不再阻碍上司跟更高级领导邀功。
之后,中野良就不曾再见过琴酒,直到代号任务的到来。
收回飘远的思绪,舌尖弹了弹口里的糖果,狠狠地吸了一下糖果的味道,深呼吸着强行压下遗留的恐惧感,他扶正镜框,微笑着对露出震惊与敬佩的小助理温声问道:“村上,感觉还好吗?”
村上是中野良刚进入财务部时,偶然一次机会遇见的。
她与中野良一样,意外被坑入组织,茫然,失措,恐惧,不安,看不见前方的路,世界没有一丝光亮,浑浑噩噩地活着。
偶然一次书店有预谋的相遇,两人就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旅人,一拍即合,开始了骚操作。
“还、还好……我很、好……”
瘫在地上的小助理颤颤巍巍着挣扎起来,宛如一个七老八十的妇人,控制着哆嗦的双腿,好似一个掉了螺丝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走到桌边,偷偷伸出手撑住桌子,不断深呼吸,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恐惧压下去。
村上小心翼翼地询问:“中野……你知道,刚才那位是谁吗?”
那可是琴酒大人啊!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行动组的组长!组织的忠犬topkiller!
村上从前见过琴酒一次,但也只是远远地瞥见琴酒路过,进了电梯,像现在这般直面琴酒,还是头一回。
中野良真的,太牛了!
居然连琴酒大人的要求都敢拒绝!
真的,她完全没有想过。
中野良端起旁边的保温杯倒了杯热水递给村上,村上接过来恶狠狠地喝了一口茶水,温暖的气息驱散寒冬残留的尾巴。
他眨着一双无辜的狗狗眼微微一笑,“我知道,琴酒,组织的三把手;那个戴墨镜的威猛壮汉,是琴酒身边的小弟,伏特加。昨儿才刚见过面,我的代号就是琴酒大人给的。”
村上:“……那你怎么敢的啊!”
村上震惊到声音差点破喉咙的程度,却又因为恐惧强行压下音量,有些崩溃地揪了揪耳边落下的发丝,“那可是,琴酒大人啊!中野你怎么敢的!你就不怕死吗!”
刚刚她还以为中野良要死了!
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中野良歪了歪头,作出一副茫然的神色:“可,他们没有发票啊,没有发票……万一史丁格大人怪罪下来咋办?我不能给他们报销。”
村上:“……”
只感觉天空一声响雷,直直地朝着自己劈下来,把灵魂都给劈成外焦里嫩的黑炭。
艰难地抹了一把脸,心想:还好琴酒大人肚子能撑船,没有跟这个傻子追究。
才刚上任第一天就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这生活,真是越来越有叛头了。
中野良小心翼翼地给村上倒水,“村上?我哪里做错了吗?”
哪里做错了?
家里没点金没点矿,还想搞不畏强权的事迹来,村上都怕自己要去郊区坟场那边给中野良一块一块地把肢体捡回来拼图。
村上崩溃地向中野良投去目光,想要揪住中野良的衣领子,恶狠狠地摇晃着,看看能不能将中野良脑袋里的水都给晃出去。
'算了算了,这个傻子一向如此不懂人情世故,我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有军师在,中野良白痴一点也没关系。'
村上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勉强将惊惧转变的愤怒压下去。
中野良这头得罪了人,那头就会哄得妥妥贴贴的,就像是当年的采购部长,怒中野良干没了自己一个称心如意的拍马屁下属,后头就被军师出招一套利益好处拳法下去,哄得眉开眼笑。
不说帮中野良反了史丁格,但也不会帮着史丁格光明正大地搞死中野良。
顶着村上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野良呲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给村上塞了一颗。
“村上吃颗糖缓缓神。”
村上气不打一处来,直想把糖果甩中野良脸上,'让你吃!让你吃!早晚有一天牙都要坏了!'
最后村上恶狠狠地把糖果塞进嘴里,气得连恐惧都忘了,重重地踩着地面出去。
咔哒。
门锁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响声,办公室里重归平静。
中野良慢吞吞地收敛起天真得跟个白痴降世的笑容,将糖果咬得嘎吱作响,甜腻的碎片黏住了牙齿,很快便被唾液融解成水。
捧着保温杯,感受着暖流顺着食管朝胃部流去,冰冷的手指还没有回温,一边猜测着自己被琴酒看清了多少东西。
'没关系的,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了出去,后面会越走越顺畅的!'
琴酒没追究他那些智障的行为,那就是最好的信号。
规矩已经立下来了,往后的日子里,哪怕不服的声音,也不会有人敢光明正大地为难。
“琴酒的面子”会让他们都闭上嘴巴,也绝对会镇住外面偷听的那群人。
因为琴酒不明的态度,史丁格等人会投鼠忌器,短时间内他可以获得一个安静的生活。
可是一旦他露出了懦弱的表现,史丁格必定会抓住他的漏洞将他摁死,然后回收自己的权力。
掌管出纳的工作,比从前彻头彻尾的跑腿的工作要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点。
钱啊什么的,根本!碰!不!到!
刨除必要的杂务活儿,剩下的……还是跑腿。
连印章都没有,也没有转账的权限,去银行还能干些啥呢~
'去买杯奶茶,把杯子里的茶替换掉吧。'
'楼下的咖啡厅就很不错。'
是个听八卦的好地方。
中野良微笑着,思绪化身为云雾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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