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发现视线灰蒙蒙,有些不对劲,疑惑着上手一摸,才发觉自己半张脸上缠着纱布,紧接着发现,不止脸上,全身上下几乎都被纱布裹着,快成木乃伊了。
“还在南梦,南梦大小姐给我们留了间谒舍休息。”
娄不修信步上前,往床脚一靠,连声啧啧道:“师兄啊师兄,灵力耗尽,丹田受损,经脉断了几根,全身伤大大小小,被杀阵割了数十处,还毁了容,来南梦一趟,收获还不少。”
谢伏雁顾不得跟娄不修拌嘴,他捕捉到关键词,一下子清醒,惴惴不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毁容?师弟你可别吓我。”
虽然他确实有被石头正中左脸的印象,但修士这么容易被毁容吗,不会吧?!
娄不修耸耸肩道:“骗你作甚,半张脸骨都碎了,还指望能完好如初?”
什么?!
谢伏雁只感觉脑袋轰的炸起来,他闭上了眼,变成了躺尸,心里在哀嚎。
谢伏雁,我对不起你!好好一张帅脸被我一个穿书者糟蹋完了,我拿什么赔给人!怎么能借人家东西还给搞坏了,我真该死!
“能完好如初。”关键时刻,晏云疏扑上来,双手覆在谢伏雁手掌上,解释道:“南雪息师姐说了,能恢复好,灵力,丹田,还有相貌,师叔在说风凉话,师尊不要听。”
“哈哈对,我骗你的。”迎着谢伏雁如刀割的眼神,娄不修散漫无谓道:“活跃下气氛,你那些弟子哭得一个比一个惨,要死要活,不知道还以为你出嫁了。”
谢伏雁:“……”
真会说话,跟谢楚商的鹦鹉一样巧舌如簧、聪明绝顶,顺便说一下,谢楚商曾试图教会鹦鹉唱曲,鹦鹉还没学会,邻居家那只吵人的小狗都会唱了。
娄不修说他那些弟子哭得一个比一个惨,难道晏云疏也……
他视线下移,发现晏云疏右手腕上捆着纱布,方才动那么两下,隐约渗出血来。
想起归溯书里的场景,他心情难免七上八下,睁眼又见晏云疏竟然对他关怀备至,对往日欺凌他、贬低他的师尊,能够不计前嫌,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柔情之水顿时充斥于心。
哪是反派BOSS,这是天使啊天使!
他反手轻轻握着晏云疏手腕,问道:“云疏,你身体可还有不适,疼不疼?”
就这一句话,让晏云疏愣在原地。
他盯着被握住的手腕,无措地点头,又摇头,低声道:“师尊,为何要问弟子疼不疼?”
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
谢伏雁不解,不等他张口,晏云疏接着道:“分明……分明师尊最疼,身上、手上全是师尊的血,弟子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谢伏雁才发现,晏云疏身上穿的不是苍桐校服,而是换了件新衣服。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逐渐带着哭腔:“是弟子,是我拖累了师尊,若不是我,师尊也不会受伤,我没用,太没用了,若能替师尊承伤,若我再强大些,在幻镜中也是,师尊为何不责怪我,我根本不是什么有悟性之人,弟子无用,要是能替师尊承伤,承痛,便好了……”
晏云疏的头越埋越低,而谢伏雁越听越心惊,受宠若惊的惊。
泪珠划过晏云疏的鼻尖,滴在床边,越滴越多,如疾风骤雨。
哭了,BOSS,晏云疏,当着他的面,哭了。
孩子哭成这样,他也慌了,慌乱中还依旧保持着一丝理智,他缓缓伸手,抬起晏云疏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幼犬般的双眼里布满云雾,眼眶通红,他死命咬着唇,不叫哭声泄出来。
小没出息的,哭这么惨。
谢伏雁小心翼翼用指尖擦去泪痕,轻声哄道:“为师无事,不哭了,不哭了。”
“又说这些有的没的,为师能活着,都是托了你的福。”
就这么原谅他了吗,晏云疏?
就这么忘怀了吗,晏云疏?
四年以来暗无天日的打压欺压,用一次舍身便足以抵消吗?
谢伏雁一直盼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彻底缓和,可是真正这一刻到来,他却觉得憋闷。
晏云疏还是那个晏云疏,可他不是真正的谢伏雁。
若有朝一日,他回到了现实,晏云疏又该如何面对短暂而虚假的温存。
他用袖子擦拭着,哄着:“为师不疼了,不要哭。”
哄孩子的下场就是,越哄越停不下来,一时间泪水浸湿了谢伏雁半个袖子,晏云疏还是不停,一抽一抽的,却依旧不肯发出声音。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有趣,谢伏雁无奈捏了捏他脸蛋:“哭就好好哭,想把自己憋死吗,云疏?”
晏云疏憋不住了,他往上一扑,双手搂住谢伏雁脖子,趴在他颈窝处,放肆哭着,口齿不清说着对不起。
谢伏雁颇具耐心抚着晏云疏后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
娄不修见此情形,插不上话,不便打扰,自顾自溜达到门口,准备开门时,大门啪一下从外被推开。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有人在哭,师尊醒了吗!”南花榭不顾形象从门口窜进来,她两条胳膊上也紧紧绑着纱布,见师徒二人在床上相拥,鼻尖一酸也落了泪:“哇,师尊,你终于醒了!”
说着她也抱住了谢伏雁,嚎个不停。
谢伏雁:“好了好了……”
卢随也跟着南花榭探进门来,两人都在哭,他不知怎的,瞬间两行热泪滑了下来,然后以同样姿势环住了谢伏雁。
卢随:“哇,师尊!”
谢伏雁:“哇……”
他抬起头,欲求助娄不修,而娄不修站在门口,无视身后谢伏雁微弱的求助声和一浪更比一浪高的哭叫,自在地伸了个懒腰。
“雨过天晴,花香遍地,倒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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