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鱼贩子的信息和人脉，中野良并不擅长，全权交给波本处理。
中野良想了想，“如果我需要进货一批海鲜，你是否有方法帮忙处理掉？”
波本挑眉：“可以。”
中野良心中有底了，嘴角勾起感激的笑容：“那日出先谢过波本先生了。”
第二天中野良跑了三小时的车程，才到了鱼贩子介绍那一片承包出去的海产品养殖基地，同时也是这座小城市里最大的一片承包基地。
花了几天时间，中野良将这一片养殖基地都逛了一遍，凭借着那张令人生出好感的笑脸，他迅速混入了当地的公司管理群。
一一排除掉无关的养殖基地，就只剩下了一家众人口中极为神秘、不轻易变更合作伙伴，也不与当地的商贩合作的养殖公司。
根据当地人的介绍，那一家公司十分神秘，销售额是最大的，利润也是最好看的，
所有人都想要打听和挖掘那家公司的客源，可是至今都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
小经理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长着一张天真幼稚的脸，偷偷告诉中野良，有人想要混进去当卧底，偷对方的核心技术和采购商的信息，结果刚混进去就被揪出来了。
“啧啧啧，看看这保密工作做得多好。”
那小经理轻轻地啧了几下，“我要是能有这样的速度和管理能力，早就成大业了。”
小经理露出了些许嫉妒的神色，酸溜溜地说：“不仅保密工作一流，他们家的利润也是杠杠的，每年都能吸引到一大批投资。啧，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命呢！”
也不是没有人恶意举报过那家养殖公司，只是卫生院的人来过，工商局也来查过，几波人马来了又回去，也没见查出来些什么问题。
有人将一切都压了下去。
中野良脑海中条件发射地浮现出这个猜想。
当然，也不排除这家公司真就做到如此完美的程度，让检查的人完全找不出错处来。
工人们也在讨论，经常能看见一些陌生的车辆避开密集养殖区，“偷偷”开进了他们家公司——小经理悄悄给中野良竖起大拇指，“每一辆都是低调的豪车！啧啧，真心羡慕啊，那恐怕是我奋斗几百年都开不起的豪车啊！”
有人还曾经听到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好像是在开宴会——至于是怎么听到的，又是另一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这糟蹋的哦，啧啧啧，他们家不心疼，我都替他们感到心疼了。”
工人们唏嘘不已。
话题很快又被扯了开去，从农产品聊到了家里长家里短，仿佛他们是几年没见的老朋友。
中野良都快激动得当场要签下购买合同了：“要是我能做主，我肯定是优先选择你们家的海产品啊！”
小经理的眼睛笑得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很明显对于中野良这般夸赞很是受用。
中野良拍着胸膛保证：“你放心，我回去一定跟老板推荐大哥你们家！”
扔了一只小鱼干进嘴里，一边啧啧称赞：“这香甜的味，单是配个白粥我都能干掉几大碗呀！”
沿着人造露天鱼塘散步，两人站在养殖场边缘眺望，小经理在滔滔不绝地给中野良介绍自家鱼塘的养殖情况，拍着胸膛保证品质绝对有保障，用的都是一流饲料。
往前走一百米就是一条只通向了那个养殖公司的小道，中野良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高高耸起的门楼，海岸防风树从门口往外延伸，形成一道优美的风景。
将小鱼干扔进嘴里嚼着，别的不说，这鱼处理得很原汁原味，瞬间征服了中野良的舌头，当即便跟小经理下单了一批小鱼干小虾干，美名其曰作为样品带回去给主管尝尝。
如果不是新鲜的鱼放不久，中野良还想给同事们都带一份特产回去。
'等下回去，在他们家这里“代购”一批干货回去好了……'
中野良将名片放进口袋里，可惜落魄的产品开发员没有那么多的存款让他挥霍，只能等一下回去，换个身份再加小经理联系方式订购了。
跟小经理聊天阔地的时候，一辆很是眼熟的货车驶过，驾驶员的样子一晃而过，嗯……不认识。
小经理啧啧几声，试探性地说道：“啧啧啧，早上才刚运了货出去，现在又来进货了？生意可真好呀。”
看着那辆车驶进了那条小道后，中野良便收回了视线，“也许是比较符合大众化口味吧，我倒是觉得你家的小鱼干就很好吃。”
小经理年纪不大，听到中野良这话说得当即就笑得眯起了眼，对于中野良这个不会朝三暮四的市场调研员更加好感了。
从手里的小鱼干聊到了以前捕鱼的经历，小经理忍不住感叹道：“我家以前也是卖鱼的，只是那时候没有如今这般大规模的养殖场，基本都是出海捕鱼……遇到些风浪，可能连命都给搭里面了。每次出海，我就跟着我妈就去祭拜海神，希望神明庇佑我爸平安归来……”
中野良适时道：“海神庇佑。”
小经理后来长大了就跟着父亲出海捕鱼，只是那一次运气不太好，刚好遇上了大风暴，小经理说到精彩的时候手脚都忍不住舞动起来。
中野良恰准时机就展现出自己无知的惊讶和崇拜，让小经理都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了。
小经理有些唏嘘，“……那时候哪像现在，全都用上了机器，大规模的养殖，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在海上拿命换鱼了。”
“物以稀为贵，现在捕鱼的少了，天然的海鱼价值就更高了。其他地方的人过来旅游，都以能够品尝到真正的海鱼而骄傲呢。”
旅游的人会这么认为，高贵的财阀官员们同样也会以品尝奢侈的食物为荣。
对于内陆城市的人来说，天然的浅海产品不是一般人能够品尝得起的，现有的运输方式速度慢，冰冻时间长，海鲜早已失去了它们独有的鲜香味，染上海水的腥臭味，口感欠佳。
想要品尝到原汁原味的浅海产品，只能通过空运，打捞上来的第一时间直送富豪家中，处理，送上餐桌，没钱真吃不起这一盘鱼。
树藤以土特产招待高贵不可攀的“朋友”，以示尊敬，开拓人脉，获取资源……可能性极大。
中野良点头表示赞同：“吃不上纯自然的浅海鱼产品，能尝到你们家的鱼也是很不错，虽然是人工制造的海水，却一比一还原了海水的纯度，已经非常接近天然的海鱼了。”
听着中野良的吹捧，小经理忽然左右望了一下，凑过来小声地说道：“其实啊我觉得我家的鱼还不算最好的，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
小经历偷偷举起手掖着藏着，指了指养殖公司的方向，“他们家的位置再过去一点就是海，那一片的浅海都是他们家的……”
“他们有两种养殖模式，一种就是直接将浅海围起来养鱼，这一类的鱼，听说都是给上面的人送过去的，一般人都尝不到……”
说到最后，小经理的声音轻得近乎气音，似乎是害怕被人听见了会惹上什么麻烦一样。
“还有普通的养殖方式，直接将海水引流到鱼塘里，这一类鱼相对来说，品质就稍稍差了一点，挑选出品质最好的产品，首先给海鲜店酒店供应，次一些的鱼就卖给流动性比较强的鱼贩子……这附近的鱼贩子我基本上都认识，但是我从来都没见过跟他们家的合作的鱼贩子。”
“我吃过他们家的鱼——当然是为了打探情报，这还是得益于我广阔的人脉才得来的。别的不说，人造的海水养殖确实还是比不过天然的海水养殖，他们家的鱼啊，肉质新鲜嫩滑，”
小经理砸了砸嘴回忆当时的滋味，“同样都是简单的清蒸，他们家的鱼更加肉质细腻松软，不需要给太多的配料，也能够尝得出来一种香香甜甜的味道，只是嗅着便能够闻到一种很令人开胃的鱼香味，始终比我们家的鱼要鲜甜美味。”
中野良扔了一个小虾干进嘴里，“我感觉你们家的鱼已经够香甜的了，他们家的鱼比你们家还好，那是得多好吃啊！”
小经理没有针对中野良这话表达什么，只是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味道还是比不上真正的浅海鱼，但他们鱼塘能养出来这种程度，难怪普通人都吃不到。”
中野良将最后一根小鱼干扔进嘴里仔细地嚼着，细细品味这嘴里那道香甜：“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了。”
小经理将手里的小鱼干扔进嘴里，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我这个人呢，确实有些管不住我这张嘴，心眼小，善妒，还多舌，今天话确实多了一点，跟中野先生吐槽一下竞争对手，但我这也是想要留住中野先生这个客户呀！我把中野先生当成知己才跟你说这些话的。”
中野良把最后一只虾干扔进嘴里，拍了拍手，郑重说道：“我明白，小经理把我当成知己，我也把小经理当成朋友。你放心，保密是作为朋友基本原则。”
小经理笑了，带上了三分真诚：“上一次我遇到一个来打探竞争对手情报的，我给他当了一个热心路人，给他指路，希望他能够早日破解那家公司的技术，别来霍霍我家的鱼塘……”
“诅咒他们公司早日破产。”
最后，小经理如此总结道。
回到租住的旅馆后，中野良便整理出这些天的情报，跟波本详细汇报了疑似狗头公司的情况。
直接查树藤的贪污记录可能难以入手，但是身边的人总不可能全部都可以做到保守如瓶吧？
做过的事情总是会留下痕迹，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存在私心，从狗头公司的员工入手调查，总比直接从树藤入手简单多了。
汇报完后，他想了想，找了以前积累下来的人脉，第二天持着绿通卡登入了网站，查到了一些一般人查不到的内幕。
隔天傍晚，波本给中野良发来消息，说是任务基本结束，等他处理完手头上的尾巴后，便可以回去了。
中野良吃惊：这么快完成了？？？
波本：我们不过是前期准备。
想要威胁一个议员，仅凭贪污这一点，筹码还不够。
——当然，这不过是措辞。
基于百分之十中野良的努力，和之前所调查到的情报，波本已经基本掌握了树藤及其勾搭的名单，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半月期限已过去十天，中野良留下意义已经不大。
波本轻点下巴，思量着如何能利用树藤够咬下组织一块皮，然后将这一窝蛇鼠统统送进去！
这边中野良挠了挠下巴，这不是才刚查到疑似存在贪污迹象吗？连证据都还没找全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手头上查到狗头公司的凭证账本造假的证据交给波本。
不管他是组织的卧底，还是官方的卧底，总之，他都全权交给波本处理，同时暗暗给波本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和人脉，以增加天平上的砝码。
当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波本翻阅完中野良给他的东西时，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中野君总是能够做出超乎常人的举动呢。”
中野良笑了，一改以往的低微和馅媚：“只是不知这样的我，是否拥有和波本先生合作的资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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