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背着梨子和苹果，尼尔老实的跟在他身边，两人步行去集市。
街上整齐的石板路让尼尔暗自感叹，这路修的真好，下雨天鞋子一定不会沾满泥土。
村里一般都是土路，只有主路铺了一层挺厚的碎石子。是族老刚上任的时候带着村民们一起铺的，为的是运粮的时候能方便些，这条路也极大的方便了村民们的日常出行。
“哥哥。”尼尔拽了拽莱伊的衣角。
“怎么了？尼尔。”
“哥哥，刚刚那个人是不是不是人类啊？”
尼尔小声地问。
莱伊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依鲁打扮的奇奇怪怪的，尼尔会怀疑也正常。但他又为什么会认定依鲁不是人类，而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呢？
他打算问一问尼尔。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尼尔磨蹭了一下才回答莱伊的问题。
“哥哥，你不要觉得我没礼貌哦。”
“嗯，说吧。”
“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怪怪的。与大家的很不同。”
“什么味道？”
莱伊接着问。
“就是一种潮湿的土腥味，有些刺鼻，我以前在村民身上从来没有闻到过。”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的味道是晒干的阳光味。琳达婶婶的味道带着点面包的香气，海格叔叔是带着一些麦子的清香。哥哥你最不一样了，你身上是好闻的木头味，其他人身上都没有！”
莱伊皱起眉头，尼尔的鼻子有些过于灵敏了。依鲁身上确实有一点汗味，但绝不是尼尔所说的土腥味。
“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闻道的？”
“小的时候就可以，妈妈说不能告诉其他人。”
尼尔左右看看，生怕被其他行人听见。
“除了我以后不可以再告诉其他人了，知道吗？”
莱伊看向尼尔，尼尔重重点了下头。莱伊突然的严肃让他有些惶惶不安。
“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的尼尔。只是你要记住一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永远不要把自己的事情讲给其他人。”
“好的，我记住了哥哥。”
看到尼尔绷直的小身板，明显能察觉出他的紧张，莱伊不想破坏小朋友愉快的心情，转移了话题。
“依鲁是一只地精，你怕不怕？”
“不怕！”
尼尔挺起胸膛，表示自己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什么都不怕。
莱伊低低的笑了声，捏了两下他的肩膀。
嗯，长了不少肉，看来自己还有点养娃的天赋。
莱伊带着尼尔穿过几个街区到了集市，在街尾的管理处花了十枚铜币，登记租下了一小块摊位。好的地方已经被人提前租走了，他们得到了一个靠后的位置。
莱伊拿着登记木牌找到位置，放下背篓，在地上铺了一块深色的毡布。随后把梨子和苹果整齐的码放在毡布上。
好的摆在最上面，次一点的藏在下面。摆完莱伊把靠里边的水果用草叶盖好，只漏出前面的，避免阳光把它们都晒蔫了。
梨子的金黄色与毡布的深灰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在一众摊位中非常炸眼。
“尼尔，你在集市里四处逛逛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不要。哥哥，我要陪你一起卖。”
“行，卖完带你溜达。”
莱伊由着尼尔做什么，兄弟俩像其他摊主一样盘腿坐在地上，一人头上顶着一个叶子。依然和卖绿豆汤时一样，让尼尔收钱。
“小弟，第一次来？你是哪个村的啊。”
隔壁摊的摊主套近乎问道，他长着一张很是精明的脸，眼热的瞧着莱伊摊子上的梨。
“嗯，是‘小山村’那边的，前些日子在山上偶然采到些野果，今早搭牛车来镇上卖了换些铜币。”
“‘小山村’的，那是有些远。”
莱伊注意到摊主收回目光，其他没生意偷听这边动静的摊主也收回了耳朵。
像这种集市里，各村的人都喜欢扎堆在一起卖东西。一是相互间能有个照应，二是避免被其他村的人给欺负了。
“小山村”族老出名的护短，连带着整个村都比其他村要团结一些。来集市卖东西的村民，一般人都不敢敲他们的竹杠。
莱伊在心里暗想着他们在打着什么主意。
出门在外得多个心眼，一不小心不一定就被谁给坑了。
“这梨怎么卖，金黄金黄的，看起来真不错。”
摊子很快就有人来问梨子怎么卖。
“八枚铜币一个。”
这是正常价格，村里人嫌弃贵不买，住在镇上的人们倒是时常买几个尝尝味。但来人感觉有些贵，摇摇头走了。
兄弟两个坐了许久都没有人买梨子，苹果比较便宜，倒是卖出去了十几个。
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得想个办法。
莱伊清了清嗓子，开始吆喝。
“卖梨了！卖梨了！又甜又脆的黄金梨。八枚铜币一个，十五枚铜币俩，买十个送一个。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
小词张口就来，给其他摊主看的一愣一愣的。
还有这种操作？
莱伊不管其他人的目光，继续吆喝。尼尔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其实莱伊卖的梨并不是现代的那种黄金梨，只是依据梨的颜色，他顺嘴起了一个名，反正也没人在意。
很快来了一些挎着篮子买菜的婶婶，冲着莱伊俊俏的模样，和一枚铜币的优惠，多少是买了几个。一边挑梨，一边和同伴逗弄莱伊。
莱伊也不生气，她们怎么说怎么是，笑脸相迎，还贴心的从草叶子下翻出没被晒到的。收获一众婶婶好感，一高兴又多买了两个。
“哥，我帮你招呼。”
尼尔学着莱伊的词开始吆喝。他还没开始发育，清脆的男童音响起，又招揽了一些顾客。
尼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小嘴甜的很，给来买梨的叔叔婶婶哄得很是开心。
“你这梨子看起来不错，给我挑好的来二十个。”
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衣服上用金线绣着长着獠牙的野猪图案，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身后跟着两个仆人。
虽然知道那不是野猪，但莱伊也叫不出它的名字，只当是野猪。
其他人恭敬的给他让出来一条路，懂些礼节的淑女给他行了一个屈膝礼，他脱帽对她回以感谢。
“午安，克莱尔管家。”
“午安，这位美丽的小姐。”
“克莱尔管家好！”
“你们好。”
仆人把装菜的大篮子放到摊位，莱伊往里挑好的放了二十二个梨，又额外的送了四个苹果。
“多少钱？”
“一共一枚银币六十枚铜币，先生。”
另一个仆人上前给了莱伊两枚银币。
“不用找了。”
布莱克管家说完转身就走，也不在意莱伊的反应。
又有人前来买梨，买的多的莱伊也都多送了个苹果。忙了一阵才送走了这一波人。
“克莱尔管家是谁？”
莱伊问之前跟他搭话的摊主。
“这你都不知道？”
摊主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他。
“克莱尔管家是艾德蒙森男爵家的首席管家。男爵家在伊顿城有一块很大封地，这次来镇上主要是来公馆避暑的。”
莱伊和小尼尔认真倾听的样子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继续说道。
“听说男爵这次会待很久，庆典结束后他才会离开。他已经举办两场像样的舞会了，哦，赞美这些出手阔绰的老爷们。”
显然，出门采买的克莱尔管家已经让很多人尝过甜头了。
莱伊和尼尔对视一眼，小尼尔眼中透漏着清澈的愚蠢，他年纪太小，还没搞明白贵族老爷们的身份关系。
“谢谢您。”
莱伊对他表示了感谢，和尼尔继续叫卖梨子和苹果。
带来的水果其实没有多少，两人卖完后就收摊归还了木牌，拿回了五枚铜币的押金。
莱伊带着小尼尔从头到尾慢慢逛着这个集市。
村民的摊子上大多都是应季的蔬菜，堆得满满的，打理的很干净。
有卖木雕的摊子，上面放着很多雕得惟妙惟肖的小动物，有些还刷上了彩漆。莱伊注意到尼尔的脚步慢了下来，走过时还回头瞅了几眼。
“喜欢吗？”
尼尔犹豫说道。
“我想给露娜小侄女买一个，她马上就要过生日了。”
“去看看吧。”
两人折返，摊主招呼了一句继续低着头雕刻手中的木雕。
尼尔选了又选，挑中了一个可爱的小猴子木雕，它涂着两个圆圆的红屁股。
“这个多少钱？”
“十五枚铜币。”
尼尔觉得有些贵，但还是狠下心买了下来。
“再给自己挑一个吧，今天赚了不少，我来付钱。”
“好。”
尼尔又蹲下身，给自己选了只趴着的小猫木雕，他在三只小猫木雕中拿了那个唯一没有上漆的。
“我要这个！”
莱伊付好钱，尼尔把两个木雕用帕子包起来珍惜放在兜里。
两人继续向前溜达，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铺里传来一股浓浓的香味，墙壁上挂着一块画着面包图案的木板。店铺虽小但五脏俱全，架子上摆着一些面包、饼干、水果派之类的。数量不多，但有好几种可以选。
“这位先生想买点什么？爸爸做的黄油面包是镇上最好吃的。十五枚铜板就能买上一块。”
年轻姑娘穿着干净的围裙招呼两人，浅蓝色的眼睛很是迷人。
一磅小麦粉要二十个铜币，能做三个法棍，这个价格还是有些贵了的，但莱伊还是给尼尔买了一块。又买了十铜币很硬奶香手指饼干，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不掉渣还很硬。很难咬断，嚼起来有些硌牙，但却越嚼越香。很合莱伊的口味。
一条街很快就逛完了，今天却没有看到牧的肉摊子。和店家打听好其他集市的位置，莱伊带着尼尔又去了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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